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下子面如死灰，如果對方只是功夫高的話，或許自己還有逃走的可能，可是面對一個神力者，卻是連想都不用想。
少年就這樣靜靜地站着，火光的跳動，令得他這張絕美的臉忽明忽暗，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森冷的氣氛，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威壓，令得女人臉上淌落着豆大的汗珠，雙膝一軟，就這樣跪了下去。
瑟瑟地顫着身子，她匍匐在地上，額頭貼着地面，身上的衣衫皆被冷汗溼透，“還……請大人……饒命！”女人結結巴巴地懇求道。
“是誰主使你的。”鳳玥只是淡淡地重複了一遍之前的問題。
女人明白，說出來也許她會被組織追殺，可是若是不說，她現在就是個死字，於是迅速地答道，她是天春堂的人，而天春堂則是麗國的一個組織，她在堂中的地位說高不高，說低不低，雖然不太接觸堂中的機密大事，但是因爲是女子的關係，是以小道消息還是知道一些的，據她所知，堂主之上，似乎還另有人，至於是誰，她不清楚，只是聽聞副堂主一時失口的時候說過，該是和麗國朝廷有關。
“小女子所說句句實言，絕無虛假。”女人道。
麗國麼……鳳玥沉吟着，若是麗國也對圓圓感興趣，那麼他們打的究竟是什麼主意？
見對方並沒有露出什麼不悅的神色，女人大着膽子，半仰着臉，露出楚楚可憐的表情，“若是大人願意不計前嫌的話，小女子定當效忠大人，萬死……”
話音未落，她的眼睛已經看到了少年手中的那一簇烈焰朝着她席捲而來，把她的手、胸、脖子……一一燃成灰燼，她甚至連驚呼都做不到，便已徹底地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低頭睨看着地上的那堆灰燼，鳳玥的指尖又彈出了兩簇火焰，眨眼之間，把原本在地上的兩具屍體也化爲了兩堆黑灰。
轉身，他的身影倏然消失在深巷中，夜風吹散着地上的灰燼，靜悄悄的，彷彿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
當鳳玥回到客房的時候，高小圓正揉着惺忪的眼睛，打着哈欠半坐起來，“玥玥，大半夜的，你去哪兒了？”
“只是去殺了三個人。”他說得輕描淡寫，卻讓她的哈欠打到一半，全都頓住了。
“殺人？”嘴巴大張着，她直愣愣地瞧着他，懷疑自個兒是不是聽錯了。有人會把殺人說得像是喝了口水般的輕描淡寫嗎？
可他偏偏還點點頭，壓根沒覺得這是什麼大事。或許是她的嘴巴張得過大，表情有點駭然，所以他又補充了一句道，“圓圓不用擔心，我已經善後了。”所謂的善後，指得自然是把那些屍體全部燒成了灰燼。
高小圓悶悶地合攏了嘴巴。她不是不清楚玥玥的手上沾着人命，甚至當初洪州城的那些人命，她就懷疑過是他殺的。而其後，她更是陸陸續續地知道他殺過幾人。可是她總希望，他不是真的成爲視人命爲草芥的人。
“玥玥，你是不是真的覺得人命……是很廉價的東西？”她問道。
他疑惑地皺皺眉，“圓圓，可是我殺了人，你惱我了？”
“我……”她抓抓頭，自然知道很多東西，不是可以簡單地來判斷對錯。“我知道，你是鳳帝，真的要你不殺人很難，畢竟很多事都是預測不到的，難道有人要來對你不利，我也讓你主動把脖子伸給別人砍嗎？”
“那圓圓爲什麼……”他眼中的疑惑更深了。
她衝着他招了招手，把身邊的半個牀位再讓出來。他見狀，順從地躺在了她的身邊，而高小圓則側躺着，一手撐着頰邊，一手輕輕落在鳳玥的肩膀，以手當梳，輕輕地梳理着他垂落在肩上的髮絲，“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把人命看得太輕賤。”她說着，想了想，便把秦始皇的故事說給他聽。當然，說的重點並不是秦始皇的身世之謎、一開始如何艱難地成爲秦國之王，而是秦始皇統一七國之後的種種暴行，最終逼得秦國只到二代而終。
“你看，故事中的秦始皇，雄韜偉略，功績更是非同一般，秦國又是何其強大，可是誰能想到，卻會因苛政暴行而亡。”高小圓頗有點苦口婆心的意味，只希望鳳玥真正地明白這個故事。
他沉默了片刻後，沉沉問道，“圓圓是怕我會成爲秦始皇這般嗎？”
她沒吭聲，算是默認了。如果一個普通人對於其他人的生命輕賤，了不起是成爲個殺人犯，就算撐死了，也就殺個百人千人而已。可是他是鳳帝，統治着洛國這樣的強國。如果他一旦成爲暴君，誰能保證不會出現坑殺40萬人命的事兒呢？
這種事情，她光是想想就怕。
“我不會。”他認真地看着她道，“只要圓圓在我身邊的話，我永遠都不會成爲秦始皇那樣的君王。我不會視人命爲草芥，更不會讓洛國的百姓陷於苛政。”所以，他不會成爲她所不喜的人。
她臉上總算露出了一抹放心的神情，他能把她的話聽進去，那是再好不過了。
“圓圓，爲什麼你講的故事，我從未聽別人說過？”他突然天外飛來一句地問道，令得她正擱在他肩膀上的手微微地顫了顫。
想了想，她有些澀然地舔舔脣，“玥玥，你知道時空裂縫嗎？”
他點頭。
“時空裂縫據說是連接着不同時空的通道，只是一般人一旦進入時空裂縫，便會消失在這天地間。或者換個想法來理解，那些進入時空裂縫的人，或者死了，或者去了另一個時空。”
“那又如何？”
“你會相信有人可以從其他時空來到蒼穹界嗎？”這句話，她問得小心翼翼，心緊張得嗵嗵直跳，而她的眼則仔仔細細盯着他的臉，不打算放過一絲一毫的反應。
熟料，他卻毫不猶豫地答道，“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