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的後面,是條長長的通道。
金‘色’的通道。
金‘色’的牆磚、地面,在火光的照耀下,閃着金‘色’的光芒。
城‘門’後面的通道,大概有千米,高約四米,寬約五米,地面也是呈金‘色’,每隔十幾米,牆壁上就會凸出一根金‘色’的柱子。
遠遠的看去,金‘色’柱子的前面,好像綁着個黑‘色’的人形狀東西,火苗就是從這個人形物體中間燃燒着。
在黑暗中看到這些火苗後,周圍那種‘陰’森感不但沒有減弱,反而更加濃郁了,彷彿這火光召開了不乾淨的東西,就在看不到的地方死死盯着高飛,讓他下意識的回頭看去,卻什麼也沒看到。
在一棟有着幾百年歷史的老房夾牆內發現的秘道,經過一條不知道有多長的暗河後,來到了一個深水湖。
深水湖內,有着嚇人的發光吃人怪魚。
逃過怪魚的捕殺後,又走過一段臺階,發現了一座城池。
城池城‘門’的後面,有一條金碧輝煌的通道,通道兩旁有正在燃燒着的油燈。
這些油燈,是誰點燃的?
燃燒了有多久了?
好吧,也許這些油燈,是鐵屠、或者卡楊活佛和安歸王三人中的一人點燃了。
可問題是,他們就算是點燃,有必要把所有油燈都點燃嗎?
深吸了一口氣,高飛蹲在了地上,仔細觀察金‘色’的地磚,希望能找到有人進去的腳印。
然後,他就發現了一個讓他震驚的現實:撲在通道中這些金‘色’的地磚,竟然真是金子製成的,用金蛇怪劍劍尖稍微一蹭,就能刮下一點金屑。
這條通道上千米長,上方。兩側牆壁,和地面,竟然都是由絕對的金塊砌成!
得有多少塊金磚,才能造就這條通道?
或者說。這條通道的建成。最少得有多少噸?
相信當今任何一個國家的黃金儲量,也不夠砌成這條通道的。
那麼。到底是誰建造了這條黃金通道?
又是誰,有這麼大的財力?
這一連串的問題,讓高飛興奮,‘激’動。卻又不得不冷靜下來,考慮當前的現實問題:該怎麼找到鐵屠,然後出去。
黃金固然‘誘’人,可如果連小命都保不住,照樣沒有絲毫價值的。
高飛瞪大眼睛,仔細觀察金磚,希望能找到有人進去的腳印。
不過。無論他怎麼看,都沒有看到腳印,反倒是看到上面,好像印着一層曲裡拐彎的字體。微微下凹,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這些字體,與城‘門’上‘酆都’漢字旁邊些小字,都是一樣的,在高先生不認識的範圍內。
原來,這條通道的每一塊金磚上,都印有這樣的字體。
太多的爲什麼,已經讓高飛對這些文字所代表的含義失去了興趣——然後,他發現了一滴血。
這滴血已經變成了暗褐‘色’,在紅彤彤的火苗下,也閃着金光,要不是高飛仔細的搜索,還真看不到。
從高飛脫險的深水湖那邊過來,這一路上雖說都是鑿好的臺階,道路算是很好走,但關鍵問題是那些臺階上都長滿了溼漉漉的青苔,肯定會粘在鞋底上,然後蹭在這光滑如鏡的金磚上。
可實際上呢,高飛卻沒有發現該有的腳印,只看到了一滴血。
此後,無論他怎麼瞪大眼睛搜索,都沒有看到第二滴血。
這是怎麼回事?
誰的血?
該有的腳印去哪兒了?
難道說,鐵屠他們三人來到這兒後,就被隱藏在暗中的某個怪物給‘叼’走了?
望着這條金碧輝煌的金‘色’通道,高飛側耳傾聽良久,都沒有聽到絲毫聲音。
靜。
靜得嚇人,靜得讓高飛竟然能聽到火苗燃燒空氣時的輕微突突聲。
除此之外,就是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了。
咕噔——一聲,高飛艱難的嚥了口吐沫,緩緩站起身,攥緊了金蛇怪劍,慢慢向‘門’裡邁出了右腳。
也不知爲什麼,高飛邁出右腳時,腦海中忽然浮上了一句話:一入酆都城,‘陰’陽兩相隔!
右腳很輕很輕的落在了第一塊金磚上,高飛全身的神經,都已經繃緊:哪怕眼前忽然出現一隻蒼蠅,也會被他一劍劈成兩瓣!
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的是,高飛的右腳踏在金磚上後,周圍沒有絲毫的動靜,既沒有出現蒼蠅,更沒有出現比蒼蠅更兇猛的怪獸,周圍依舊靜悄悄的。
頓了幾秒鐘,高飛又小心翼翼的擡起了左腳。
周圍,還是靜悄悄的,沒有絲毫異樣動作。
高飛又慢慢的放下左腳——一般來說,如果有危險,就該這時候出現了。
可危險卻沒有出現,還是那樣靜。
“咕噔。”
高飛又聽到了自己咽吐沫的聲音,接着擡起右腳。
很慢很慢的,高飛走進城‘門’後面接近十米了,已經來到了凸出的金‘色’立柱前,周圍還是沒有任何異常動靜發生。
高飛停止了前行,扭頭向後看了看,然後就看到有一溜清晰的腳印,出現在他走過來的金磚上。
看着那些腳印,高飛嘴角狠狠‘抽’了幾下,隨即扭頭看向了凸出牆體的立柱。
無疑,立柱也是金子打造,足有一人多粗,靠着它來承重通道上方的壓力。
高飛關心的不是立柱本身,而是看向了好像被綁在立柱上的人形物體上。
走過來的這十米路程中,高飛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腳下,以防備出現什麼突然意外,就做出最爲迅速的反應,所以只能刻意忽略綁在立柱上的這些東西了。
高飛看向了黑‘色’,好像人形狀的東西上——心跳,攸地停止:立柱上面綁着的,竟然真的是人!
黑皮膚的人!
黑皮膚的‘女’人!
赤果着上身,有着高聳雄部的黑皮膚‘女’人!
長髮,微微垂着頭,一臉的痛苦樣子。眼珠微微凸出眼眶,帶着無邊的恨意。
那燃燒着的火苗,就在黑皮膚‘女’人的肚臍眼位置,可以清晰的看到。火苗就是從她的肚臍眼內冒出來的。
難道是石刻。或者用金子鑄成的假人?
可是,未免也太真實了吧?
尤其是她微微凸出的眼球中的恨意。讓誰來看都看不出有絲毫假象,那是發自內心的恨意,讓人不寒而慄,就算世上最偉大的雕刻家。也無法雕出這樣‘逼’真。
下意識的,高飛擡起右手,慢慢伸向了黑皮膚‘女’人的臉頰。
這種意識,不受高飛本人控制,他就想用手感覺一下‘女’人臉上皮膚的彈‘性’,從而來確定這是真人,還是假人。
‘女’人的臉頰。溫軟,有彈‘性’,就是真實的皮膚,絕不是石刻。和金子鑄成的。
當這份真實的感覺,從高飛手指迅速傳回他的大腦時,他猛地打了個機靈,身子一顫,快速的縮回了手。
就在他縮回手的瞬間,他纔看到了黑皮膚‘女’人的下半身。
肚臍眼內冒着火焰的黑皮膚‘女’人,下半身竟然沒有上腳,和‘腿’,而是魚尾!
美人魚?
這是最先從高飛腦海中騰起的一個字眼。
不過馬上就被另一個名詞所代替:東海鮫人!
——
東海有鮫人,可活千年,泣淚成珠,價值連城;膏脂燃燈,萬年不滅;所織鮫綃,輕若鴻羽;其鱗,可治百病,延年益壽。其死後,化爲**,升騰於天,落降於海——《尋古店》。
傳說,東海鮫人其‘性’最‘淫’,口顖嗜血,都聚居於海中一座死珊瑚形成的島嶼下,那島下珊瑚‘洞’,‘洞’‘穴’‘交’錯,深不可知,那裡就是人魚的老巢,它們在附近海域放出聲‘色’,吸引過往海船客商,遇害者全被吃得骨頭也剩不下,有人捉到活的黑鱗鮫人,將其宰殺晾乾,灌入它的油膏,製成長生燭,價值金珠三千。
傳說,在始皇大帝的地下陵墓中,就有無數這樣的東海鮫人,被鐵鏈拴在金柱上,從肚臍眼內把她的腸子拽出來當燈芯點燃,可萬年不滅。
——
以上的這些傳說,高飛此前曾經聽鐵屠這些閒聊時說起過。
不過,他只是把這些當做一個有趣的怪故事來聽,壓根就不相信世間會有真正的鮫人。
但現在,他信了,因爲他親眼看到了燃燒着的東海鮫人,長髮披肩,容貌秀美,人身魚尾,渾身都是細密的黑‘色’‘玉’麟,被鐵索綁在金柱上,無言的燃燒着。
“原來,世間真有鮫人的存在!”
高飛望着鮫人微微凸出的雙眼,一時間竟然愣在當場,看着她的眼睛想象到了一副畫面:一條鮫人,哭着,喊着,掙扎着,被一羣士兵用鐵索綁在金柱上,逃出她的腸子,點燃——在點燃的瞬間,鮫人的生命開始燃燒,眼裡帶着無邊恨意,嘶聲詛咒着捆綁她的那些人。
慢慢的,高飛自己走進了這幅畫面中,被鮫人的極度恐懼所感染,他再也不忍看這雙悲觀絕望的眼神,下意識的伸出手捂住那雙眼,要給她合上,讓她安息。
高飛的手,剛碰到鮫人的雙眼,腳下的金磚忽然側翻,裂開一個口子。
毫無防備下,高飛只能往下墜去。
身子在迅速墜下時,高飛才猛地清醒了過來,騰地伸手去抓金磚邊緣——可就在這時,通道兩旁本來很齊整的牆壁上,卻忽然出現‘射’無數利箭,咻咻有聲,電‘射’般‘射’向了他。
本能的,高飛只能縮手,身子快速下墜。
下墜過程中,他再次聽到,無數聲緊繃着的弓弦‘射’出箭簇的崩崩聲,從四面八方響起。
“完了!”
聽到無數箭簇發出的咻咻聲,高飛心中一片冰涼。
縱然他手中有金蛇怪劍,能夠撥打開一兩支,可這有什麼用?
萬箭攢心,這是必然結果。
而且最關鍵的是,他的身子依然在向下墜落。
下面,應該有豎着的尖利矛尖吧?
就算他能躲開這些箭,也得被矛尖‘插’個透心涼。
“完了!”
高飛絕望,放棄了抵抗,準備承受萬箭攢心之苦。
可是,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忽然有隻手抓住了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