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家中坐定,張子文望着沈琉璃說道:“姐,你去做碗肉絲炒粉吧,再煎個雞蛋就好了,太晚了,吃太多不好”
沈琉璃白了他一眼,說道:“這方面,姐姐纔是行家,要你說?”淺淺一笑,即而往廚房走去不多時,一盤香噴噴的炒麪就端上了餐桌還別說,沈琉璃的廚藝就是棒,一盤簡單的炒麪,就做得香氣四溢,勾得張子文的饞蟲都出來了
坐在對面的楚可婧看到張子文不時瞟向餐桌的眼神,取笑道:“怎麼子文,你想搶小妹妹的晚餐嗎?咯咯咯……”
張子文老臉微紅,正好沈琉璃也洗淨了雙手走了過來,聽到這話,這美女故意擺出一副爲難的樣子道:“小弟誒,你是吃過晚飯的,剛纔在酒吧也吃了不少東西,而且你都說了,太晚了吃多不好,就忍忍……咯咯……”話還沒完,她自己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汗,貪嘴也有錯?什麼世道嘛……張子文窘得都有點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了,還好楚可緣及時爲他解了圍:“子文哥哥,剛纔你在酒吧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那個小姑娘?”嘿,不虧是我可親可愛的可緣妹妹啊,及時雨,及時雨
還沒等張子文回答,楚可婧又嬌聲道:“是啊,剛纔我也看到了好幾個乞丐在那討錢,可對這小姑娘沒什麼印象”
張子文微微一笑道:“哪會有乞丐有雙像她那樣明亮有神的眼睛”
楚可婧對他細緻的眼光佩服不已,說道:“子文你真厲害,如此微小的細節也注意到了要不然,我們現在可能都對她的來歷一頭霧水呢”
張子文聳聳肩道:“知道這個有什麼用,我們現在對她的來歷還不照樣一無所知”
楚可緣忽然說道:“我有種感覺,這個小女孩很可能和那幫子鐵鷹幫的混混有某種牽連”
“真的嗎?”楚可婧聽到她的話,頓時又勾起了剛見那小女孩時的心情
沈琉璃點了點頭說道:“我覺得可緣妹妹的話有些道理,我也似乎有種這樣的感覺”一時間衆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不可遇見的未來總是讓人感到畏懼或茫然,這是人性使然,和自身實力的高低沒有關係過了一會兒,樓梯上響起一陣腳步聲,楚可柔帶着洗漱過的小姑娘下來了
小丫頭穿着楚可柔的一件白色睡衣,雖然楚可柔的身材已經夠嬌小了,可對於這個小丫頭來說還是有點大鬆鬆垮垮的,看不出身材怎麼樣但話說回來,看這小丫頭的模樣,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那會有什麼身材可言
不過就算如此,也仍可看出小姑娘是個美人坯子,瓜子臉蛋兒,素淨的臉龐雖然由於營養不良顯出慘白的氣色但仍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紅頑強地從膚下透了出來
漆黑的眸子靈動有神,滴溜溜不停的轉着,顯出主人的機靈可愛細細的柳眉,再加上此刻額前梳得齊整的那排劉海兒一個青春嬌俏的小女孩完美的展現在衆人面前
沈琉璃瞟了張子文一眼說道:“小弟,你眼光不錯嘛”
呃,又不是我帶她回來的,自己跟過來的誒……張子文尷尬地摸了摸自己鼻子,正不知該怎麼反擊這個美姐姐的時候,楚可柔把小姑娘送到餐桌旁後來到他身邊坐下,小妮子眼眶紅紅的,好似哭過一般
這怎麼回事?難不成像可婧一樣在小丫頭身上吃蹩了?張子文趕緊將楚可柔的雙手置於自己掌中一邊磨娑着一邊柔聲問道:“可柔,怎麼啦哭過了?”
沈琉璃她們也發現了,關切的目光全落到了小妮子身上楚可柔哽咽着說道:“子文哥哥雅雅身上……身上,好多傷,都是被人打的……”
身上有傷?難道是以前經常在媒體上見過的什麼專門控制小孩子去裝可憐討錢的犯罪團伙?我們的感覺都錯了?不對不對,若是這樣,她應該沒必要冒險跟着我們來到這裡……楚可緣有些驚訝地問道:“有傷?你問過她原因嗎?”
“她沒說”楚可柔擦拭了下眼眶中的淚水道唉,這個小妮子,內心太柔軟了張子文輕輕將她的頭拉入懷中,緩緩地撫mo着女孩的秀髮,楚可柔的情緒才緩和了下來過了一會,那個小姑娘吃完了,細細的擦淨了嘴角和雙手,這才走了過來
很有教養的樣子,哪像個乞丐……張子文心中的疑慮更濃了小姑娘轉頭看了看衆人,然而來到沈琉璃身邊坐下,挽着沈琉璃的手臂甜甜地說道:“炒粉是姐姐你做的吧,真好吃,呵呵”
沈琉璃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問道:“你怎麼知道是我做的?”
小姑娘嫣然一笑,那對酒渦可愛極了“一般來說,家裡年紀最大的女人,都是很會做飯的啦,我看姐姐你比他們年齡都大一些,所以這麼猜的”
好聰慧的女孩子楚可婧這時探過頭來打趣道:“好啊,你這是變相說琉璃姐老了哦,小心她以後不給你做吃的了,我們這可就這麼一個大廚”
小姑娘眼珠遛遛一轉,反擊道:“什麼啊,這位姐姐沒聽過嗎,成熟的女人更有魅力誒”說完,還把沈琉璃的手臂搖來搖去,一副撒嬌小寶寶的模樣
沈琉璃看着都快擠到懷裡的小丫頭,無奈的搖搖頭,憐愛地說道:“好啦好啦,姐姐年紀本來就大了,不需要你這麼拍馬屁了快說說你叫什麼名字,從哪兒來的,還有,爲什麼身上會有許多傷呢?不許跟姐姐打馬虎眼哦,否則真不給你做好吃的了”
說完,還輕輕颳了一下她的小鼻子這幅神情,像極了一個溫柔的母親正在教育自己調皮的女兒小姑娘呆了呆慢慢的將頭靠在了沈琉璃的手臂上,眼中似乎瀰漫了一層淡淡的霧氣這大概就叫以柔克剛吧,張子文暗歎一聲
小姑娘沉默了一會,擡起頭,看了衆人一圈然後說道:“我叫樑斯雅,是臨安本地人至於我爲什麼會跟着你們來這兒……”說到這,她停了下來,緊咬着下脣,似乎爲什麼原因而難以開口
果然……看她這欲言又止的樣子,張子文越發相信了自己心中先前的判斷他望着小姑娘,微微一笑道:“小姑娘,你叫樑斯雅我們就叫你雅雅好麼?”
看着張子文溫和的笑容,小丫頭愣了一下她不明白張子文怎麼突然提到這個問題,不過她還是很快答道:“好啊,我很喜歡別人這麼叫我”
張子文輕輕點了點頭,然後似乎隨意地說道:“雅雅,如果你把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訴我們,並且答應從此聽……嗯,聽你身旁這位大姐姐的話我就幫你把鐵鷹幫的那幫垃圾打得屁滾尿流,連他們媽媽也不認得,乖乖地爬到你面前叩頭賠罪,好不好?”
雖然他的話似乎有些幽默可沒有一個人發笑楚可婧和楚可柔是完全不明白爲什麼張子文突然把鐵鷹幫那羣人和樑斯雅聯繫起來沈琉璃和楚可緣早就有了和張子文類似的朦朧的感覺,只不過沒張子文這麼清晰,如今被說破,兩人都皺起眉頭
楚可緣低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麼,沈琉璃則用手臂摟住了小丫頭,眼中不時閃過凌厲之色聽到張子文的話,樑斯雅愕然望着他,小嘴兒張得老大她覺得面前這個儒雅俊秀的大哥哥就好像先知似的似乎無所不知
或許還無所不能?小丫頭終於下定了決心,其實從偷上寶馬的行李廂那一刻起她就或多或少清楚,自己這回是破釜沉舟了
這麼多年她已經辛苦得快堅持不下去了張子文他們的出現,就好像黑暗中突然閃出的一顆星星,就算那光芒現在在她看來似乎還很微弱,還很遙遠,但也要緊緊地抓住,否則……
媽媽,你的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我,保佑我和姐姐,讓姐姐能康復過來,讓我能爲你們報仇!小丫頭噌地一下站了起來,小臉上散發出無比堅毅的神色,好似一下長大了好幾歲一般
她先緩緩轉過身,對着沈琉璃無比鄭重地鞠了個躬,倒把沈琉璃一下搞愣住了抿了抿嘴,她說道:“這位大姐姐,我爲我先前撬開你汽車的後蓋鎖偷爬進去向你道歉,希望大姐姐聽完我下面的話後能原諒我的舉動”
說話井井有條,謙恭柔和,哪像個十三四歲的小孩子?沈琉璃看着她,忽然想起了當初在南大校門口見到張子文的情景,何其相似莫非冥冥中真有一根無形的絲線,將有緣的人牽扯到一起麼?忽然這麼一個荒唐的念頭出現在她腦海裡
沒等她答話,樑斯雅轉過身去,慢慢走到廳正中,面對着衆人掃視了一圈,緩緩開口道:“各位大哥哥大姐姐,先前說了,我叫樑斯雅,我還有個姐姐,叫樑斯媛她今年二十一歲,原本和幾位大姐姐一樣溫柔美麗,在南江師範大學唸書的,不過……不過她現在在臨安精神病院裡……”
說到這,小丫頭的眼眶微紅,胸口急促地起伏了幾下,顯得十分激動
“啊!”楚可婧驚呼一聲道,“怎麼會在精神病院裡呢?難道……”
小丫頭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點了點頭道:“三年前,我姐姐和她班上的幾個同學去木蘭玩,結果,結果不幸遇見了同樣去遊玩的幾個畜生!其中首要的兩個就是先前這位大哥哥在酒吧用酒瓶打倒了的許進和孫慶友!”
此刻,小丫頭眼中冰冷的恨意連遠端的楚可婧都不禁感覺身上有些發冷
稍停了一下,她繼續說道:“自那以後,那個孫慶友就不停的糾纏我姐姐開始我姐姐還試着和他接觸了兩次,不過很快就瞭解到了那個禽獸不如的花花公子的秉性,於是就拒絕了和他再有任何來往結果那個禽獸惱羞成怒,勾結了許進以及鐵鷹幫的那羣混混趁一天我姐姐外出做家教時將姐姐綁了去,先後數次……數次強暴了我姐姐……嗚嗚……”
說到這,小丫頭再也忍不住了,珍珠般的淚水滾滾而落不管她再怎麼堅強,經歷了再多的風雨終究,不過還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孩子……
“結果……結果我姐姐受了這麼大的刺激,精神崩潰,就瘋了……”小丫頭一邊抽泣着,一邊說道,“而我媽媽,找上門去卻被他們打傷,回來後又病又氣再加上常年勞作身體本來就不好,很快就去世了……”
“嘣!”正當幾個女孩子都聽傻了的時候,一聲清脆的瓷器破碎聲響起,原來是楚可緣原本被她握在手裡的茶杯此刻已經化成了一堆痱粉,茶水從她手上灑落下來,一滴滴落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連褲腿都被濺溼了那張靈秀的俏臉沒有一絲表情,宛若歷經萬載的寒冰一般
雖然頭頂的水晶吊燈閃爍着璀璨的光芒但廳中的氣氛卻宛如外面漆黑的夜色般無比凝重,沒有一絲聲音,只有樑斯雅輕輕的抽泣聲和茶水滴落在地板上的聲音混合在一起,突兀地讓人心顫
沈琉璃緩緩站了起來走到小丫頭身邊,把她拉回沙發上抱到懷裡坐下,輕輕地撫mo着女孩幼小的脊背,眼神之中,一時憤怒,一時哀傷
樑斯雅趴在沈琉璃懷中,一邊抽泣一邊繼續說道:“那羣禽獸聽聞我媽媽去世了,我姐姐又瘋了於是派人送來一大筆錢本來我是不要的,但一個法院的阿姨偷偷勸我收下她說這羣人能力太強,我一個小姑娘硬抗不過的而且媽媽的後事,姐姐治病,都要錢,所以我就收下了
但辦完媽媽的後事後,再把姐姐送進精神病院,就花了許多錢,而我一個小姑娘,出去打工也沒人要,這幾年維持姐姐的住院費也要很多錢所以剩下的錢我都不敢動,就只有上街去,有時乞討,有時偷一些有錢人的錢包,就這樣勉強維持到了今天可,可那些錢也就快要花光了……”
“所以,你常常借裝扮成乞丐跟在那些人身邊,想伺機報仇先前見到我們一點都不怕他們,把他們打得落荒而逃,而且還開着好車,覺得我們大概是有權有勢的人,所以用你這些年學來的一些技巧偷開了車廂蓋,跟着我們來,想看看我們都不能爲你報仇?”張子文靜靜地說道
“嗯,”小丫頭點了點頭道,“果然什麼都瞞不過大哥哥……”雅雅啊,你還是有些莽撞了,萬一我們……唉,不過這麼些年,要不是逼到絕境,看到了一絲機會,也就難怪了……
在樑斯雅看來,張子文似乎在猶豫,小丫頭急了她猛得一下從沈琉璃的懷抱裡掙脫出來,幾步走到中間,噔的一下跪了下來,一邊往下磕頭一邊哭道:“求你了大哥哥,我看到了,你很厲害,幫幫我,我願意從此……”
她頭還沒磕到地上,就立即被從後追上來的沈琉璃拉了起來緊擁在了懷裡
這美姐姐先是恨恨剜了張子文一眼,明顯是在責怪他居然坐視這麼可愛的小女孩在他面前磕頭,然後抱這樑斯雅一邊退坐到沙發上,一邊輕聲安慰道:“雅雅放心哦,我們肯定會幫你的,別哭了,別哭了……”
張子文苦笑着看着這對宛若母女的兩人,還感受到了楚可婧的白眼,他真是覺得有些冤了他沒見過有人跪在他面前,剛纔只不過一時措手不及嘛,搞得他好像是個冷血動物似的
張子文站了起來,走到沈琉璃面前半蹲下,輕輕撫mo着樑斯雅的小臉,柔聲說道:“雅雅,你忘了麼?一開始,大哥哥就說過,只要你把事情完整地講出來,我們就一定會讓那羣人渣乖乖地滾到你面前賠罪麼?不相信?來,我們拉鉤!”
說完,他舉起右手,伸出微曲的尾指那對可愛的酒渦總算又出現在了小丫頭的小臉上,她伸出自己的小手,緊緊勾住了張子文的指頭那雙本該細嫩無暇的小手上,傷痕處處,好多地方都有繭子了……
張子文的心劇烈的抽搐了一下,心中的疼痛,就好像當初見到姐姐嫁人的那一刻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有誰,可以肆意地將別人的生命和尊嚴踐踏在腳下?那些隱於黑暗中的魑魅魍魎們,你們害怕了麼?小心,我來了!
再冷然漠然的人,心底最柔軟之處也藏着一絲底線,一點善良,張子文不算個好人,他手下殺了不少人,就連無辜之人也能狠下辣手,從無不忍只是尋常在看這個武當內宗的頂級強者,也不過是一學生罷了,溫文爾雅,不氣不惱,淡然隨心
輕輕將樑斯雅從沈琉璃懷裡拉了起來,牽着她的小手來到同樣剛擦乾了眼淚的楚可柔面前,張子文說道:“可柔,你先帶着雅雅上樓去休息吧,你今晚就陪她一起睡”
楚可柔趕緊站起來身來,半摟着樑斯雅,點頭道:“嗯,子文哥哥,交給我吧雅雅,走,和姐姐上樓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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