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四十歲上下的男警站出來,語氣冷淡的問江寒道:“你是幹什麼的?在公安局樓底下竟敢毆打警察,你是找事兒吧?你今天必須給我說出個道理來,要不然,你就跟我走一趟吧。”
同情弱者,這是國人的天性,因此,這些圍觀的警察趕到打鬥現場之後,第一時間將所有的同情心交給了那位女特警,而將敵視仇恨心理送到了江寒這邊。更何況,被打倒在地的還是與他們同一單位的同志,算得上是一家人,又是女孩子,自然要更向着她了。
江寒面對這麼多人的圍觀敵視,夷然不懼,淡淡地說:“你又是幹什麼的?你有什麼資格讓我跟你走一趟?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毆打她了?我只是自衛還擊罷了,若是我不自衛,現在躺在地上的是我不是她。不問青紅皁白就衝我開炮,你還真是披着虎皮不要臉皮啊。”
那男警當着這麼多人被他無情嘲諷質疑,又驚又氣,從兜裡摸出證件,衝他一揚,怒道:“我是市局治安總隊二支隊的副支隊長,你說我有沒有資格讓你跟我走一趟?你不要給我胡攪蠻纏,什麼自衛什麼還擊的,我就看到你把我們同志打倒在地了。走,給我老實點,別讓我銬你。”
副支隊長,在地級市的公安系統裡,就算是了不起的存在了,尋常難得一見,可是在東海市公安局裡,居然隨隨便便冒出一個人來就是,真是可以形容爲“支隊長滿地走”。沒辦法,東海市作爲直轄市,市公安局的級別自然也是水漲船高,類比省公安廳的,支隊長自然就不值錢了。
江寒嗤笑道:“副支隊長就想壓人一頭啊?不知道你這個副支隊長跟局辦副主任於大偉比起來,誰更厲害點?要是於大偉不夠看,那再加上常務副局長邢寬怎麼樣?我是邢局長的貴客,你把我帶走一個試試?”
那位副支隊長聞言大驚,不要說邢寬這個堂堂的市局第二人了,就算是局辦副主任於大偉,自己也惹不起啊,局辦公室那是正處級部門,於大偉這個副主任就是副處級的幹部,而自己這個副支隊長不過是副科級而已,離他差着兩大級別呢,自己在他跟前就跟孫子一樣,人家正眼都不帶瞧自己一眼的,何況這還只是行政級別上的差距,論人脈論在局裡的地位,自己跟他這個伺候常務副局長邢寬的大秘書大管家相比,更是差得遠。其實簡單一句話就能說清他於副主任跟自己的地位差距,整個東海市公安局,把刑偵、治安、經偵、特警等等所有的隊伍都算上,副支隊長怕不下兩百個,而局辦副主任,不過是四五人而已,這怎麼比?這還用比?!
他心下暗吸一口涼氣,暗道倒黴,自己怎麼碰上這麼一個有來頭的傢伙,早知道他是邢局的貴客,自己就算是喝醉了也不敢拿他開刀啊,但話已經放出去了,這接下來可該如何收場?心中既鬱悶又酸苦,訥訥的站在原地,渾身不自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其實這也就是他做人不夠機靈,他要是會來事兒的人,呵呵一笑,跟江寒說句“誤會,既然是邢局的貴賓,那就是自己人,都是誤會”,也就揭過去了,但他偏偏木訥蠢笨,不擅長交際逢迎,自然也就說不出這番話來。
好在江寒沒有欺人太甚,見他被自己扛出來的兩杆大旗給嚇到了,就沒再咄咄逼人,轉目看向那個女特警,見她仍在羞憤的瞪視自己,不無好笑,道:“不服隨時來找我,我可以免費教訓到你服爲止。”說完就想走人。
那女特警本來就不是善茬,在他手底下接連吃了兩次大虧,眼下又被他當衆教訓侮辱,一張臉拉不下來,只氣的臉色發黑,清斥一聲,拔腿就衝他追過去。
江寒聽到她的腳步聲,對她一擺手道:“我還要去見邢局長,沒空陪你玩,你想玩的話,過會兒在這等着我就是。”那女特警怒道:“你要是跑了呢?”江寒冷笑兩聲,道:“老虎跟羊約架,老虎會跑嗎?切!”說完頭也不回的朝樓裡走去。那女特警大聲叫道:“好,我就在這兒等着你,誰不來誰是孫子!”
江寒無奈的搖搖頭,走進樓內電梯廳,隨手按了上行鍵,心說今天真是出門不利,遇上了這麼一頭亂吠亂咬、死纏爛打的小母狗,搞的人心情都不好了,哎,下次出門之前,一定要先看看黃曆。
幾分鐘後,他在市局辦公室門口見到了於大偉,二人一番熱切的寒暄過後,於大偉把他領到一間小會議室裡,滿面歉意地說:“不好意思,你來得不巧,我們邢局剛剛開會去了,你先在這裡稍等一會兒,我叫人給你沏茶。”碰上這種情況,江寒能說什麼?只能是聽人家的安排了,道:“好,我在這裡等,不過不用麻煩了,我還不渴。”於大偉微笑說道:“好,那我先失陪了,回去忙一會兒。”說完走了出去。
江寒這一等,就等了半個鐘頭,不僅始終不見邢寬開會回來,就連於大偉這個居中聯絡人也不見了,他等得有些心焦,走出會議室,到局辦門口,跟人打聽於大偉在哪,被告知:“於主任也開會去了,你是在會議室裡等邢局那位吧,麻煩你再等會兒。”
人家既然這麼說,江寒也只好回到會議室裡繼續等,等來等去,等去等來,很快又過去半個鐘頭,這加起來可就過去一個鐘頭了,還是見不到邢寬與於大偉,江寒心裡隱隱覺得不妙,又想到邢寬之所以叫自己過來的用意,心中一動,自己不會是被他們倆給耍了吧?他們是故意讓自己在這裡乾耗,給自己一個下馬威,讓自己在見到他們之前,就先泄了氣勢,哼哼,如果他們真是這麼想的話,可就小瞧了自己了。
他想到這,冷笑一聲,起身要走出會議室,可剛剛起身,會議室的門開了,從外面走進一個女警來。這女警三十五六歲的年紀,留着齊耳短髮,身高在一米六上下,體態略微豐滿,生着一張圓圓的臉蛋,上面一雙杏核眼,黑白分明,炯炯有神,容貌秀美,氣質婉約,很有味道,她上身穿着警用夏季制式襯衣,下身一條深藍色西褲,左手持着一臺筆記本電腦,右手推門進屋,可能是右手推門的時候引起了左手臂的不平衡,導致左手中的筆記本電腦有些傾斜,而電腦上面又擺放着電源線與鼠標,這麼一傾斜就導致上面的電源線滑落了一半下去,其中的插頭落在地上,說巧不巧,那女警正一腳踩在插頭上面,她自己卻沒感覺,依舊是往屋裡走。
要說起來,她這麼走進屋也沒事,頂多是不小心把筆記本電腦上面的電源線帶下來落在地上,不過筆記本電腦電源線上有一個變壓器,那玩意可是很有點分量,這麼落下去砸中腳面的話,滋味可是不好受。
那女警沒留意到這一風險,但屋裡的江寒看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因爲會議室的門是玻璃門,是透明的,門內外的一切景象都逃不過他的雙眼,既然看到了,當然要提醒人家一聲啦。
“站住,別動!”
江寒的提醒方式有點特別,甚至根本不能算是提醒,倒像是限制人家的自由,不過緊急關頭,也顧不了那麼許多了,能最快最好的完成提醒就是了。
那女警倒是聽話,果然停住不動,有些納悶的轉頭看他,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皙整齊的牙齒,嘴角邊更是現出兩個迷人的酒窩,問道:“讓我別動幹什麼啊?”
江寒衝她友善的一笑,走到她身前,蹲下身去,一手提起落下的電源線,道:“擡左腳!”
那女警聽話的將左腳提了起來。
江寒將插頭從她鞋子下面提出來,站起身,將電源線團好後放回她筆記本電腦上面,道:“好啦,可以動了。”
那女警衝他抿嘴一笑,把筆記本電腦放到會議桌上,道:“謝謝你啦。”江寒說了聲“不謝”,邁步要走出去,忽然想到什麼,問那女警道:“同志,請問您知道常務副局長邢寬的辦公室在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