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飛想做的事情很簡單,他需要殺人來壓抑對兒子的擔憂。
當然,最好的被殺目標無疑就是新郎尼科夫,因爲老喬治已經聯繫過被他安排在華夏要劫殺小凱撒的手下了,卻一個人也沒有聯繫上,這就證明正如他預測的那樣,他派去的人已經被芬妮幹掉了,要殺小凱撒的人已經換上了尼科夫的手下。
不過可惜的是,真正的尼科夫根本沒有在婚禮現場。
但這不要緊,尼科夫不在,還有他的親人在,比方他的姐姐海倫,那個很酷酷的英倫女子。
常言道父債子還,也可以稱爲弟債姐還的,高飛現在迫切需要殺人,來稀釋對兒子的擔憂。
看到高飛雙眼發紅,戾氣沖天的樣子,眼鏡愣了一下,但接着就想到了什麼,眼中寒光一閃:“孩子、孩子出事了?”
眼鏡猜到,唯有小凱撒遭到毒手,纔會讓那麼冷靜的高飛散發出要殺人的戾氣,同時他也馬上想到了最壞的結果:小凱撒一旦被殺,高飛也絕不會放過老喬治。
那麼,現在是不是趁亂幹掉他?
“孩子暫時沒事,可我不敢保證他還能活下去。”
高飛猛回頭,冷冷的看着眼鏡:“你是不是猜出我要做什麼了,所以想趁此機會提前幹掉我,以解除老喬治的安全隱患?”
被說破心中所想後,眼鏡並沒有感到詫異,只是輕輕嘆了口氣:“唉,我曾經發過誓,只要我活着,任何人都不能傷害老喬治。”
“好。如果我兒子真的遭遇不幸,我會先殺掉你,再殺那個老東西。”
高飛獰笑一聲,轉身跳上長椅,踏着椅背向教堂裡面衝了過去。
“你這麼有信心能殺掉我?表示懷疑。”
眼鏡嘴角猛地抽了幾下,面色隨即恢復了平靜,也不着急衝出教堂了,坐在了最後面一排的椅子上,好整以暇的向前面看去。
幾十個被重金僱傭來的美國特種兵,在尼科夫的替身中刀後,迅速分成了三撥,一撥保護海倫,一撥保護去克魯斯,還有一撥正拿槍包圍了那些拍照的記者和賓客,開始動作粗暴的挨個搜身。
就在這時,高先生很風掃的出現在了所有保鏢視線中:孃的,這一臉殺氣的傢伙要幹嘛啊,站這麼高當槍靶子要找死麼?
下意識的,至少三十個保鏢都擡起槍,對準了高飛。
可就在他們開槍的前一刻,高飛卻像老鷹一樣飛身撲了下來,一腳狠狠踢在了最近一個剛舉起手槍的保鏢下巴上,直接把他下顎踹碎,劈手奪過他的手槍,對着教堂上方吊着的琉璃吊燈,咣的就是一槍。
隨着槍聲接連響起,那盞句大的琉璃吊燈玻璃粉碎,在人們的尖叫聲中,碎了的玻璃從天而將。
連續幾槍打碎吊燈後,高飛擡肘狠狠搗在一個撲過來的保鏢臉上,身子迅速原地轉圈--這次他的目標是教堂牆壁上的壁燈。
夾雜着混亂尖叫的槍聲響起,教堂內所有的照明都被高飛打碎,大傢伙陷入了一片黑暗,哭叫聲卻更大了,還有不幸中彈的傷者在哭嚎。
沒辦法,教堂內數百沒頭蒼蠅般亂跑的賓客,肯定有倒黴蛋主動碰到子彈上,當場沒有中彈身亡,已經算他們命大了。
本來所有保鏢都已經鎖定了高飛,任他三頭六臂也無法逃過大家的擊殺,可諾大的教堂內陷入黑暗後,保鏢們也變成了沒頭蒼蠅,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們總不能在黑暗中亂開槍吧,那樣得死傷多少人?
負責帶頭的是個現役中尉,反應算得上相當迅速,立即摸黑跳到一張椅子上,槍口沖天接連開了幾槍,嘶聲吼道:“所有人都給我蹲下,閉嘴,要不然殺無赦--啊!”
中尉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顆子彈就擊中了他的眉心,龐大的身軀重重栽倒在了地上。
中尉雖然死了,可他臨死前喊得那番話卻起到了效果,所有來賓都緊緊閉上了嘴巴,蹲在了地上,除了不幸中彈者發出的申銀聲,甚至連哭聲都被一把無形的刀子斬斷。
諾大的教堂內,數百來不及跑出教堂的尊貴來賓,沒有誰敢發聲,現場登時陷入了一片詭異的沉默。
可是,包括那些保鏢在內的所有人,都有種被黑暗中某個魔鬼盯上的恐懼,好像在下一刻,身邊就會出現一張血盆大口,獠牙猙獰。
在場衆人,肯定都有手機,手機上也有用來照明的手電,但沒有誰會愚蠢的打開手電,被隱藏在黑暗的惡魔一口吞掉。
尼科夫咽喉中刀的那一刻,坐在最前排觀禮的海倫,第一反應是不可思議的恐懼,隨即就是狂喜:死的好!
但隨後,當她看到衆保鏢根本不在意中刀的尼科夫,而是搶先來保護她們這些人後,才意識這個尼科夫是假的了,立即又在心中大罵尼科夫太狡猾了。
哪怕是一奶同胞的至親兄妹,在至高無上的權力面前,也變得那樣蒼白。
現場陷入一片黑暗中後,和其他人一樣,海倫也有了那種被魔鬼盯上的感覺,而且她還敏銳的察覺到,那個魔鬼的主要目標,很可能是她。
不行,我必須趁黑轉移到別的地方,要不然就悔之晚矣了。
海倫下意識的擡手,看了眼手腕上的夜光錶,現在是晚上七點半多一點,教堂內除了中彈者的申銀外,仍然是死一般的寂靜,外面倒是有人曾經拿着手電試着衝進來,但剛踏進門口就慘叫着摔倒在地上。
看來,還有惡魔就把守着教堂正門,不許救兵進來。
海倫側耳靜聽了片刻,慢慢彎腰弓着身子,緩緩的擠出了人羣,向教堂後面悄悄莫去--在她擠出保鏢圍成的圈子時,也有人醒悟了過來,大家悶聲不吭的向教堂後面、兩旁緩緩移動,都希望能背靠着牆壁,那樣纔會有安全感。
保鏢們當然無法制止,因爲這是當前最好的辦法。
海倫緩緩擠出人羣后,擔心高跟鞋會引來別人的注意,悄悄的把鞋子甩掉,躡手躡腳的走到了教堂後面。
她的運氣不錯,安全的走到了教堂後門處。
教堂後門兩側的牆壁上都有壁燈,但不是很明亮,這已足夠讓她看清脫離危險的光明之門了。
踏,踏踏--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從背後響起,海倫在推開門時扭頭向後看了一眼,接着就魂飛魄散:她看到了一個年輕的男人,這個男人,正是剛纔在燈滅之前跳上椅背的那個男人!
海倫剛纔沒有看清惡魔是什麼樣子,可她現在卻萬分確定,這就是那個要傷害她的人。
她的預感沒錯,這個人正是高飛。
在海倫扭頭看她時,已經舉起了手槍,殘忍的笑了下時,露出了一口森光白牙。
“不、不要殺我!”
看到高飛舉起手槍後,嚇得海倫魂飛魄散,尖叫聲中一把推開後門,不管不顧的衝了出去。
在衝到外面的冰天雪地中時,海倫心底深處還殘存着一絲恐懼的理智:她覺得,不等她衝到外面,子彈就會擊穿她的身體。
但讓她出乎意料的是,這一切卻沒有發生,穿着絲襪的雙腳踏在積雪上後,冷森森的涼意馬上就傳了上來,使她渾身打了個機靈,沒命的向前跑。
就像抱着小凱撒被人追殺的馬諾克那樣,海倫也不知道自己能逃多久,逃向哪兒,她奔跑的動作只是一種對恐懼的下意識行爲。
奔跑中,海倫還沒有忘記回頭看幾眼:後面那個惡魔,拎着手槍不緊不慢的追着她,好像確定她逃不出他的魔掌。
出了教堂後門後,就是一個小花園,所有花草都被積雪覆蓋,天地之間一片銀白。
穿過這個小花園,就是教堂後院的後門,一道鐵柵欄,外面就是車流不息的公路了。
只要跑到公路上,就有可能逃脫惡魔--這是海倫當前唯一的想法,她拼盡所有的力氣,用最快的速度向前狂奔,淚水卻以爲極度恐懼而飄灑。
終於,海倫衝到了鐵柵欄前,甚至都能看到一個醉漢剛剛搖擺着雙手,唱着歌經過,她抓主鐵柵欄猛地一拉!
嘩啦一聲響,鐵柵欄是被鏈子鎖着的,她根本打不開。
“啊,怎麼會這樣啊。”
海倫絕望的尖叫一聲,扭頭看去,惡魔已經來到她身後四五米處了。
“別過來,別過來!”
海倫絕望的叫着,雙手抓主鐵柵欄,急吼吼的向上攀爬,希望能搶在惡魔撲過來之前,翻出鐵柵欄。
極度恐懼下,海倫動作完全變形,平時只許幾下就能攀上去的鐵柵欄,她幾次都踩空了,最後一次好不容易爬了上去,一隻冷冰冰的手,卻抓主了她的腳腕,用力往下一拽,她就尖叫着鬆開手,從上面跌落了下來。
跌落過程中,海倫雙眼一翻,昏了過去。
高飛原本要幹掉海倫的,只是在即將扣下扳機的那一刻,他卻又改變了主意,覺得她活着要比死了有用,也許能從她嘴裡知道尼科夫的下落。
海倫昏倒後被高飛接在懷中時,終於有保鏢衝出了教堂後門,大聲吆喝着:“站住,站住!”
高飛扭頭冷冷看了那些人一眼,把海倫扛在肩膀上,右腳踏在鐵柵欄上,左手抓着鐵柵欄猛地一用力,扛着海倫就翻了過去。
砰,砰砰!
幾聲槍響過後,幾個保鏢飛快的衝過來,身形矯健的躍出鐵柵欄,左右看去:除了路上有來往的汽車外,和寥寥幾個行人外,哪裡還有刺客的影子?
等這些保鏢分散開,四處追查高飛下落時,他們的援軍終於到了,十幾個美國警察高舉着強光手電衝進了教堂,開始有秩序的向外疏散人員。
眼鏡好整以暇的跟着人流走出了教堂,站在路邊左右看了幾眼,拿出電話淡淡的說:“爵爺,我想現在是你離開的時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