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出一塊肉骨頭,引來那麼多的瘋狗去爭搶,自己在旁邊看熱鬧,這本來就是高飛最希望看到的。
儘管沈狼主的及時退出,爲貪狼避免了更大的傷亡是有點遺憾,但這有什麼呢?
可不是所有爭奪經書的人,都能從高飛的反應中推斷出這是個圈套的。
不過,就在高先生爲沈銀冰及時退出而內心遺憾,表面恭喜時,沈狼主卻告訴他說,有個人參與了爭搶《安歸經》。
高飛嘿嘿一笑:“誰愛參與進來就參與進來,管我什麼事?”
高先生沒有撒謊,參與的人越多了,他越高興。
因爲他現在也知道了,從《安歸經》從被盜竊那天開始,就迅速聞名於世,由此衍生出了十數個版本。
最爲出名的版本,則是和二戰時期沉與福建海峽的阿波丸號相關。
相傳,二戰時期島國人開着這艘大油輪迴國經過福建海峽時,被美國潛艇給擊沉,除了一個廚子之外,上面兩千多人都餵了魚。
阿波丸號被擊沉後死了多少人沒誰關心,大家關心的是華夏政府在建國後打撈時,沒有發現上面數十噸的金子。
金子去哪兒了?
要想找到金子,就得先找到一本經書:《安歸經》。
如果有誰說這是胡扯,那麼爲什麼會有那麼多人在爭搶那本經書?
傳言,爲爭奪這本經書而死的人,已經上升到了數千人之多。
死亡者名單中,最多的就是熱愛和平,反對戰爭的島國人民。
能夠奪到那本傳說中的《安歸經》,找到阿波丸號上的數十噸黃金,和數不盡的古玩字畫,讓每一個野心家爲之而瘋狂,繼而付諸行動。
世事就是這樣,哪怕是一坨狗屎,只要爭搶它的人多了,就會有更多的人蔘與爭搶中,而且這一坨狗屎就會成爲一顆長生不老藥。
更何況,《安歸經》可不是什麼狗屎,那是貨真價實的寶貝啊,聽說當初偷竊這本經書的黑毛大漢,在被無數人追殺時,連上百斤的金條都不要,臨死前還拿着經書企圖逃跑來着……
就是因爲這些傳說,參與爭奪經書的人越來越多,爲制止無休止的廝殺,島國政府被迫宣言要插手此事。
一個國家都開始爭搶經書了,誰還敢說這本經書不是寶貝?
但就在越來越多的人爲《安歸經》而爭相廝殺時,沈銀冰卻終於醒悟了,下令讓她的人退出了爭搶。
可就算這樣,貪狼也有將近三百人傷亡了。
爲此,高先生很高興,不斷的有人蔘與進來,纔是他設計這個計劃的初衷:讓所有敢打他主意的人死個光,纔是他最希望看到的。
但沈銀冰接下來的一句話,卻像一盆冷水那樣,把他的得意之火滅了乾淨:“我知道你心裡盼着參與進來的人越多越好,但這次參與進來的,卻是一個和尚,一個很漂亮的女和尚。”
男人出家叫和尚,女人出家叫尼姑。
沈銀冰偏偏把這個尼姑稱爲和尚,就是爲了能讓高飛迅速想起一個人。
安歸王,陳果果,他那個名譽上的小表姨。
當初在嶺南時,安歸王被莫邪徵東救下後,心灰意冷中消失在那片熱帶雨林中,臨走前說她要與世絕緣,決定和青燈古佛陪伴一生,因爲她犯下了就算是魔道也很看重的倫理大罪,竟然和自己的小表外甥高飛有了那層骯髒的關係,實在是沒臉再在這個世上混了。
這個事實對安歸王來說打擊很大,使她徹底放下了興風作浪的心思,退出江湖。
那時候,高飛在聽莫邪徵東說出這件事後,也是被嚇得不行不行的,覺得他自己就不是個人,哪怕他是被迫的,也無法逃避罪惡。
幸好,方小艇說出了關於陳天壽的一些陳年往事--原來高飛和安歸王之間,壓根就沒有一點關係,這才讓他放下了心。
說實在的,復出後,高飛始終猶豫着是不是去尋找安歸王的下落。
想去找她,是因爲知道她沉溺在了倫理的罪惡愧疚中,要開解她的痛苦。
高飛不想去,則是因爲怕跟安歸王說出真向後,那個神通廣大的女魔頭,會因爲解除了身上的禁錮,再次入世興風作浪,危害人間。
告訴她真向會給自己,給佷多人惹來大麻煩。
不告訴她吧,又不忍她獨自藏在暗中爲一個誤會而痛苦。
告訴還是不告訴,對高飛來說是個很艱難的選擇題,始終沒有下定決心選擇哪一個。
但就在他猶豫不決時,沈銀冰卻說出了安歸王最新的消息:她也參與本次爭奪經書的風浪中了。
高飛因陰謀得逞的得意,瞬間在臉上凝固,心裡重重的嘆了口氣。
從沈銀冰的眼神中,高飛能看出她不是在撒謊。
她是真掌握了安歸王有關的消息,所以纔來找高飛談判的。
那個女和尚就是安歸王,沈銀冰能知道,高飛自然更清楚。
也相信安歸王在得知他的經書被盜後,會重新入世來爭奪,希望搶到經書再還給他。
那個愚蠢的女人哦,明明已經退出江湖了,又何必爲了一本書再次入世?
難道,你始終沒有忘記你那個親親的小表外甥嗎?
這算出的哪門子家啊?
唉!
高飛心中再次重重嘆氣時,沈銀冰又說話了:“我能看得出,她是想替你奪回那本書,然後悄悄的還給你,再去隱居。嘿嘿,她對你還真是用情頗深啊。高飛,我是真的很羨慕你,羨慕你有個這樣的女人愛着。可惜的是,就算她本事很大,可要想能從數千人的爭搶中拿到那本書,恐怕得付出相當大的代價,甚至是死亡……”
“麼的,你不要再說了!”
高飛猛地大吼一聲,抓起桌子上的香菸盒,狠狠砸在了沈銀冰身上。
沈銀冰冷笑:“怎麼,捨不得了嗎?”
“你再敢說和她有關的一句話,我一定會把你揍成一隻死狼!”
高飛的面目開始猙獰,臉色通紅,已經處於了爆發的邊緣。
沈銀冰卻很安靜,最起碼錶面上的安靜,掩蓋了她眼底深處的哀傷,愣愣的望着高飛,過了很久才輕聲說:“其實,你最在乎的人是她。爲了安撫住我,減少那些無辜者的傷亡,你能狠心來和王晨離婚,做好不惜痛苦死去的充分準備。但爲了她不被傷害,你纔不管惹惱我後會死多少人。在你的眼裡,就算死再多的人,也沒有她重要,對不對?”
大吼了幾聲,扔出煙盒後,高飛的情緒穩定了許多,冷冷的回答:“對,你說的不錯,就算你們這些人加在一起,也沒有她重要。爲了她,我寧肯去做任何事,也不會在乎任何人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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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銀冰心中的悲傷更濃,臉上卻浮上了輕鬆的笑容,垂着眼簾問道:“她對你就這樣重要?呵呵,就因爲她假扮過你,幫你做過很多事,和你有了那種關係,爲了不傷害你,甘心放下她所承擔的重任退出江湖?”
不等高飛說什麼,沈銀冰忽然站起來,快步走到他面前,緊緊握著他的雙手,眼裡散出狂熱,嘎聲說道:“高飛,她能爲你做的,我也能爲你做!不就是被你睡了嗎?只要你想,隨時隨地我都願意!不就是爲你做了很多事嗎?我也可以!我現在是貪狼的狼主,只要我一聲令下,無論你要什麼,我都能滿足你,只要你能向對她那樣,對我好,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真的?”
高飛輕聲問道:“你就這樣在意我?”
“真的,你是我這個世界上唯一在意的男人。或者說,你的存在,纔是我活下去的希望!”
沈銀冰重重點頭,迫切的說:“我知道,我有非常讓你討厭的特殊體質,可現在醫學這樣發達,只要有經濟實力,總能解決這個問題的,哪怕是換血,換骨髓,改變基因我也心甘情願!”
沈銀冰繼續急急的說道:“我聽說在嶺南苗疆的深山老林中,生活着一些蠱婆,她們能用蠱毒來改變一個人的基因,我早就派人去了那邊,相信……”
高飛打斷了她的話:“如果你真的在意我,我不要你換血,換骨髓,用蠱毒來改變自身基因。”
沈銀冰艱難的嚥了口口水,顫聲問道:“那、那你想要我做什麼?”
高飛輕聲說:“你知道我想讓你做什麼的。”
沈銀冰愣住。
片刻後,她鬆開了高飛的手,踉蹌後退,一直退到那邊的沙發前被擋住,身子晃了晃卻沒有坐下,喃喃的說:“你、你讓我放棄狼主之位?”
高飛說:“是的,只要你放棄狼主之位,放棄你遵照你父親重整安歸教的野心,就算我成爲第二個蘇北山,我也毫不後悔--你能做到嗎?”
“我……”
沈銀冰呆呆的望着高飛,嘴巴張了張,卻沒說出什麼。
高飛再次問道:“你能做到嗎?”
沈銀冰低頭,閉上了眼睛。
高飛笑了,語氣中全是輕蔑:“安歸王能爲了我,放棄不再是安歸王,爲了給我奪回經書,能重出江湖,所以我爲了她,也能做任何事。但你呢?口口聲聲說爲了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可一個小小的貪狼狼主之位,你就捨不得了。”
“我、我不是捨不得。”
沈銀冰仍舊垂着頭的低聲辯駁。
高飛猛地大聲喝道:“不是捨不得,那又是什麼,你這個野心勃勃的壞女人!”
高飛這聲大喝,就像一針雞血那樣,讓縮着脖子全身發抖的沈銀冰,忽然猛地擡起了頭,烏黑的秀髮自下由上,掠過一道瘋狂的弧線,猶如她的絕望的眼神,嘶聲尖叫着:“是,我是捨不得貪狼狼主之位,我是要重整安歸教,成爲新的安歸王,這又怎麼樣!?”
劇烈呼吸着,沈銀冰咬牙切齒看着高飛:“我捨不得這些,是因爲我不想再受傷害,讓所有人,都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