冰翊的面色,隨着對方每說一個字,便黑沉一分,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除了無盡的冰冷外,更是多了一份戾氣。身形微動,就在所有人都以爲他要出手時,另一道身影卻比他更快地掐住了那名刺客的脖子。
“胡說什麼!玄武別苑豈是容你等亂闖的!”素來溫雅的玄帝,卻是面色憤然地厲聲道。
那刺客被掐得面色發紫,若非玄帝身旁的段司提醒,只怕玄帝早已活活把那人掐死了。刺客猛嗆了幾聲,反倒是嘲弄看着玄帝,“如今闖進玄武別苑的,玄帝陛下可就得問問九皇子了,問他可還記得當初在洛國,是如何被那位高姑娘給擺了一道的。”
墨離轉頭朝着冰翊望去,卻見冰翊原本冷然的臉龐,竟帶上了一份慘白。墨離的心一下子只覺得掉入了萬丈深淵,耳邊又聽到了刺客沙啞的喊聲,“玄帝陛下,若是你想救了那女人,不妨還是好好想想,如何阻止這受封大典!”
墨離的眼,沉沉的盯着冰翊,在對方的瞳孔中,同樣地看到了自己慘白的臉……
是黃珊花!高小圓被強按在馬背上,感受着體內那並不太明顯的麻痹感。湯!是湯的問題,一定是有人把黃珊花的汁放在了湯裡,所以別苑中的那些侍衛,纔會全部倒在地上,因爲之前剛剛是午膳的時間。
高小圓的第一反應是覺得這事兒是冰翊做的,畢竟當初她是用黃珊花,才得以從他的身邊逃脫。黃珊花,說白了就是高小圓所在時空的羊躑躅,再說得更白一點,那羊躑躅就是麻沸散當中的一種主要成份。
高小圓會知道這個,其實也是拜網絡現代化所賜,因爲麻沸散太有名了,而她手癢地上網百度了一下,於是瞭解了羊躑躅。記得當初在看到了這個時空的黃珊花後,她甚至還有些不敢置信。直到弄了一盆養在身邊,趁着沒人注意的時候少少地嚐了嚐,才確定的確是有麻痹效果。
可是沒想到當初她去算計別人的東西,這會兒卻是反被算計了。再仔細一想,卻又不會是冰翊做的,那個高傲至極的男人,既然說過會等着她去求他,便會說到做到,沒道理才過了沒多久就變卦的。
馬奔跑起來的顛簸,震得高小圓的胃一陣陣難受。眼睛被黑布蒙着,她壓根沒法看清路線,可是鼻尖所聞到的海水的氣息卻越來越濃厚,所以她猜測着,這些人可能是在朝着海邊趕路。
驀地,突然一陣馬嘶叫的聲音,隨即是砰的一聲重響以及人的呻吟聲。於此同時,帶着高小圓那大漢猛地一拉繮繩,馬蹄急急的剎住,如果不是那大漢一隻手壓在高小圓的背上,估摸着她早就從馬背上滑下去了。
即使眼睛被繃着,可是高小圓從周圍那些嘈雜的聲音中,還是能夠隱約知道應該是有人落馬了。隨後帶着周圍的馬蹄聲都漸漸地停了下來,高小圓正在猜測着這些人到底是遇到了什麼意外狀況時,卻聽到了有人粗着嗓子在喊,“請問閣下是何人,咱們無冤無仇,爲何突然之間就出手傷人?”
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啊,高小圓正心中一喜,一道聲音緩緩揚起,“把這個女人留下,你們可以走。”如同流水淙淙,清麗得仿若不含一絲的雜質,卻又高貴得彷彿這就是命令,沒有人可以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似熟悉又似陌生聲音,令得高小圓的身子一下子僵直住了,是誰?是誰在說話?!
可是眼睛被黑布蒙着,她什麼都看不見,只能聽到那抓着她的大漢厲聲喝道,“好狂妄的口氣,你可知道我們是……”
“三弟,住口!”又一人喝止道。
那大漢似乎也發覺到自己差點就要說了不該說的話,訕訕的閉上了嘴。
爲首的男人打量着眼前這個穿着月牙白長袍的少年,沒有如普通人那般束髮,而是頭髮編成了長長的一股辮子,順着脖頸,從右邊的肩膀上垂落下來,絕豔的面龐,無雙風華,饒是男人平時的身份,也算是見過無數絕色佳人,可在看到眼前的少年時,還是忍不住地愣住了片刻。
然而比起對方的容貌,更讓男人在意的是對方身上所涌現出的那股尊傲氣勢。對方看似只有18、9歲的年齡,便有這樣的氣勢,只能說明,這人該是自小就處於高位之人。
男人一邊在心中想着幾國之中,可有什麼皇子是這般年齡,又傳聞容貌卓絕的,一邊則說道,“這女人對我等十分重要,還望閣下行個方便,就當大家交個朋友如何?”
“這麼說是不願了?”清麗的聲音低了低,卻是帶着一種夜風似的華麗與危險。
男人解下了腰中的一把佩劍,又道,“這把劍,是天下十大名劍中排行第七的斷水劍,雖算不得是稀世之寶,但也是個不錯的玩意兒。”說着,便翻身下馬,走到了對方的面前,雙手奉上寶劍。
“大哥!”周圍其他人不覺喊道。要知道,這排名第七的名劍,乃是男人當年以性命救了他們主子一命所獲的賞賜,絕非男人所說的那般,只是個普通的玩意兒。
“住口!”男人喝道,把長劍又往前遞了幾分,絲毫沒有要收回的意思。
那少年微微地眯了眯眸子,修長圓潤的手指拿過了斷水劍,似在仔仔細細地打量着長劍。男人心中焦急,只盼這寶物能打動對方的話。他們此行時間有限,若是在趕到海岸前被蕪國或者華國的人追上,恐怕此次行動便會功虧一簣。
突然,男人的耳邊傳來了對方懶懶的不屑聲,“天下排名第七的劍,原來也不過如此。”隨着那語音的落下,男人看到了斷水劍的周身冒出了紫紅色的烈焰,轉眼之間,便在焰光中化爲了黑色的粉末,從玉白的指縫中滑落,而少年的手指依然光滑白皙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