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街頭小混混對壘,其中一個手裡拿着棍子,面目猙獰的逼向了另外一個,高高舉起的棍子,正要狠狠砸下時,另外一個小混混卻忽然指着他背後說:“咦,你背後有人!”
拿棍子的小混混,就會本能的一愣,轉身看去。
後面,卻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拿棍子的小混混,立馬就會意識到自己上當了,只是不等他做出第二個反應,敵人就已經趁機擡腳狠狠踢在了他襠下,或者乾脆扭身猶如踩了風火輪那樣的遠遁而去……
這個狗血鏡頭,經常出現在電影中的。
紅塵妖道就算沒從電影中看到過,也會聽說過,自然不會傻乎乎的上當:她是什麼人啊,怎麼可能會允許別人,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出現在她背後?
宙斯王這樣做,只是窮途末路時的一個小手段罷了,跟她的身份還真是不怎麼匹配,但這也證明了,她現在已經黔驢技窮了。
連小混混才用的手段都使出來了,不是黔驢技窮又是什麼?
同時更加證明宙斯王已經絕望。
一個對眼前絕望了的高手,就已不再是高手了,而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紅塵妖道知道,她動手的機會來了,冷笑一聲中正要發動閃電般的致命襲擊時,背後卻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她沒有騙你,你背後的確有人的。”
就像剛纔紅塵趁着宙斯王盯着雪地上那兩個字沉思時,悄無聲息來到人家背後那樣,現在竟然有人趁着她得意的準備虐殺宙斯王時,也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她的背後。
紅塵此時的感覺,就跟宙斯王剛纔的感覺一個樣,全身的神經都繃緊,剛落下的右腿小腿肚子,竟然出現了抽筋現象。
這可是在緊張到了極點,纔會出現在的情況。
呼。
緊接着,紅塵就到了氣流變化的聲音,想都沒有想,嘴裡就發出一聲厲喝,不顧右腳抽筋,猛地挑起一團積雪砸向正面的宙斯王,同時高舉起的右爪,隨着猛地擰身電閃般的橫向滑出一道弧形,狠狠抓向了自己脖子水平線的高度。
不得不說,紅塵的反應要比宙斯王快很多,也正確很多。
她明明知道,因爲自己的粗心大意,這才導致不明敵人(儘管不明,但可以肯定是個高手,要不然也不會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背後)潛伏到了背後,這時候再出手好像已經晚了,或許她連敵人長啥模樣都沒有看到,就會捱上重重的致命一擊。
可她當前除了儘可能的快速反擊之外,還能有什麼別的辦法?
紅塵雖然心地殘忍,殺人不眨眼,也有着相當的邪性,但毫無疑問的是,在兩個宙斯王這樣的高手前後夾擊下,她除了拼着受傷——哪怕是受重傷,也得儘快脫出當前的困境。
只要能掙開兩個敵人的前後夾擊圈,紅塵有絕對把握,會即刻使出她最擅長的某些手段,藉着漫野的積雪,狼狽遠遁。
儘管這樣做有可能會受傷,還是重傷,但重傷總比沒命要好很多,不是嗎?
從紅塵吃驚到迅疾發出反擊可以看出,她絕對是那種殺伐果敢的人,更像一個遇險就會短尾求生的壁虎。
只有失去什麼,纔能有可能得到更多。
這個道理很簡單,可卻很少有人能做到像短尾求生的壁虎那樣。
紅塵做到了。
尤其是在她右腿抽筋的情況下,仍然咬牙踢起一蓬積雪搶先進攻宙斯王:只要宙斯王能擡手當積雪,哪怕是瞬間,前後夾擊的局勢就能被紅塵破壞,她就能全身心的對付背後之人了。
厲喝一聲響起,隨着一蓬積雪撲向宙斯王,紅塵的利爪也已經閃電般的橫向向後抓去——卻抓了個空。
因爲背後那個人,在向她脖子裡吹了一口冷氣後,隨即就及時後退了一步。
咻!
隨着一聲輕微的破空聲,紅塵右爪抓空,但閃着寒芒的指套指尖,也是將將擦着一個男人的鼻子過去。
這個男人,卻是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本來,男人可以趁着紅塵突感大勢不妙、倉皇出招的瞬間,搶先一步對她痛下殺手的,那樣就算打不死紅塵,可讓她受傷還是很肯定的。
但他卻沒有這樣做,悄無聲息的潛伏到紅塵背後後,只是在她脖子裡輕輕吹了口氣。
還有就是,就算他不想背後襲擊紅塵,在吹了口冷氣後就迅速後退,也完全可以退的更遠一些,遠離紅塵最擅長的貼身肉搏距離。
這個傢伙,同樣也沒這樣做,後退的距離,就像精心計算過那樣,才能讓紅塵橫向疾掃的右爪指尖,將將貼着他鼻子擦過。
放着大好的偷襲機會不用,在後退時又故意退到自己將將不受傷的距離,神色從容的看着紅塵右爪在眼前橫掃而過——這個傢伙,絕對是個高人。
或者說,特別愛裝比。
特別愛裝比的高人。
當然了,紅塵眼下才沒心思去考慮,這個高人爲什麼這麼喜歡裝比,只是在一抓掃空後,就迅速斜刺裡跳了出去。
橫向一躍,足有三米,就像一隻白色的仙鶴那樣,動作輕靈而飄逸。
紅塵橫向躍出,自然是爲了要脫離被人前後夾擊的不利局面。
無論是宙斯王,還是那個裝比高手,都沒有在紅塵橫向躍出時動手——這,也是他們最後一次有利襲擊紅塵的機會。
他們卻沒有動手。
紅塵雙腳落地後,提着的心攸地落了下來,右腿也不抽筋了,甚至還有些自責。
她自責自己剛纔,實在不該有那種驚恐感覺,結果導致右腿都抽筋了。
很明顯,這個對她後脖子吹冷氣的傢伙,根本不懂得抓主機會,白白浪費了最佳的進攻良機,給予了她從容迎戰的大好機會。
到目前爲止,能在正面戰場上讓紅塵吃癟的人,也唯有來自修羅世界的莫邪徵東,還有那個奪走她第一次的大留氓高飛。
至於其他人,紅塵還真沒怎麼放在眼裡。
可是,紅塵馬上就明白她錯了。
錯的很嚴重。
因爲她剛放下的心,還沒有落實,就再次攸地提了上來,這次更是差點從嗓子眼裡蹦出來:那個不懂得抓主戰機的傢伙,竟然在她橫向躍出三米、雙腳剛落地時,就像她的影子那樣,悠忽出現在了她眼前。
還是那個距離,還是那張可惡的臉。
紅塵大吃一驚,本能的後退。
再一次,這個裝比男讓紅塵明白了,什麼才叫逼真的翻版:就像剛纔紅塵利用她貼身肉搏的長處,來緊緊逼迫宙斯王只能絕望後退那樣,她在後退一步後,裝比男也跟着前進一步。
裝比男向前邁出這一步的長度,不多不少,恰好跟紅塵一樣,只是速度稍快了一點,給她形成了無法抗拒的壓迫感,只能再次後退,就像剛纔被她逼着後退的宙斯王那樣。
裝比男步步緊逼。
裝比男這樣做,絕對是不滿剛纔紅塵逼迫宙斯王的表現,所以才用其人之道還制其人之身,讓她深刻感悟到了宙斯王剛纔的感覺。
當然了,要想讓喜歡掏人心肝的紅塵妖道,也有這種無助的恐懼感,一般人是玩不轉的,最起碼他得擁有跟紅塵妖道同樣等級的武力值才行。
對於這一點,裝比男倒是毫不懷疑自己的能力,要不然他也不敢這樣玩兒了。
無奈之下,紅塵只能接連後退,越退越快。
裝比男,也是越逼越緊。
接連後退十數步後,紅塵的額頭就已經冒出了冷汗,而裝比男卻依舊一臉的從容淡定。
還是到揹着雙手的,那裝比的樣子,就猶如閒庭信步。
紅塵急速後退時,纔看到裝比男的背後,還站着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絕對是紅塵的翻版:白髮、白眉白衣服。
只是她的眉宇間,卻沒有紅塵的殘忍邪惡,只有說不出的冷漠,就像一塊晶瑩的堅冰,可目光只要一落在裝比男身上,就會立馬變得溫柔了起來。
她是誰?
他又是誰?
後退速度越來越快的紅塵,艱難的嚥了口吐沫,死死盯着不斷逼近的裝比男,嘴裡發出了野獸在絕望時,纔會發出的低低咆哮聲。
她很想利用她擅長的那些障眼法,來對付裝比男。
但不知道爲什麼,紅塵卻能清晰的感受到,只要她稍稍一分心(要想施展某些障眼法,當然得分心了),裝比男到背在身後的手,就會毫不猶豫的發出最凌厲的一擊!
剛纔自己明顯感受到的無助壓迫感,現在都被紅塵很‘仗義’的接過去後,宙斯王肯定是無比的輕鬆,站在原地看着這場貓玩老鼠的遊戲。
在她看到裝比男時,目光攸地變得無比的溫柔,捨不得離開他了。
不過捨不得,並不代表着不能捨得。
最多看了半分鐘,宙斯王就果斷挪開了目光,看向了不遠處的白髮女人,笑殷殷的打招呼:“離歌,很久不見了,你還是這樣出塵的讓我羨慕,嫉妒。”
商離歌。
跟商離歌一起出現的裝比男,自然就是楚揚了。
天底下,也唯有楚揚,才能讓宙斯王看他時的眼神,變得那樣溫柔。
商離歌嘴角微微一挑,緩步走了過來:“你出來的時間也不短了,是時候該回家了。”
回家這個詞,無論在什麼時候,都能讓人感受到一種無法割捨的親切感,尤其是離家在外很久的人。
“回家?”
宙斯王臉上看似從容的笑容,微微凝滯了一下,隨即笑道:“呵呵,我哪兒有家?”
“你有家的,你的家就在瑪雅新城。”
商離歌語氣真誠的說道:“你跟赫拉離家出走,並不是你們願意這樣做的,而是因爲大姐(某個姓柴的女人,楚揚的老婆之一)不喜歡你們。可你知道嗎?在你們離開後,大姐就後悔了。”
“她會後悔?”
宙斯王又笑了下,只是這次的笑容中,多了明顯的譏諷。
“如果大姐不後悔的話,楚揚也不會在你出來後的這些年,一次也沒有回家了。”
商離歌低聲說:“相信你該很清楚,我沒有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