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裡不一這四個字對人來說,就是心裡想的,和嘴裡所說的不一樣。
高飛現在正色告訴王晨的這些話,其實壓根就沒想過,在決定把她變成自己女人的那一刻,高先生就決定和她白頭偕老了。
當然了,有着妮兒、莫邪徵東、陳果果和沈銀冰等無數紅粉知己的高先生,最終卻娶了個各方面都只是比較出色的王晨爲妻,說起來的確有些遺憾。
高飛卻認了,因爲他看出王晨是個標準的賢妻良母。
也許,他一輩子都無法和王晨歷經生死啥的,夫妻感情就像人世間大多數夫妻那樣,從新婚時的恩愛,到最後的白開水狀態。
而和沈銀冰,和莫邪徵東,和陳果果等人結婚的話,高飛能想象出得有多精彩--但佷多人都知道,唯有平淡的生活,纔是真諦。
所以呢,高飛沒有拒絕王晨,打心眼裡決定要呵護她一輩子,和她一起慢慢變老。
這是高先生有生以來最鄭重的承諾。
不過小晨妹妹也許有些太驕傲了,或許是棒子戲看多了,總是幻想着能成爲家裡的一號,把男人當小狗使喚,哪怕是高先生在犯錯後主動承認錯誤,也不給他好臉色,這都過了24小時了,還這樣陰陽怪氣的說話。
於是高飛煩了,開始嚇唬她:別拿你的無知,來挑戰我的耐心,真把哥們惹急了,和你一拍兩散!
老天爺可以保證,高飛擺出這幅嘴臉來,就是嚇唬王晨,警告她現在是男女平等的大同社會,別幻想自己棒子戲中的野蠻女友。
高飛一翻臉,王晨馬上就清醒了過來,意識到自己想錯了。
可年輕人的驕傲,讓她眼圈發紅時,猛地一咬牙,嘎聲說:“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你心裡想着的沈銀冰。也許,你早就在心裡想好了,要找個機會甩掉我,然後再去娶她!”
高飛還真沒想到王晨會這樣說,呆了下失笑出聲:“哈,是,那又怎麼樣?看你很有志氣的樣子,要不等天亮後,咱們就去民政局離婚?”
站在窗外雲朵裡的老天爺,聞言嘆了口氣,擡手扇着鼻子下面的風:“唉,好臭,好臭。”
老天爺自然知道高飛這是說着玩的。
他現在已經把王晨當做相濡以沫一輩子的妻子,又怎麼可能會去離婚呢?
可王晨不知道啊?
小婦女的驕傲,和骨子裡的不服輸,使她騰地站起,強忍着淚水不留下來,沙啞的聲音說道:“明天九點,民政局門口見,誰要是不去,誰是王、誰是小狗!”
說完,不等高飛說什麼,王晨就猛地一甩睡袍袖子,擰身快步衝進了臥室內。
在房門關上的瞬間,壓抑的哭聲傳了過來。
“唉,我讓你這張臭嘴胡說八道!”
高先生懊悔的擡手,輕輕給了自己一嘴巴,卻沒有把這事當做一回事,又開始看那段視頻。
年輕小婦女嘛,誰沒有個小脾氣哦,老百姓常說了,窗頭吵架窗尾合,高先生敢肯定,等明天早上王晨就會乖乖的給他端上早餐。
話說,自己老婆伺候大爺似的給自己端飯,那感覺可不是一般的幸福,儘管她這樣盡心盡力,只爲報答男人晚上的辛苦。
愛情,很正常的愛情,不都是這樣子嘛。
高飛繼續看視頻,腦子裡想着趙嫺靜,想着她到底有什麼陰謀。
得知趙嫺靜的身份後,高飛就算是傻瓜,也能確定這是個陰謀了。
只是,陰謀在哪兒呢?
高飛喝了一口冷飲,剛放下瓶子,卻覺得肚子裡猛地一疼,就像女人生孩子,更像怒海浪濤那樣,一波一波的蔓延開來,使他無法忍受,只得雙手抱着肚子,慢慢跪倒在了地上。
高先生可是歷經槍林彈雨的主了,也不是沒有被子彈在身上鑽過眼,再厲害的傷痛也無法讓他屈服--那是以往,現在則不行,他就覺得肚子裡有把刀子,在裡面用力割啊割啊,好像要把他那些脾臟腸子啥的,全都挖出來。
他的臉瞬間蒼白,冷汗淋漓而下,卻強忍着要站起身。
剛站起來,高飛就覺得一股子無法忍受的劇痛,使他咣噹一聲摔倒在了案几上,把筆記本電腦都砸爛了。
“啊,高飛,你怎麼了你?”
躲在臥室內傷心哭泣的王晨,聽到外面聲響不對勁後,趕緊開門出來一看,接着就飛奔了過來,一把將疼的躺在地上的高飛抱在懷裡,焦急的連問咋回事。
“沒事,就是肚子疼--麼的,這麼疼。”
高飛強忍着劇痛笑了笑,可那笑容比哭還難看。
王晨淚水又嘩的淌了下來。
剛纔她也哭,那是傷心,現在則是心疼:“堅持,你立即給我堅持住,我馬上給老王他們打電話,讓他們來送你去醫院!”
擦了把淚水,王晨拿起高飛的手機,找到老王的手機號,撥打了過去。
現在她只能叫人,因爲看到高飛疼的這個樣,她一小婦女可沒力氣把他送到醫院,就算打急救電話120,也肯定不如老王等人來得快。
睡的正香的老王,迷迷糊糊的接起手機:“喂,哪位?”
“是我。”
忽然有人問自言自語的趙嫺靜,零點到不到的和高飛啥關係,把她給嚇得全身汗毛都炸了起來。豁然轉身看去,就看到一個幼小的黑影,從後面樹木陰影中走了出來。
當前正是子夜時分,又是在湖邊,要是換成別的女人,忽然有人在背後接她的話茬,說不定會被嚇昏過去。
幸虧趙嫺靜這些年始終在國外生活,接受西方教育,只信世間有上帝,有聖母瑪利亞有狼人有吸血鬼,纔不信會有華夏傳說中的那些孤魂野鬼啥的,所以儘管被嚇得不輕,卻沒有尖聲大叫着‘鬼呀’的昏過去。
“自我介紹一下,我姓蘇,叫蘇櫻。”
隨着小黑影的走進,趙嫺靜藉着不遠處路燈的光芒,發現這只是個十一二歲的女孩子,長相還很清秀,很可愛的樣子,只是不知道怎麼就這麼大膽,半夜了還在外面晃盪。
只要不是吸血鬼,趙嫺靜就不怕,一個小小的女孩子,何足道哉?
深吸了一口氣,把驚駭給壓住,趙嫺靜才沉聲說道:“蘇櫻?你是什麼人,爲什麼要躲在我後面,嚇唬我?”
“嘿嘿,這湖泊又不是你的,我愛在哪兒,誰能管得着?”
蘇櫻嘿嘿一笑,慢吞吞走到趙嫺靜身邊,在長椅上坐下,拍了拍旁邊示意她坐下後,才說:“不過說實話,我還就是真找你的。唉,在你家找了個遍也沒找到你,沒想到你躲在這兒。哈欠,困死我了。”
趙嫺靜滿臉的警惕:“你去我家了?”
“昂,去過好幾趟了,也沒看你回來。”
“你是--你找我做什麼?我好像不認識你。”
“在昨天之前,我也不認識你。”
蘇櫻笑嘻嘻的樣子,讓趙嫺靜多少放鬆了許多,開始像四周打量。
蘇櫻好像知道她在打量什麼,懶洋洋的說:“別找了,就我一個人。更不用怕,我只是個小孩子,又不是鬼呀神呀的,能把你怎麼樣?”
“我會怕你?哼,笑話。”
趙嫺靜冷笑一聲,問道:“說吧,是誰讓你來的?”
蘇櫻卻說:“在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我想知道你爲什麼要說,零點到了,高飛就要死定了是什麼意思。”
“你認識高飛?”
“算認識吧?”
蘇櫻坐在長椅上,晃盪着雙腳笑嘻嘻的說:“不過你不用擔心,我認識歸認識他,我和他卻是仇家。至於我剛纔那個問題,你愛回答呢,就回答,不愛回答,我也無所謂。”
趙嫺靜當然不會回答,別說是蘇櫻了,就是她爸,她男朋友,她也不會回答那個問題。
高飛是怎麼死的真相,這個世界上唯有她知道,就算她在美國的導師菲亞塔明白高飛的死亡真相,也不會把她賣出來的。
輕輕哼了一聲,趙嫺靜順勢改變了話題;“說吧,找我做什麼?”
蘇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吧,最近手頭有些緊,想找你借點錢花。”
“開什麼玩笑?咱們很熟嗎?你憑什麼要和我借錢?”
趙嫺靜嗤笑出聲,開始懷疑這個小女孩可能是從神經病醫院跑出來的。
看她小模樣很可愛的,真可惜了。
蘇櫻笑了笑,沒說話,卻把一個手機遞給了她。
“這是什麼?”
趙嫺靜沒有接。
“上面有段視頻,相信你會很感興趣的。”
蘇櫻看她不接手機,只好自己打開了播放器。
趙嫺靜的視線,很自然的看向了屏幕,隨即觸電般的猛地一哆嗦,劈手搶過了手機。
對她的野蠻動作,蘇櫻也沒在意,只是嘻嘻笑着:“別急嗎,我說要給你看,就算不不搶,我也會給你看的。”
就像沒有聽到蘇櫻在說什麼那樣,趙嫺靜全身發抖,盯着手機屏幕,腦子裡一個聲音在轟轟作響:她怎麼會有這些,她怎麼會有這些!?
趙嫺靜用‘銀色’暗算高飛這事,世間只有她一個人知道。
她堅決的確定,只要她不說,誰也不會知道高飛是怎麼死的。
可是,她卻不能讓人知道,在高飛臨死前,曾經和她發生過關係,讓人知道她是趙友賓的女兒。
一旦高飛死掉,高家得知,就算找不到她的殺人證據,也會懷疑高飛之死和她有關,最終會連累到趙家,那麼她所付出的一切,就白犧牲了。
想到爲了隱瞞真相,趙嫺靜連李男哲都瞞着,又怎麼會在看到這段視頻後不害怕呢?
幸好,這個小女孩只是來借錢的,看來她的目的只是圖錢。
只要是金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趙嫺靜慢慢冷靜了下來,視頻沒看完就關掉了,看着蘇櫻老大會兒,才低聲問道:“說,你要多少錢?”
“趙小姐你果然是個聰明人。”
蘇櫻依舊笑着,伸出一根小指頭晃了晃:“不多,我只要一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