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有說有笑地一路坐公車回家,在公車上的時候,張敬還“破例”說了幾個帶葷的笑話。雷純是無所謂,媚笑的同時還不時地和張敬打鬧,宋妖虎就不行了,羞得小臉像個紅蘋果。
到站之後,因爲小區的旁邊就是菜市場,三個人還一起買了一點菜,晚上準備做點好的,就當是慶功了,今天的收穫確實不小。
拎着菜,這二男一女還尤自說笑着走進小區的大門。
“哎,你們看,那不是若若嗎?她幹什麼呢?”突然,雷純站住了腳步,疑惑地望向了小區大院的一側。
這個小區雖然很破舊,但是大院裡的面積很大,並且其一側有大約三分之二的空間曾經是綠化小景。
說起綠化小景,可能有一些朋友不熟悉。在以前,大概是上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時候,人們的思想還很傳統,覺得家的周圍不管好歹都應該有點園林感。所以那時候蓋住宅小區的時候,都在院子裡造幾個簡單的景,包括一點綠化帶、灌木叢,或者花叢、磚鋪的小徑、水泥做的月亮門、石桌石凳之類的東西。當然了,現在這種綠化小景已經快要看不到了,以現代的眼光來看,這太土鱉了!
隨着時間的推移,張敬家的小區已經沒有人管了,更別提有什麼物業。那些綠化小景也早已經荒蕪,甚至大部分地方還被小區的幾個老人變成了小莊稼,種上了豆角、黃瓜之類的東西。
在幾壟黃瓜的深處,還殘留着幾個石凳,而其中一個石凳之上正婉美地坐着一個女孩子,身穿一件黑色長衣。當然,就是潘若若了。
潘若若坐在那裡顯得非常文靜,姣美的粉臉微仰起,望向漸暗的天際,目光裡閃着一種說不出來的神采。
“若若,你……”
“等等!”張敬突然出手,拉住了要向潘若若跑去問情況的宋妖虎。
“雷純你帶着小虎先回去,早點把飯做好!”拉住宋妖虎後,張敬又把手裡的菜交給雷純,接着就把雙手插進褲子口袋中,施施然向小景中的潘若若走去。
雷純看看張敬的背影,又看了看遠處的潘若若,突然輕聲嘆了口氣。
“小虎,我們先回去吧!”
“哦!”雖然宋妖虎有點糊塗,但還是乖巧地跟上了雷純。
張敬走到了潘若若的身後,也擡起頭望向天空,順手又點起一支菸。抽一口煙,目光跟隨着煙霧飄向深藍色的半空,那些若隱若現的星星好像都是對着張敬笑。
“你喜歡看星星?不過,好像早了點,要再晚一些纔好看!”張敬半支菸都抽完了,才淡淡地開口說道。
“是你啊!”對於張敬的出現,潘若若並沒有多驚訝,僅僅只是看了張敬一眼,就又望起天空來。不過從潘若若一聲簡單的招呼中,張敬聽得出她的聲音似乎有點啞。
張敬幹跪也坐了下來,就坐在潘若若身邊的另一個石凳上,目光從天空移到了潘若若的臉上。
“潘若若,你知道嗎?小的時候,這個地方很漂亮的。四處都有綠綠的草,紅紅的花,還經常有小姑娘在這裡捉蝴蝶。那時候,我爸爸下班之後,就喜歡抱着我在他腿上看星星。”
“嗯?”這回潘若若倒是愣了一下,她也望向張敬,不懂張敬和她說這些幹什麼。
“記得有一次看星星的時候,爸爸問我長大後想做什麼?我說想當和尚…………”沒有理會潘若若,張敬繼續說道。
“噗……”張敬還沒說完,潘若若就破顏失笑出聲,她萬萬沒想到,張敬小時候的願望會這麼另類。她甚至可以想像到,當一個父親聽到自己的兒子有這種理想的時候,會是一付什麼樣的表情。
“很好笑是吧?因爲那個時候天天看電視,看到有少林寺的和尚會武術,很威風,所以也想當和尚。那時候我還小嘛,只知道長大會要威風纔好,所以理想也就那麼單純。”說到這裡,張敬突然停頓了一下,臉上還露出微微的笑意,“潘若若,那你呢?你現在的理想又是爲什麼?你想當女明星,也是因爲女明星很威風嗎?有很多的崇拜者,走到哪裡都是衆星捧月。”
“啊?”潘若若再一愣,她沒想到張敬把話題一下子轉到了她自己的身上,“我……我……唉…………”潘若若最終輕嘆一聲,眼睛又望向了天空。
“張敬,如果我告訴你我想當女明星不是爲了威風,也不是爲了萬人矚目,我僅僅只是爲了我的母親。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寧可做一個平凡的女人,你會相信嗎?”潘若若的聲音突然變得幽幽的,像是從天外傳來一般。
聽到潘若若的話,張敬的眼神閃爍幾下,神情也凝窒了下來。看着面前的潘若若,張敬才發現,這個女人並不是她平常表現的那樣,不只是一個性格暴躁、好高騖遠的女孩子。她原來也有她自己的故事。
“我母親是一個評劇演員,我是河北人嘛,當時我母親年輕的時候,還是河北省評劇界裡很有名的花旦。她老人家一輩子的夢想就是能把她的戲唱遍全國,還有,就是進入中央戲劇團。不過…………我八九歲的那年,我母親被發現患有喉癌,手術過後,命是保住了,只可惜,這輩子都再也不能唱戲了。”說着說着,潘若若的眼晴溼潤了,還抽動了一下鼻子,聲音也有點哽咽。
張敬開始後悔了,他沒曾想潘若若的內心裡面,會有這樣的一個糾葛。早知道,他就不和潘若若聊這個話題了。遲疑一下後,張敬把手伸到了石凳前的石桌上,潘若若的手也在那裡,他想用行爲暗示來安慰一下這個女孩子。
可是張敬的手還沒等伸過去,潘若若的手卻突然快速地伸了過來,主動地握住了張敬的手。潘若若還低下頭,把額角抵在張敬的手上,沒有哭聲,但她的雙肩卻微微抽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