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南宮昊天坐在書桌前,小喜子在一旁伺候着,房內還多了一個人。
凌藍莫名其妙地站在一側候着,大清晨被傳喚過來就一直站在這兒,南宮昊天翻閱着每天的奏摺,小喜子做着自己分內的事,惟有她站在一側如同空氣。
南宮昊天深不可測的眸光時不時地掠過她,戴着面紗的她與石隱鎮時一樣,只露出一雙熟悉的眸子,眸子很清澈,帶着對他的畏懼。
難怪他復明時覺得她變得不一樣了,似害怕他,原來不是沒有理由的。她一直都知曉他的身份,害怕被認出所以畏懼,雖然在他復明前塗上了‘墨草’。
沒想到她真的是她,心中早有猜測,可猜測和證實畢竟有所不同,與他見過認爲最醜的女人對上了號,一下子總覺得有些難以接受。不過,戴上面紗就不同了,感覺又回到了石隱鎮。
凌藍則不然,衆多的疑慮堵在胸口,尤其是這方面紗,心沒有一刻安穩的。
“朕餓了。”南宮昊天置筆說道。
“奴才這就去準備布膳。”小喜子聞言連忙下去張羅。
“等等,小喜子你留下,女人,你去。”南宮昊天叫住小喜子,轉向凌藍吩咐。
凌藍猛擡頭,熟悉的叫法讓她大吃一驚,回望着平靜的南宮昊天,他認出她了?還是隻是偶然用了相同的叫法。
他是故意的,故意若無其事叫女人。果然,她眸子裡透出了慌亂的神色。
凌藍抱着滿肚子的疑問出了御書房,往御膳房走去。
御膳房內,很多人忙活着自己手裡的事,見到她衆人不禁多看了幾眼。
居然戴着面紗,哪個宮裡的?衆人猜測着,主子肯定不會來御膳房這種地方的,既然不是主子,戴面紗做什麼,裝神秘?
難不成醜得見不得人?衆人的目光裡多了幾分探究和嘲諷。
在衆人探究,嘲諷的注視下,凌藍很想扭頭就走,可就這麼走了,她怎麼回去做交代?
“喂,哪個宮的?以前沒見過啊!”一個像是主事的胖胖太監走了出來喊住她。
“我……”凌藍一張口,才發覺自己答不上來,說絲樂坊?可絲樂坊與皇上要用膳八竿子打不着。
“怎麼?連自己哪個宮的都不知道?”胖胖的太監哼哼道,邊說邊動手想掀掉她面紗。
凌藍趕緊往後退了兩步,避開,“公公,請自重。”
“喲!一個小宮女也學會用自重這詞了。”胖胖的太監回頭朝忙活的衆人大聲吆喝道,“小小宮女裝模做樣的戴起面紗,不就是想引人注意嗎?你成功了,咱家好奇面紗下的這張臉是美若天仙還是醜得見不得人啊!”
“哈哈哈哈!”御膳房爆出一陣笑聲,不少人放下手中的活圍上前來看熱鬧。
“公公,我猜她是不敢見人才這麼大反應的。”
“小的猜也是,一定醜得主子怕丟人了,才讓她面紗遮面。”
“公公,揭下來瞧瞧不就知道了。”
“對啊!把她面紗給揭了。”衆人七嘴八舌地一致起鬨道。
看着朝她圍攏的人羣,他們眼中的嘲弄,讓她不假思索的轉身逃了。
她爲什麼要受這樣的羞辱?她心有不甘,只因爲這方面紗,讓她成爲宮裡特立獨行的人,伸手想要扯下這張面紗,卻不夠勇氣。
醜,很醜,醜得主子怕丟人,才讓她面紗遮面。
她想起了石隱鎮時南宮昊天的話,他曾說:她是他見過最醜的女人,因爲他認爲她夠醜,才賜她面紗?
她不懂了,美與醜的概念越來越模糊。默默地回到絲樂坊的小廚房裡做了兩份糕點送了過去,她再也不想靠近御膳房了。
南宮昊天用着點心,發覺她出去一趟回來後變得更安靜了,若說先前她還有表情,那現在的她則是木然地站在這,什麼都不想,彷彿什麼都無所謂了。
不管他是否認出她,在他眼裡,她只是一個很醜的女人而已。
看清了這一點,心漸漸平靜了,最初是什麼在作祟她無從查究。
無法適應她的安靜,就如同他失明時聽不到任何聲音,尋不着她時一樣。南宮昊天揮了揮手讓她退下,氣氛變了,不是他想要的,就沒有再持續下去的必要。
要怎樣她才能自然的面對他,怎樣才能回到過去?是不是隻有他瞎了,看不到了,不是皇上了,纔可以?南宮昊天在心中暗自詢問着自己。
卻忽略了一開始他們的相處就變了味,從那一方面紗開始。他一時間無法接受她的樣子,賜她一張面紗,他究竟是在尋找當初的影子還是在打造心中的那個她。
南宮亦天隨後走進御書房,與凌藍擦肩而過。
凌藍側站到一旁,等他先行走過才轉身。南宮亦天驀然回頭,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是她。
起初因爲她臉上的面紗而未加註意,等察覺時她已走遠。南宮亦天神情複雜地佇立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又邁出步子。
“亦天,你怎麼過來了?”南宮昊天擡頭先發現了他,出聲問道。
“皇兄,把凌藍從‘華雲宮’調走時,你曾說過想要人的直接來找你,所以我來了。”南宮亦天堅定的眸子對上他,直截了當的說道。
南宮昊天沉了眸,停下手中的動作,靠在太師椅上,墨黑的雙瞳猶如深不見底的幽潭,隱約透出寒意。
“朕記得有回絕過你。”
“是,皇兄曾回絕過,認爲她配不上亦天。”南宮亦天接過話,對上他的眸毫不退縮,“今天亦天不爲自己而來,所以皇兄完全不必顧慮她配不配得上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