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說完,那小子就連連搖頭,道:“長頭髮的女的沒見過。”江寒原本只是隨口一問,並沒有抱任何希望,得到這小子否定的回答後就要繞開他繼續前行,可剛要邁步,忽然間想到什麼,臉上現出喜色,問道:“小兄弟,你這話什麼意思?長髮的女的沒見過,那你見過什麼樣的女的?”那小子傻呵呵的道:“我見過一個短頭髮的大姐姐,身邊陪着個男的,那個姐姐長得挺俊的,還給我巧克力吃來着呢。”江寒又驚又喜,儘管這小子口中所說的女子的頭髮與雨姍的不符,但是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卻符合了雨姍與李海的配置,奇道:“怎麼會是短髮呢?她明明是長髮來着啊,披肩長髮。”
那小子只是傻呵呵的看着他,對他分外好奇的模樣。
江寒又想了想,覺得從這小子嘴中問到的情況非常珍貴,哪怕髮型不符雨姍外形,但其它特徵都對的上,尤其是一男一女兩人,難道整個太行鎮還有第二對男女像雨姍二人這樣無聊的圍着煤礦圍牆轉嗎?不管了,就當成是雨姍二人吧,再問問這小傢伙,看能不能問出更多的線索,便衝那小子走過去。
那小子見他衝自己走來,一下子給嚇壞了,轉身要跑,可是肩頭的麻袋很沉,他怎麼都跑不快。江寒邊追邊道:“小兄弟,你別跑,我只是有事問你,沒別的意思。你回答我的問題,我給你錢買巧克力,你想買多少就買多少。”那小子聞言大喜,轉過身來停住,將麻袋往地上一摔,道:“真的假的?你可別騙我。”
那麻袋摔在地上後,袋口敞開,裡面露出了一塊塊的煤塊。
江寒看了一眼,吃驚的說道:“好啊小兄弟,你這是從哪兒弄來的煤?不會是從太行煤礦裡偷出來的吧?”
他這倒也不是隨口亂說,這小子行跡鬼鬼祟祟,而且看到人就跑,肯定是幹了虧心事,再聯繫到這袋子不應該出現在這麼一個孩童肩頭的煤塊,也就能推斷出來了。
那小子大喇喇的說:“是啊,怎麼啦,我們這的人都這麼幹。我爸說,這叫靠山吃山,靠煤吃煤。”江寒笑了笑,摸出錢包,從裡面拿出一張百元大鈔,遞過去道:“小兄弟,只要你好好回答我的問題,這就是我給你的獎勵,你拿着它去超市,最少能買一大盒巧克力,你可以吃個夠。”那小子見錢眼開,伸舌頭舔了舔嘴巴,嘿嘿笑着接過來,仔細看了看,還迎着陽光看了看水印,小心翼翼把它疊起來塞到褲兜裡,道:“大哥,你問吧,想知道啥我就告訴你啥。”
江寒心情暢快之極,笑着問道:“你叫什麼?”那小子道:“王小明,你叫我小明就行了。”江寒點頭道:“好,小明,咱倆就說那個短髮姐姐的事情。你在哪看到她的?什麼時候?”王小明撓撓頭皮,仔細回想,道:“幾天前吧,到底禮拜幾我就不記得了。那時也是後晌,他倆跟你一樣,也是在煤礦牆外走,我也是剛偷煤出來,他倆就把我叫住了。”江寒喜道:“然後呢,他倆叫住你都問什麼了?”王小明說:“問我啊……問我知不知道去年發生的礦難,我說我不知道。他們又問我知不知道死人了,我說不知道,就知道有一回地裡忽然多了好多墳頭,但是那幾天沒見發喪人,我挺鬱悶的。”
江寒忍俊不禁,至此卻也已經確定,王小明嘴裡的那對男女就是李海與秦雨姍,只是雨姍一頭披肩長髮爲什麼變成短髮了呢?咦,對了,自己曾經讓她喬裝打扮,難道她把長髮剪成短髮了?心中好笑不已,卻也激動興奮得不行,笑道:“你個半大小子鬱悶什麼?”王小明嘿笑道:“要是發喪人,家裡辦喪事,我就能跟着吃流水席啦。”江寒哭笑不得,道:“繼續說,他們還跟你說什麼了。”王小明想了想,道:“還問我認識不認識附近的礦工。我說認識啊,光我偷煤的時候就認識了不少。那個姐姐就讓我幫她找幾個認識認識,我哪敢啊,好傢伙,我認識他們是認識,可要是被他們逮着我,就得往死裡揍我,我纔不冒傻氣呢。”
江寒哈哈笑道:“然後呢?”王小明說:“然後那個姐姐就問我煤是怎麼偷出來的,還給了我巧克力,我就告訴他們是從狗洞裡鑽進去的。那姐姐就讓我帶着他們過去,我就帶着他們過去看了看。然後我就走了,從那兒就再也沒見過他們。”江寒聽到這已經是驚喜不能自己,喜的是自己的推斷居然得到了印證,是真的,雨姍二人果然是在煤礦兩道門戶之外找到了另外一條通往煤礦內部的路,而很顯然,他倆找到那條狗洞後,肯定就鑽了進去,結果也就導致在煤礦內部被抓,哈哈,自己還真是聰明啊,這都可以推理出來,興沖沖的道:“好小明,你也帶哥哥過去瞧瞧那個狗洞,行不行?”王小明爽快的道:“行,怎麼不行,嘿嘿。走吧。”
王小明帶江寒爬上土坡,又從另一面下去,始終走在煤礦高高的圍牆下邊,走了百十米,來到一塊驟然凸出於地面兩米多高的土坎前。土坎也非純粹的土層,裡面還摻雜着數不清的石子與細砂,石子都是鵝卵石,看來古時這裡曾是河道也說不定。
王小明停下道:“就是這兒了。”江寒定睛看去,見前面圍牆的牆基裸露在土坎之上,而在牆基下面的土坎壁上有個洗衣盆大小的土洞,蹲到那土洞洞口,見裡面很深很廣,看走勢是穿過高牆之下通到礦區裡面的,驚訝的問道:“這能鑽進去?”王小明道:“你看着小,可是裡面大着呢,鑽進去沒問題,不信你試試。”
江寒沒言語,仔細觀察洞口旁邊,見四下腳印頗爲駁雜,其中一雙旅遊鞋的鞋印,用自己的鞋子試試,比自己的還要大,是不是就是那個男記者李海留下的呢?另外又看到一個秀氣的運動鞋鞋印,應該就是雨姍留下的吧。
“這倆人爲了調查真相也真夠拼的,換成是我,面對這樣的狗洞,怕也要犯猶豫要不要鑽進去的。”
江寒暗歎一聲,問王小明道:“小明,這裡面進去通着哪啊?”王小明說:“通着煤堆,嘿嘿,沒人看管,進去就能偷,隨便拿。”江寒奇道:“你總是進來出去的偷煤,又被人發現過,怎麼沒人把這狗洞堵死呢?”王小明得意的笑道:“怎麼沒人堵,老有人用土埋上呢,是我們幾個夥伴每次都給他挖開。”
江寒點了下頭,暗罵雨姍二人糊塗,這種以身犯險近似於自投羅網的舉動,怎麼能兩個人一起鑽進去呢,至少得有一個人留在外面接應放哨吧,就算出了事,也有個迴旋的餘地,唉,這麼大的人真是一點心眼都沒長啊。忽的,餘光瞥見,在牆根裡有張巧克力的包裝紙,忙走過去撿起來,道:“這是你吃的?”王小明搖頭道:“沒,我是在家裡吃的,不過這個跟我那個一樣。”江寒便明白了,這是秦雨姍吃過的。
“嗨……你幹嗎呢?”不遠處忽然響起方小云的喊聲。
江寒循聲望去,見方小云出現在東邊與圍牆平行的那條小路上,與自己相對,隔着幾十米遠,就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招呼她過來,又讓王小明離開。
方小云好奇的瞥了王小明一眼,來到江寒跟前,道:“你在搞什麼?”江寒低聲道:“說話小聲點,我發現了重大線索,哈哈,哈哈哈。”方小云見他高興得跟撿了五百萬似的,忍不住笑,道:“發現什麼了?”江寒指着洞口道:“雨姍兩人來過這裡,我估計,兩人是鑽進煤礦後不小心被抓住的。”方小云又驚又喜,看着狗洞問道:“是真的嗎?還真讓你推理着了?”江寒說:“嗯,應該是真的。剛纔那個小孩子曾經見過雨姍二人,雨姍聽說這裡有個狗洞可以通到煤礦裡面後,還特意讓他把自己帶過來,估計,她存心想要進去一探究竟。你看,這裡還有她留下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