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心中暗暗點頭,鄧經理不愧是保安經理,既細心謹慎,又老練周到,這件事讓他處理得真是一點差錯都挑不出來,換成自己,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不過他剛纔這話有向詩妃邀功的意思,未免有點美中不足。不過話說回來,林詩妃這個總裁難得一見,他好容易逮着見她的機會,又湊巧辦了件漂亮的事情,因此邀功想要謀求進步,倒也是題中應有之意。
三人往裡走了兩步,此時只有三個保安在外圍遠遠的望着,不敢近前,而就在總裁辦公室門口,一個穿着白色長裙的年輕女子坐在地上,臉色猙獰而又充滿絕望,淚眼模糊,右手持着一把鋒利的壁紙刀,正比在脖頸上,可以看到她白皙的脖子已經受傷,鮮血流了一脖子,將裙子的心口部位玷污了一大片,鮮紅的血跡真是令人觸目驚心。
鄧經理咳嗽一聲,以吸引那個女子的注意,見她眼睛望過來,說道:“張小姐,你不是要見我們集團總裁嗎?她已經親自趕過來了,你有什麼話就跟他說吧,但是不要再衝動。”那個女子眼睛望向林詩妃與江寒,叫道:“集團總裁?哪兒呢?哪個是他?”
林詩妃往她身前走了兩步,柔聲道:“是我,我就是林詩妃,華天集團的總裁。張小姐,是你要見我嗎?”那女子眼睛一亮,叫道:“林總,我可算見着你了,我要跟你告狀,我要告你們集團的副總裁楊森,他……”林詩妃右手在半空中虛按,柔聲道:“我不知道咱倆誰大誰小,但叫你聲張姐應該沒問題吧?我說張姐,你想見我,我來了,你想跟我告狀,我現在就聽你告狀。但我有一個條件,就是你要把刀子放下去,好不好?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這樣很可能傷到你自己,要是叫你父母二老知道了,還不得傷心啊?你聽我的,好不好?”
那女子流着淚說:“林總,你以爲我想這樣嘛,我這也是被逼的。好死不如賴活着,好好的誰想死啊,我是實在活不下去了呀。”林詩妃暗暗嘆息一聲,道:“怎麼能這麼說呢?張姐,人啊,這一輩子都有幾個坎兒,過去就沒事了。我知道你可能受了委屈,沒關係,我替你打抱不平。你先把刀子收起來,好不好?收起來好說話,我請你到我辦公室裡坐下說,好不好?”那女子點點頭,將壁紙刀扔到了地上。
江寒見詩妃先對這女子示以親近,以拉家常的方式快速得到她的信任,再用軟語相求,前後不過短短几句勸慰之辭,就勸得她放下了刀子,心中暗暗好笑,詩妃剛纔還說心裡亂糟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呢,結果事到臨頭,處理起來比誰都有條有理,心下暗自佩服,聽說國內已經興起一種“談判專家”的職業,專門應付各種緊急情況下與當事人的對話,如果詩妃去應聘談判專家,估計不會有什麼問題。
林詩妃見她放下了刀子,心中鬆了口大氣,道:“張姐,你看你,已經傷到自己了,我能過去把你扶起來說話嗎?”那女子聞言忽然一把將壁紙刀搶了回來,對準自己的胸口部位,叫道:“你……你什麼意思?你要抓我嗎?”林詩妃做出一副苦笑,道:“好好的我幹嗎抓你?張姐,我問你,以前咱倆見過面嗎?我認識你嗎?”那女子茫然搖頭。林詩妃道:“這不就是了,咱倆素未平生、無冤無仇,我爲什麼要抓你呢?我就是想扶你起來。這地上很髒的,你坐在上面多不衛生啊。而且你也受傷了,外面急救車應該已經到了,我的意思是,先讓他們給你進行一下包紮。你覺得呢?”
那女子搖頭道:“不包紮了,我要先跟你告狀。你不是說帶我去你辦公室裡說嗎?”林詩妃道:“好,想去我辦公室還不簡單,我這就扶着你去,誰也不叫跟上來,就咱倆,好不好?我再給你發個誓,如果我半路抓你……”那女子忽然激動起來,叫道:“發誓?你們這種有錢人發誓就是放屁,我不聽,我不聽!楊森還發誓會娶我呢,可是到現在也沒娶,我這輩子冤哪,嗚嗚嗚……”說着又哭起來。林詩妃道:“好,我不發誓了,我這就帶你進辦公室,好不好?去我辦公室說。你先把刀子放下。”那女子點了點頭,將壁紙刀丟了出去。
她這下扔的夠遠,林詩妃可以保證,就算她去揀刀子,自己也能先一步衝過去阻止她,便一步步的走過去,道:“我先扶你起來,然後去我辦公室聊一聊,好吧?”說完對江寒說道:“江寒,去把門刷開。”
江寒哦了一聲,走到總裁辦公室門口,拿出卡來在門禁讀卡器上一刷,嘀的一聲響後,門禁就開了,他隨後把門推開。鄧經理始終站在原地望着,一動不動。
林詩妃緩緩走到那女子身前,彎腰下去,道:“張姐,我扶你起來。”女子嗯了一聲。林詩妃就攙扶着她站了起來,此時細細觀察,這女子二十多歲的年紀,生得膚白貌美,赫然是個美人兒,脖子靠近下巴那裡輕微劃傷,流了一些血出來,不過此時傷口已經凝固,料來沒有什麼大礙,柔聲對她道:“現在去我辦公室好不好?”女子點了點頭。林詩妃就扶着她走進了辦公室。
江寒等她們走進屋裡以後,這才一腳踩住那把水果刀,招呼保安過來清理現場,隨後快步跟了進去。他實在有點不放心詩妃一個人跟那個女人待在一起,那女人現在情緒非常不穩定,萬一她突然想要傷害詩妃可就糟了,這種事可不能不提防。
總裁辦公室裡間,林詩妃扶着那女子坐在沙發上,眼見江寒也跟了進來,便吩咐他去給那女人倒杯水,隨後陪坐在她身邊,道:“你先喝點水,咱們慢慢談,好不好?”女子搖頭道:“我不是喝水來的,我是告狀來的,我這就告狀,告他楊森……”林詩妃心想,我一不是法院而不是公安局,你向我告什麼狀啊,但臉上始終陪着溫柔的笑,說:“好,但是我讓我助理做個記錄好不好?”
她之所以讓江寒作記錄,也是想讓他留在屋裡,策應自己,這女人情緒正激動呢,誰知道過會兒她會做出什麼事來,留江寒在屋裡就周全多了。
那女子怔了一下,顯然也沒想到林詩妃會要人作記錄,這種事她聽了還不夠嗎,還要做記錄幹什麼?不過從此倒也能看出她對自己這件事的重視程度,心裡還是非常滿意的,點頭道:“好,你記錄在案是最好,多謝你了。”
林詩妃便招呼江寒留在屋裡做記錄。江寒從她辦公桌上找了筆本,在做記錄之前把一杯白開水放到了那女子身前茶几上,對她善意的一笑,躲到旁邊椅子旁打開了本子,心說,這女人可是真俊,姿色完全不亞於劉娜娜,那個楊森可是豔福滿滿啊。
那女子先前與集團保安對峙,情緒激動,後來又用刀割傷了自己,腦神經始終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現在終於放鬆下來,看到白開水不由自主就覺得口渴,端起杯子喝了兩小口,這纔將自己與楊森的恩怨情仇娓娓道來。
原來,這個女子名叫張新麗,最早是濱江區一家大型洗浴中心的按腳妹。四年前的一個春天,當時就已經是華天集團副總裁的楊森,在與朋友到她所在的洗浴中心洗浴時,兩人在一個很偶然的機會裡彼此認識了。
張新麗說:“……我當時也沒覺得他有多好,只是在給他按完腳以後,又推薦他做個全身按摩,這樣我能多賺一些,誰知道當時不是他請客,而是他朋友請客,他朋友拒絕了我的提議,還說後面有別的節目安排。我當時被拒絕了,收拾工具箱就想走人,哪知道卻被楊森叫住了,他要我給他做個全套按摩,我給他做的時候,他就不停的問我這個問我那個,顯得對我很感興趣。他臨走之前告訴我,想給我小費,不過錢不在身邊,等下次來了再一起給我。我也沒往心裡去,可誰知道第二天他真的又來了,不僅又讓我給他做了全套按摩,還給了我前後兩次的小費,而且每筆都是五百塊,對我來說是筆很大的額外收入。我很感謝他,對他也產生了好感,他走之前跟我要手機號碼,我也就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