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紅燈忽然變綠,自己好端端的並沒有出車禍後,宗夏利驚喜異常,在看到路口邊上有警察後,他感到了溫暖——總算是遇到救星了啊。
宗夏利以爲,只要有打擊邪惡、代表正義的警察在場,後面那些槍手肯定會嚇得捧頭鼠竄,下意識的剛要踩下剎車,卻忽然看到幾個警察全部趴倒在了地上,其中一個肩膀上還竄出了血花。
宗夏利從小學習不咋樣,但腦子卻特別靈活,反應也很快,要不然也不會在機場內發現大勢不妙後就立即駕車閃人了。
看到有警察也受傷後,宗夏利就猛地明白,那些槍手連警察都不在乎,敢對他們開槍,這隻能證明警方暫時無法對他提供保護,他所做的只能是繼續向前狂奔。
嘴裡嘶吼一聲,宗夏利再次加大油門,飛速前衝。
眨眼間的工夫,幾輛車就風馳電掣般衝過路口,向市區方向而去。
緊跟在藍色商務車後面的詹姆斯,幾次都想超車,把槍手車子攔截下來,可開車的歹徒車技也很過硬,每逢他接近時就會猛地擺尾,然後趴在車窗門口的槍手就會趁機對他瘋狂掃射。
連續幾次都這樣,詹姆斯也沒辦法,只能憤怒的大吼大叫,也不知道在罵誰。
京華做爲華夏的心臟,可以說是經濟、文化和政治的中心,其防衛工作更是重中之重,當前發生當街追車殺人事件後,相關部門領導在第一時間就做出了反應:特意爲箱貨司機開闢一條綠色通道,他的車子駛向哪條路上,這條路上就會一路綠燈。
同時,迅速調遣大批武警特警,以最快的速度,從地面、空中向事發區域集結,力爭在郊區擊斃追殺箱貨的歹徒分子。
一時間,京華小半個西北郊區,登時響起了連綿不絕的警笛聲,無數防暴、特警等力量,呼嘯着駛過街頭。
其實在看到警察出現後,槍手們就知道他們除了投降、或者被擊斃外,就已經無路可走了,只能希望趕在被消滅之前,殺掉孩子。
商務車內的三個歹徒,眼睛已經發紅,頻頻擡槍對孩子射擊的歹徒,幾次把槍口對準了路邊行人,至少有六名以上的無辜路人被殃及。
不得不說,這夥槍手在行動之前,就做好了充分的準備,車上準備了足夠的彈夾,所以他們纔敢這樣肆無忌憚的開槍。
也許小凱撒有漫天神佛保佑,也許宗夏利的車技過硬,總能在最危險的時刻讓車身搖擺,也許槍手們的運氣實在不咋樣——總之,在十幾分鍾、不到五十米的距離內,不管兩個槍手多麼瘋狂射擊,購物車裡的孩子愣是毫髮無傷。
這不能不讓槍手感到憤怒,也失去了所有的理智:無論如何,也要幹掉那小傢伙!
可惜的是,他們的時間越來越少了,只要宗夏利駛過前面那個路口,已經就位的四名特警狙擊手,就趴在路口兩側的屋頂上,他們的手指就扣在扳機上,目標不是槍手的腦袋,而是商務車的車輪。
正在向前疾馳的車子,如果前輪忽然爆胎的話,這是一種非常危險的現象。
被追殺了十幾分鍾,自身卻仍然無恙後,宗夏利的恐慌漸漸散去,反而興奮了起來,扭頭看了眼外面的道路指示牌,現在他已經來到了京山恐龍博物館附近,向前再跑七公里左右,車子就會正式進入市區了。
想到只要自己熬過這次劫難後,就會被記者採訪,成爲名人——宗夏利的小心肝,就激動的砰砰跳。
前面又是一個路口,仍然是綠燈,所有必須經過路口的車子,都已經提前被警方指揮到了路邊,道路是從沒有過的空曠。
幾個呼吸間,箱貨已經衝上了路口。
可就在此時,意外忽然發生!
一輛專門載運垃圾的環衛車,忽然從北邊的路口呼嘯着竄出,直直橫在了宗夏利的前面。
“啊,不好!”
眼看車子就要狠狠撞在那輛環衛車上,宗夏利眼睛猛地瞪大,嘶聲吼了一聲,下意識的猛踩剎車,全力向右一打方向盤——車速超過一百邁的廂式貨車,正在向前疾馳猛地急剎車轉向後,隨着一聲刺耳的輪胎擦地聲,車子左邊兩個輪子攸地懸空,整個車子忽地向右傾斜,眼看着就要側翻倒地。
埋伏在路口的特警們,見狀後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車子一旦側翻,商務車肯定會直接撞向後面的購物車,傷害孩子。
突然意外發生後,負責本次狙擊行動的中隊長,被迫提前下達了開槍命令:“開槍!”
四顆憤怒的狙擊子彈呼嘯着射向藍色商務車時,向外傾斜、眼看就要側翻的廂式貨車,卻有如神助那樣,兩個左輪愣是在車子轉向後,重新落到了地面上。
彷彿靈魂都飛出去的宗夏利,感覺到車輪落地時傳來的震動後,瞬間淚流滿面,狂笑出聲,迅速調整方向盤,直直向前衝了出去。
搞不懂自己爲啥遭到追殺的宗夏利,也不知道他的車子剛纔在即將側翻時,掛在車尾的購物車,也脫離了車子——就像被摘開鉤子的火車車廂那樣,載着小凱撒的購物車,在強大的慣性下,呼呼的衝向了京山恐龍博物館門前。
砰!
一聲大響,三顆子彈命中了商務車前面右邊的車胎,發出一聲響徹數裡的爆響。
正在右拐彎的藍色商務車,就像急速向前奔跑、卻忽然斷了一根前腿的野馬那樣,不甘的重重摔倒在了地上,四輪朝天,擦着露面向右滑行了足有十幾米,才撞到了一根街燈杆子上,停了下來。
嘩啦——一聲玻璃碎了的聲音響起,駕駛着一輛環衛車擋在路口的司機,剛掏出槍推開車門準備下車,一顆狙擊子彈就射穿玻璃,擊在了他左邊太陽穴上,噗嗤一聲跌落在了路上。
吱嘎,隨後趕到的詹姆斯,猛地踩住了剎車。
這時候他不能輕舉妄動,要不然會被精神高度集中的狙擊手,誤以爲是槍手的同夥,那樣可就慘了。
環衛車司機剛跌落在地上,埋伏在路口的數十個全副武裝的特警,端着衝鋒槍就衝向了兩輛車。
四輪朝天的藍色商務車內,一個槍手掙扎着擡起了槍,還沒有做出扣扳機動作,子彈就像暴雨那樣橫掃了過來……
警方該怎麼處理那些槍手,詹姆斯不管,他最關心的是孩子,連忙打開車門剛要跳下去,卻被幾個特警用槍指住了:“別動!”
——
今天是週末,方小艇起了個大早。
事實上,在最後一次見過高飛後,方小艇每天都起的很早,天還不亮就已經吃過了早餐。
這段時間內,方小艇沉默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
所有人都知道她爲什麼沉默,憔悴,可誰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因爲大家曾經換位思考過,覺得如果把自己換成是她的話,面對兩個親生兒子的反目,也會失去方寸的。
也許,方小艇需要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獨自思考,冷靜一下。
回京後,方小艇喜歡上了去圖書館、博物館。
她覺得在這種安靜,還有透着別樣魅力的氣氛中,她那顆不甘、煩躁的心纔會平靜下來,算是找到了一個寄託精神的地方。
回京的這段時間內,方小艇沒有去廣電總局上班,每天都穿梭在各大圖書館、博物館內,今天她來到了京山恐龍博物館。
這是她第三次來這個處於西北郊區的博物館了。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當方小艇站在高大的恐龍化石面前時,總會有種莫名的親近感,彷彿她前生就是一隻兇悍的霸王龍那樣——一般來說,特別強勢的人,潛意識內總把自己想像成是一隻猛虎,或者是一頭恐龍。
其實,不管是博物館,還是圖書館,早上開門的時間都不是太早,一般都是八點半之後,但不到六點就起來的方小艇,實在不想一個人呆在空蕩蕩的別墅中,所以天敢擦亮就出門踏上了公交車。
唯有在人擠人的公交車內,方小艇纔會找到一種莫名的安全感,覺得沒有被世界所遺棄——在一個母親心中,孩子就是她的世界。
方小艇來到京山恐龍博物館前時,纔剛剛七點半多一點,還有一個多小時,博物館纔開門。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長寬羽絨服,頭上戴着白色絨線帽子,藍色的羊毛圍巾掩住了大半個臉龐,雙手抄在口袋中,站在博物館的臺階上,安靜的望着前面路口,看上去就像一朵白色雪蓮花那樣,出塵不染。
如果僅僅看方小艇的身材,她那雙水靈靈的眼眸,別人肯定想不到她已經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了,恐怕還以爲她是個雙十年華的女孩子。
方小艇也不在意天氣多麼寒冷,就這樣靜靜的站在臺階上,看着穿梭於路口的車輛,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她想活動一下有些僵冷的雙腳時,數輛鳴着警笛的警車呼嘯而至。
車門打開,無數全副武裝的特警迅速控制了路口,指揮過往車輛全部靠邊站。
發生什麼事了?
方小艇有些呆滯的眼神,終於有了點變化,好奇。
剛纔還很忙碌的路口,隨着特警的出現,很快變得空蕩蕩起來。
那些特警,也迅速藏匿在了四周。
博物館前面距離路口足有上百米,所以那些特警並沒有注意到她。
就在方小艇感到好奇時,忽然西北左側後方的路面上,傳來了清脆的槍聲。
下意識的,方小艇趕緊貼在博物館大廳的立柱後,向那邊看去,就看到一輛廂式貨車從那邊飛奔而來,一輛深藍商務車在後面緊緊追趕,還有人探出車窗不停的向前面射擊。
“街頭警匪大戰?”
這個念頭從方小艇腦海中騰起時,她忽然發現廂式貨車的後面,竟然還掛着個購物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