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鬼。”
路明非渾身的血都涼透了,他整個都浸泡在那照亮海里海域的白光裡,黃金瞳望着那光源剛纔有多麼想做什麼去阻止這一切的發生,現在就有多麼感激林年按住了自己。
已經不是所謂的“撲面而來的死亡氣息”了,那象徵死亡的命令讓路明非的神經都麻痹了起來,渾身上下就像是被麻藥浸泡了一樣,生不出半點所謂的“應激反應”出來。
這是因爲精神緊張以及植物神經紊亂所導致了,他和林年對於領域的感知以及認知是在場最高的,掌握了大部分青銅與火之王權柄的他,在言靈這方面的造詣說不定比林年還要高上許多,所以才更清晰地明白到遠方這個落下的言靈有多了不得。
那神啓一樣的白光足足照亮天地數分鐘,再慢慢地衰弱了下來,海域中抱着浮木的人們的視力都造成了臨時的損傷,閉上眼睛臉色蒼白地等待着審判。
路明非和林年恢復得最快,前者還處於心有餘悸的愣神狀態,後者則是站直了,凝神眺望向遠處空空如也的海域天空,試圖找到之前天上那個籠罩在光裡的身影。
但很可惜的是,隨着白光的消失,一切能證明她曾經存在過的事物都消失了,甚至包括那片海域上被染的血紅的海水,那一片白光徹底“殺死”了一切的證據,就像是天堂照射下來的光,淨化了一切不潔之物,留下了一個沒有神秘,沒有恐怖的平凡世界。
“路明非,成功了嗎?”林年開口打斷了路明非的愣神。
“啥?什什麼?”路明非沒反應過來,回頭看向林年,只見到對方一臉認真嚴肅地看着自己。
“你的月蝕。”林年盯着路明非問,“可以構築剛纔的那種力量嗎?”
這是林年最關心的問題,路明非甚至連青銅與火之王的權柄都能竊取,倘若他能構築剛纔那體感上似乎要毀天滅地的力量,從河圖到審判,那或許路明非將會是遏制對方的一張隱藏手段。
“我不知道。”路明非搖頭說道,他的眼中充滿了不確定。
“什麼叫你不知道?”林年倒是第一次聽見路明非這種回答。
“距離太遠了。”路明非給了一個相當合理的答案。
月蝕的生效範圍正常來說是路明非的目力範圍內,也就是能見到他鎖定的目標肩上的具現化面板,才能知道對方的信息以及構築的進度。
他的目力遠不及構築了熔瞳的林年,千米之外的情況下,他能看清高空上的人影分辨出對方的身份已經是極限了,還想看清對方肩膀上面板砂礫一樣大小的字,還是在那白光晃眼晃的生疼的情況下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其實不用林年說,路明非被剛纔那震撼人心的一幕衝擊之後,腦子裡也自然而然地生起了“想要擁有”的念頭,那種級別的力量纔是真正能奠定戰場局面的力量,也是能在破壞力和壓制力的層面能追上林年之前打爆山谷的恐怖權柄的力量。
但老實說,到底能不能構築那種級別的力量,他心裡也沒什麼底。
具體例子就是林年到現在他都死活構築不了,更別說剛纔那號人物了,別說構築了,當初第一次用月蝕觀察對方的時候,可是壓根什麼都沒看穿,對方是連月蝕都能騙過去的狠人,到底能不能構築他真不太敢確定。
“.”林年看着路明非一言不發。
審判這個言靈比林年想的還要棘手,當初他第一次見到審判發動的時候,就感受到了這個領域的可怕,但直到今天才真正有機會見到這言靈的全貌。
不得不說他是真沒想到遠在日本的那位上杉家主,打個街霸和拳皇都能打到自己跟自己慪氣的“小女孩”能有這種潛力。
這麼想來,林年忽然就理解當初自己在帶着繪梨衣翹家,滿日本亂跑的時候,蛇岐八家爲什麼嚇成了那副模樣。
源稚生那時候殺了自己的心估計都有了吧?提着刀滿迪士尼樂園的追他,當真是恨不得追上了就往他背後喂上那麼幾刀。
倘若繪梨衣全力發動審判的話,能在短時間內將整個東京的活人全部掃蕩掉嗎?
恐怕是能的。
就算只是短時間的爆發,如果地點恰好在人羣密集的地方,比如澀谷十字路口,或者銀座的商圈,那一瞬間可能超過七位數的人命消失了。
細想來看,難怪那個時候的源稚生對自己很不滿,雖然那段時期他也挺能打的,但也僅僅限於能打的,就連八岐都沒有掌握,純粹就是帶着一個沒有上保險的核彈在身邊到處亂跑,還自以爲是地認爲可以hold住大局。
現在想來也是自己運氣好,也是上杉家主給面子,那段時間裡如果上杉家主稍微被刺激到了或者遭遇到了皇帝方面的襲擊,被迫爆出那個超規格的言靈,就連他自己都會陷入生命危險。
得挑個時間給源稚生說句不是,那時候他滿腦子都是上杉家主不該得到那種軟禁式的對待,對於審判真正失控的後果沒有一個清晰的概念,也難怪源稚生當時如此的敵視他,但卻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厭惡。
恐怕對方比自己都還要想上杉家主得到更好的待遇,奈何就是做不到,審判這個言靈太過於危險,且上杉家主的血統也處於不穩定狀態,放眼蛇岐八家和秘黨幾乎沒人能安穩處理這顆定時炸彈,所以才被迫進行了軟禁的方式處理。
血統啊
被稱爲月讀命的上杉家主的血統本該是佼佼者之中的佼佼者,但卻因爲審判這個言靈幾乎終身緘默,足以見得這個權柄的危險和不可控。
如今能完美掌控審判的人出現了,還勢必成爲他不久以後的敵人,這種壓力是難以想象的。即使他現在暫時找到了突破現狀的辦法和技巧,可隱約的他還是覺得這些底牌還不夠用,所以自然而然地他就盯住了身邊這個可以成爲自己巨大助力的人。
“下次有機會的話,儘量再嘗試一下.又或者我帶你換一個人見一面試試。”林年想了想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什麼叫換一個人試試還有人掌握着這種級別的言靈?”路明非覺得這可真操蛋,虧他很長一段時間還覺得自己和林年基本上是打遍天下無敵手了,結果那麼快就給他打臉打腫了。
“以後有機會再看吧。”林年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留了這麼個念頭。
路明非就連青銅與火之王的權柄都能竊取,這就代表他的血統穩定以及強大的可怕,審判這個言靈倘若他真能吃下來,那麼就代表着路明非的實力將進行一次前所未有的飛躍,在對陣皇帝的局面上也能擁有足以掀翻棋盤的力量。
帶路明非去一趟日本,這個念頭在林年的心中落實下來了,時間什麼時候都可以,當然是最快最好,畢竟誰也不知道皇帝下一次出招會是在什麼時候。
“在這兒等一下,我去去就回。”
林年想要發動浮生鎖定之前留在山頂上的座標,但卻發現那個座標已經消失不見了,很顯然剛纔的審判大範圍的下達了“死亡”的命令,它留下的座標屬於精神固化的產物,同樣也在被殺死的範圍之內。
他只能發動剎那,在路明非察覺到那個領域,驚悚喊出半聲,“別——”的時候,一個起速就把腳下的浮木給震進了水中,另一段的路明非直接被翹得飛了起來,栽向遠處的水面打了幾個人肉水漂!
剎那狀態下,林年能踩着水面破風進行移動,但也不能指望着靠這個技巧跑回陸地,因爲太過消耗體力和精神了,短途的移動倒是沒什麼問題。
等來到之前審判落下的海域,也就是亞特蘭蒂斯沉沒的地方時,他落進海水之中直線向下游去,可怕的速度在海水之中留下了一道白色的軌跡。
在漆黑的海面下,林年幾乎看不見任何的生物的影子,那一擊審判將籠罩範圍內的所有生物都殺死了,留下的死亡的氣息也拒絕着任何活着的東西靠近,潛在這片海域林年明顯感覺身上有一種針扎的感覺,那是渾身上下細胞的不適感,彷彿隨時都可能崩潰掉。
尼伯龍根中的龍血混種被殺戮一空了,就算有漏網之魚,也應該只是寥寥幾隻剩下的,就算他們逃出了尼伯龍根也不會對整個世界的格局造成太大的影響,被海上的漁船或者貨船撞見了也只能徒增幾個關於海怪的傳說,不會暴露龍族文明的秘密。
這代表着皇帝那邊也不想過早地將龍族暴露在現代社會的眼前麼?這種默契看起來不僅是混血種之間擁有,放在整個龍族世界裡都是一種共識。
加速追趕了一段時間,林年終於在漆黑的大海深處看見了那個磅礴的黑影,正不斷地下墜着。果然,審判在命中這隻駝起亞特蘭蒂斯的“大蛇”之後,沒能將之整個的人間蒸發掉,但卻是完全殺死了那龐大軀體中的每一絲生機。
林年在黑海中注視着那巨大的陰影沉落,就像是見證一個奇觀,一個時代的隕落。
他發動了浮生,尋找第二個座標點,原本沒抱有多大期望,但意料之外的是,他居然成功找到了那個座標點,只是這個座標點卻是在不斷地移動?這是在林年擁有浮生以來後從來沒有見過的情況。
下一刻,林年消失在了海水之中,轉而出現在了乾燥的環境裡,金色的幽光照亮着這個空間,書架安穩地一圈又一圈擺放整齊,沒有一本書從上面落下,複雜優美的矩陣中央,青銅牀臺也靜靜地躺在那裡。
這裡赫然是亞特蘭蒂斯島上的黃金書庫。
審判降臨,大蛇死去,亞特蘭蒂斯崩潰沉沒,然而,這個鍊金矩陣保護着空間依舊存在,完好無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