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維加斯向北一百五十公里左右,就是一望無垠的戈壁灘,從戈壁灘繼續向北,就是聞名世界的美國死亡谷。
大自然無疑是奇妙的,僅僅幾個小時車程的距離,拉斯維加斯還在大雪紛飛時,死亡谷內卻乾燥的讓人嘴脣起泡,別說是穿棉衣了,就算穿着體恤還稍微嫌熱。
據說,大約在20多萬年前地下火山劇烈活動,拉距地表下沉形成曼利湖,在湖西面有三座大山,阻隔了太平洋充足的雨水,地勢低,氣溫高的自然環境最後導致湖水蒸發乾涸,形成了現在的模樣。
這兒被稱爲死亡谷,有着各種各樣的傳說。
若以科學的角度來看,死亡谷之所以叫死亡谷,就是因爲這兒的氣候環境,實在不適合人類居住,夏季時氣溫最高時,能達到恐怖的58゜左右。
但根據當地土著的民間傳說,這片沙漠中曾經存在過一個恐怖的食人部落,外面的人一旦誤入死亡谷,結果只能是被野人給吃掉,只留下一具白骨……據說,在十九世紀中期,有一隊大約上百人的探險隊進入了死亡谷,結果只有一個人在八十天後才活着走了出來。
這個人叫馬切斯特,探險隊的頭領。
馬切斯特先生原本是個身高超過一米九,體重重達一百公斤的北美大漢,可出來身材倒是沒變小,但體重只有不到四十公斤,縮水將近三分之二……
馬切斯特先生活着走出死亡谷後,也只活了不到三個月。
在這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內,他一句話都沒有說過,只是眼神癡呆的瞪着上方——直到臨死前的那一刻,他才告訴親人說,死亡谷內不但有夜晚會自己移動的巨石,還生存着有一羣吃人的魔鬼,他們信奉黑色的蒙古騎士雕像,稱那尊雕像爲奎莫拉。
死亡谷內寸草不生,甚至連老鼠都沒有一隻,怎麼可能會有食人族的存在?
更何況,傳說中的食人族都是半進化的野蠻人,他們或許會有自己的信仰,比方崇拜太陽神啥的,但他們怎麼能雕刻出蒙古騎士雕像?
別忘了蒙古騎士在歐亞大陸那邊,距離這兒有着數萬裡之遙,這些不開化的野蠻人,又怎麼知道蒙古人的?
也許死亡谷內真有自己會移動的石頭,可絕對不會有信奉蒙古騎士的人類存在。
看在馬切斯特先生即將去見上帝的份上,他的親朋好友並沒有揭穿他在撒謊,並把他說的這些,稱爲‘馬切斯特謊言’。
馬切斯特也知道他的話不會被人信,但他卻毫不在意,微笑着閉上了他那雙充滿了睿智的雙眸。
因爲他很清楚,人們總有一天會知道,死亡谷內真有自己會移動的巨石,真有奎莫拉的存在!
接近大半個世紀過去了,隨着人類科技的飛躍發展,美國的繁榮富強穩定,終於在上世紀六十年代末時,一隊由十數個人組成的探險隊,證明了馬切斯特謊言,不是謊言:死亡谷內不但有自己會移動的巨石,還真有一尊黑色的蒙古騎士雕像,但他們卻沒有找到傳說中的食人族。
既然有雕像‘奎莫拉’的存在,那麼就證明食人族的確在這片死地中生存過,至於消失的食人族,也許因爲生態環境更加惡劣的變化而絕種了。
死亡谷內,白骨累累,千里無人煙,唯有一尊黑色的蒙古騎士雕像,就像從洪荒時代就屹立在太陽下那樣,躍馬揚刀直指蒼穹——死亡谷在被開發後,這一幕成了宣傳畫的主要內容。
從那之後,每年大約有數十萬人進入死亡谷,尋找曾經的食人族,希望能看看那尊黑色奎莫拉。
黑色的,高達數十米的奎莫拉,就矗立在死亡谷的公路邊上,在遠處燈光的照耀下,雕像渾身散發出一種詭異的氣氛,彷彿在下一刻,奎莫拉就會活轉過來,縱馬馳向遙遠的東方。
這是奎莫拉雕像給眼鏡的感覺。
當然了,這尊雕像根本不是當年馬切斯特見到的那尊奎莫拉,而是當地政府爲了發展旅遊業,用鋼筋水泥澆灌而成的,外表塗了黑漆而已。
相傳,真正的奎莫拉雕像,在當地政府準備大幅度開發死亡谷的旅遊資源時,在一個大風黃沙遮天蔽日的深夜,奇異的消失了,變成了一個曾經存在過的傳說。
真正的奎莫拉雕像去哪兒了,眼鏡不關心。
他只關心能不能找到妮兒。
一條寬闊筆直的公路,貫穿了死亡谷。
現在已經是凌晨時分,眼鏡還沒有發現任何能找到妮兒的蜘絲馬跡。
他把車子聽在路邊,躍上車頂極目向四下看去:四周一片暗色的陰沉,偶爾會有燈光閃現,那卻不是他想尋找的地方,因爲那是一些專供遊客在此夜宿的旅店。
站在車頂呆立大半個小時後,眼鏡有些失望的盤腿坐了下來,望着不遠處的奎莫拉雕像發呆:那些人說過奎莫拉,應該就是這座雕像了,可這兒除了西邊那座旅店外,還有什麼能藏住人的地方?
奎莫拉雕像西邊那座旅店,眼鏡在幾年前時就曾經在那兒下榻過,一家很平常的旅店,建在一個大大的緩坡上,長達數公里的緩坡下面,就是死亡谷的最低海拔處,除了一些被風化的亂石外,實在沒什麼可看的了。
咕嚕嚕——肚子提醒眼鏡,得吃點宵夜了。
嘆了口氣,眼鏡從車子上一躍而下,啓動車子駛向了那座旅店。
這座旅店的名字很好記,就叫奎莫拉旅店,門口也豎着兩尊被縮小了的奎莫拉雕像,看起來好像華夏古代衙門口的石獅子那樣。
旅店還是那座旅店,甚至連胖胖的老闆都沒有改變,還是眼鏡幾年前來的那個老闆。
隨便要了個房間,眼鏡在飽餐一頓後,站在窗口拉開窗簾向外面看去。
旅店的後面,就是大緩坡,從這兒下去就是死亡谷的谷底,谷底地勢平坦,鋪滿金色沙礫的谷底有幾座半風化的小丘陵,從哪兒就可以看到自己會移動的石頭。
舔了下略微油乎乎的嘴脣,眼鏡正要拉下窗簾時,卻看到幾個黑影從窗下閃過,就像荒郊野外的鬼魂那樣,飄啊飄的向緩坡下面衝去。
眼鏡雙眼一眯,打開窗戶正要跳下去時,卻又摘下眼鏡放在了窗臺上,這才一閃消失了夜色中。
眼鏡曾經是全歐洲最出色的殺手,跟蹤是一個殺手必須擅長的本領,所以那些人根本不知道他在後面跟着。
眼鏡追出幾百米後,才知道那些人爲什麼要飄啊飄的了,他自己也再飄啊飄的——腳下太多的亂石,不飄不行,要不然就會被絆倒。
天很黑,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就像倒扣過來的鍋底那樣,卻偏偏能讓人看清地上的亂石,處處透着莫名的詭異。
跟着那幾個人跑了十幾分鍾後,眼鏡摘下了領帶,系在了一快亂石上。
又過了十分鐘左右,他把藍色襯衣也脫了下來。
他知道,高飛在看到短信後,肯定能找到奎莫拉雕像,找到那家旅店,從老闆嘴裡問出他的房間,看到窗臺上的眼鏡,知道他去了妮兒。
天殺的死亡谷內,絕對有強大磁場存在,因爲普通的手機來到這兒後,就一點信號也沒有了,只能當做懷錶用。
當眼鏡琢磨着是不是把襪子也脫下來當路引時,前面那幾個人忽然站住了,看樣子在回頭向這邊看,連忙藏在了一塊亂石後面。
過了半分鐘後,眼鏡慢慢探出腦袋向下面看去……那些人,竟然不見了。
從這兒向下看去,不說是一目瞭然的話,但只要能站起身就能看到谷底,哪怕那些人藏在亂石後面,也逃不過眼鏡的搜索。
他雖然名字叫眼鏡,也帶着眼鏡,他卻不是近視眼,也不散光。
他叫眼鏡,就像很多奸商都叫李老實那樣。
“這附近肯定有地道什麼的。”
眼鏡稍微一琢磨,就猜到了那些人消失的奧秘。
特意饒了個不小的圈子,眼鏡一步步的來到了那些人消失的地方,蹲在地上開始仔細檢查那些亂石。
地上的亂石有大有小,看起來都差不多的樣子。
不過當眼鏡拿出手機,打開上面的手電逐個檢查這些亂石時,卻發現其中一塊石頭看起來很光滑,這應該像島國愛情明星的孩子乾糧那麼大,就是被經常撫摩造成的。
眼鏡笑了,擡頭向四周看了一眼,伸手按住了那塊石頭——他還沒有來得及試着摁一下,或者左右轉動一下時,石頭卻自己動了。
下意識的,眼鏡飛快的縮回手,然後看到在亂石中的地面上,出現了一個約有房門大小的地洞。
地洞深處隱隱有燈光傳來,照在一個人的身上。
這個人是個女人,一頭秀髮盤在腦後,身穿帶有明顯華夏風格的金色無袖旗袍,左手搭在右臂彎處,右手掌心向上,五指微微併攏做出‘請進’的手勢站在洞口,卻動也不動,好像一尊雕像那樣。
“原來人家早就知道我要來了,有意思。”
眼鏡喃喃的說了一具,隨時把手機扔在地上,站起身走下了鋪着紅地毯的臺階。
“請問尊敬的女士,你這是在歡迎我的到來嗎?”
來到那個背對着光的女人面前時,眼鏡很紳士的微微彎腰,臉上帶着輕鬆的笑意向人問好。
女人卻像是沒看到眼鏡,也沒聽到他說話那樣,仍然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眼鏡有些奇怪的擡起頭看向女人的臉,然後——雙眼瞳孔就驟然收縮。
藉着下面傳來的微弱燈光,眼鏡可以看到這個女人很漂亮,不但漂亮,而且眉梢眼角還帶着一種讓男人見了後,心兒就會止不住一跳的盪漾。
但是她的臉色,包括她果露在衣服外面的手臂,卻是詭異的金色,一雙本該含情脈脈的雙眸,透着沒有生命的木然。
這是一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