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丁渾天,我□□八輩祖宗,如果這次我郝彥常有幸逃出生天,我定要殺你全家以慰我一百多位兄弟在天之靈……”火蠍幫這次慘遭滅門,一幫一百六十精英全軍覆沒,如今只剩幫主郝彥常一人,想到丁渾人以他最好的兩兄弟屍身遮擋,逃之夭夭,他便眼角出血,眥睚欲裂。

求生的*更爲強烈。

可是此時,他最想要的是與身後那個窮追不捨的惡魔拼命,只可惜實力相差懸殊,而他的左臂已被斬斷,鮮血噴涌。

感覺到那詭異的蛇鞭從地面鑽入,幾乎分分鐘就要被被追上絞碎,他臉上毫無血色,慘白如雪,已使盡全力,卻仍是命懸一線,危在旦夕,這讓他眼中溢滿絕望之色。

若不是他之前捨棄左臂保命,便是連這一刻保命時機都不存,恐怕早已埋屍沙海,連滴血都流不出。

火蠍幫是寒州內江湖排行三十六的大幫派,因與銷金窟的丁渾天交情不錯,聽他所言這次有一筆大買賣。

西域過來的教派,一共十五人,從惠州天寶城返回,估計是爲這次天寶的天藥大會而來。

這般千里迢迢的翻山越嶺去天藥會所爲何物?

定是爲無數稀有的藥方及平日尋不出到的珍藏藥物。

現如今他們正在丁渾天的銷金窟落腳,丁說他已完全查探清楚,這些人帶來的銀錢總有十二箱,其中八箱是堆滿黃金,只用去一箱半,還餘六箱半,足有近萬餘兩,而另外兩箱更爲珍貴,乃是不可一見的西域罕見珍藥,估計是用來在天藥大會作爲交換之用,其中光金鸞犀雙角便有十對。

十對啊!

每一對都金燦燦,世間罕有,單是一對流入到五洲境內都足以讓人瘋狂奪搶,這等續命彌補丹田之損的珍藥,在武林人眼中簡直價值連城。

這筆買筆做了,足以抵火蠍幫十餘年費用,丁渾天承諾只要幫這次忙,得到的無論金子還是藥全部對半分。

對方纔十六人,其中還有一個女人及一毫無價值的嬰孩,雖然丁渾人要求一女一嬰活着,但郝彥常還是一口答應了,甚至根本沒將十六人實際戰力只有十五人放在心上,對丁渾天讓他調二百名火蠍幫精英還頗有怨言,殺雞焉用牛刀,二百精英可是火蠍幫全部主力。

但看在金銀財寶與珍藥的份上,他還是接下這筆有賺無賠的買賣,連夜帶着人趕來,不過因人調外,只湊足一百六十名,差四十個又算什麼?他有足夠的自信,不是他自傲,火蠍幫在沙漠中的戰力在沙漠中絕對是前三甲。

滾燙的黃沙下是火蠍的天堂,他們是地下黃沙中的王者,穿梭的速度如履平地,再厲害的高手也抵不過他們的圍攻偷襲,更不提他們的一雙火蠍臂,連普通刀槍都奈何不得,一百六十人偷襲十六人,那簡直是沒有懸念勝力,何況丁渾天又招來八十人。

在銷金窟百里外,分四個方向圍堵,任何一方發現蹤跡,都會發出一種特殊的長哨,其它人會以最快的速度聚殺圍絞,這是一次萬無一失,勝券在握的埋伏。

卻單單算漏了一點。

去你孃的女人孩子?去你媽的小教小派。

絞碎了黑棺,裡面根本沒有女人孩子,連半個人影都沒有,小教小派?在那個如魔鬼的黑袍人使出那條嗜血蛇鞭時,他們也只有被追殺被逃的份了。

黑鞭一出,他們只有被碾壓的份,無論他們是否藏在沙中,無論藏的有多深,不管靜止還是前行,那條蛇鞭就如追命鎖鏈一般出奇不意的出現,從身體任意的角度穿插而過,然後爆開,那黑鞭如欽鮮血般帶着詭異的弧度,會在地下連穿數人屍身,只不過一瞬間的事,無論是地面上,還是黃沙內,二百四十人對十六人完敗,完全是壓倒性的碾壓廝殺。

枯骨鞭,奪命枯骨鞭,此鞭一出,累累枯骨。

那個黑袍人是誰?

枯骨魔聖?只有祖隗獄的枯骨魔聖纔會有這種嗜血魔器。

可是怎麼可能?

東獄的枯骨魔聖怎麼會到五洲來,四域強者都爲之喪膽的枯骨魔聖到五洲,爲什麼從未傳出半點消息。

若真是此人,別說是火蠍幫二百小小的精英,便是再多十倍高手在其下也只有割麥絞殺的份。

這種差距根本無法衡量,他在黃沙中穿行速度已到了極致,身爲三*幫的幫主,總會有一兩樣壓箱底的逃命功夫,郝彥常也不例外,他便有一種自毀經脈燃燒內力的霸道功法,瞬間可遁出百里,危急之下用作逃命之用,可是一開始他錯過時機,現在卻無時間催動。

在生死存亡之下,就算毀掉經脈,割臂之尾,但有一絲希望誰又能真的放棄生命,郝彥常緊跟隨前方大約十餘米遠的丁渾天逃行,他感覺到那鞭笞離自己已剩三尺的距離,再有片刻馬上就要穿過他的身體,那種死亡之下恐懼他已十餘的沒有感受到,沙漠中的王者,沒想到最後要死於沙漠中。

可是他不想死!

他不過四十餘歲,仇還未報,妻兒還在幫中,若他一旦身死,火蠍幫就真的滅幫一途,江湖莫測,他一死,他的仇人定然會蜂擁而至,虐殺妻兒。

他死死的咬住嘴脣,盯着前方那道沙旋,生死間驀然心頭一動,再也容不得時間考慮,頓時轉開方向,朝與丁渾天不同的方向逃奔。

這一舉動是巨大的冒險,如果直走至少還能堅持三瞬,可是轉方向要耽擱一瞬半,死得更快,可能下一瞬就身首異處,可是郝彥常不得不賭一把,只賭爲何那魔聖在半刻內只緊追着他們不放。

他看着前方與他一樣死拼着逃命的丁渾天,終於咬牙做了這個決定,那丁渾天當年與自己同期進火蠍幫,中途卻退出自建幫派,火蠍幫的功法他都知曉,這也是他在這沙海建銷金窟的本錢,論沙海底穿棱之功力,比他毫不遜色,甚至還要更上一籌。

他就賭那魔聖是要殺死自己讓丁渾天有時候使絕招逃出,還是放過他一口氣先將丁渾天殺死,不是他死便是我亡的二選一。

只可惜他猜都猜錯了,魔聖是要將兩人一同絞殺,而不會殺一個放一個,所有在他換方向時,那無聲息的快速穿動的詭鞭尖勾仍朝他的方向甩了出去。

而他又賭對了一半,相比他那猙獰尖鉤的目標鎖定的人的確是丁渾天,雖然朝他甩了一鞭,但方向卻未仍扭回前方,直追丁渾天而去。

郝彥常只覺得後背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痛的他差點腳下一緩,但身爲火蠍幫的幫主,其心性與韌性要超出尋常人幾倍不止,死中求生的本能大得出奇,那一時他仍未放棄的拼命的逃,未用盡全力的一鞭被他生生的強忍下來,死死的咬住嘴脣,強壓下胸腔那一股涌出的血液,強行運用起逆脈的功法,瞬間從另一個方向一逃百里。

快得如一道沙煙。

他活着了,活下來了……

但是卻沒有半分喜悅,因爲從此他將是廢人一樣的存在,帶着妻兒逃命,從此隱於江湖中。

可是,絕不會這麼善罷甘休!

丁渾天,枯骨魔聖,我郝彥常記住你們,此時他嘴淌鮮血,並不敢回頭看,但心卻已是翻出滔天恨意。

而此時的丁渾天卻已是強弩之末,他心中的悔意不比郝彥常少半分,若早知如此,早知這些人是從東獄而來,那黑袍人是四獄主宰之一,他又怎麼會爲了一次口角,一些錢財外物,一點口腹之慾,招惹如此可怕的存在。

可如今命已保不住,說這些又有何用,如今之計他只有逃回銷金窟,銷金窟是他的保命屏障,裡面無數的暗道是他傑作,暗道裡全是自己的人,沒有人能在自己的地盤將自己絞殺,就是魔聖也不敢在那裡殺他,只有逃過去,他就有一線生機。

可是那該死的郝彥常竟然換了方向,換方向更好,正好爲他牽引一時半刻,只要逃得更遠些,他有信心,有足夠的信心和時間返回。

可就在他心中一喜的時候,猙獰的刺鞭自身側沙中突而卷出,轉眼將他整個人纏在了沙海里,那尖處直繞住他脖子,卻沒有給其致命一擊。

而是將其從沙中倒拔而起,渾身血污的丁渾天,如同一個血人,眼珠同樣凸出帶血,但他並沒有死,他的手死死的抓住脖子上的纏的緊的鞭尾,眼中看着沙漠中正站在那裡冷漠的看着他枯骨魔聖。

如同看着一個死人!

“饒,饒命……”丁渾天此時哪還有之前在銷金窟時的得意與囂張,驚恐的眼神倒出了他內心的膽小與懦弱,這是一個寧可跪着生,不願站着死的無恥小人。

可笑的是,一個喜好活人肉的人,居然會在敵人的手上求饒怕死,比他所食之人皆不如。

聖主握着枯骨鞭緩緩的纏繞在腕,將他生生從五米遠拖了過來,看着他那面目全非的臉,嗤笑一聲,眼神裡是那樣的冰冷,嫌惡,他扯出一抹猙笑再次認真的打量他道:“丁掌櫃,想必早上人肉已吃飽,沙海風大沙大,爲免你受苦,這就送你上路吧!”

“不,不……不要殺我,我把銷金窟送給你,我有很多財寶,我……”

聖主川景獄卻是厭惡的以鞭尾刺堵住他的口,他冰冷道:“吃人肉可以,但要掂量清楚,哪個能吃,哪個不能吃,連多看一眼也不行!下輩子投胎記清楚了……”

說完在丁渾天無盡的恐懼中,他手中的枯骨鞭抖絞之間,一個活生生人便瞬間便如布人絞碎一般,在空中由整化零,碎肉撒落一地。

此時葛老追了上來,他體力雖不濟但自保還綽綽有餘,只撒些毒粉在腳下,那些鑽地的無不慘死沙中,葛老跑得有些喘,見到丁渾天已死,不由放下心。

隨即厲護衛與一衆十二劍匆匆趕來,聖主錯過的漏網之魚大多已被他們滅口,可厲護衛卻是焦急道:“聖主,剛纔清點人數還漏掉一人,那人似乎是幫主之流,不知使出什麼絕技,竟能一瞬間疾馳百里,屬下趕過去時,已不見此人蹤影……”

“什麼?還漏掉一人?厲護衛你可知曉此事有多嚴重,聖主身份已被識破,若不將此人滅口,我們定然後患無窮,這可如何是好……”

“不如屬下與十二劍再分頭去尋,他身受重傷又使出秘技,必是危在旦夕跑不了太遠。”

“聖主,不若就按厲護衛所說,我們再尋一遍,絕對不能讓那人逃出沙海……”葛老急忙道。

“現在什麼時辰了?”聖主川景獄神色有一絲疲憊,每次祭出枯骨鞭之後都會有這種狀況,不過對比以前失去理智,這種疲憊相比之下要好的多。

厲護衛急忙取出沙漏,“離羅姑娘那邊還剩一刻左右,聖主……”

“過去這麼久了?”他微微一怔,想到什麼將枯骨鞭收入手中,此鞭在敵人身後堅硬無比堪比鋼錐,到他手裡卻如蛇筋一般柔軟,微微一抖動,便自動盤於腰間,“回去……”

“聖主!”葛老不由心切,“此時回去有若放虎歸山,每多等瞬我們就難找一分,若等上一刻,茫茫沙海恐怕再尋不到了,聖主,如果被傳出魔聖就在五洲之內,後果不堪設想啊,羅姑娘不如交給老朽,老朽去救她,聖主……”

要追到那個漏網之魚,唯有憑藉聖主的五感纔可以,否則沙海茫茫如何能片片挖空,如今這危急時刻,如何能讓聖主分心。

聖主川景獄聞言卻是慢慢崩緊下巴,他回頭看向葛老:“葛師,你找不得到位置。”他說。

難掩眉間的疲累,看着此時關心則切的老者,他又放緩語氣解釋道:“如果去的晚,便是連我也找不到……”

他的五感一切來源不過是聲音呼吸與氣味兒,或者聲音,呼吸氣味兒都沒有了,就算是站在上面也感覺不到黃沙下有何事物。

一句話使得葛老勸說的話又噎在喉頭,見聖主堅定的語氣,只是搖頭嘆息,“也罷,如今水源稀少,如何能在此地浪費,唉,老朽出發前就預料會是這般情況,偏偏便是如此……”

“葛老,他身受重傷,能不能逃出沙海還不一定,當務之急還是要救出羅姑娘……”

見聖主行出百米,厲護衛急忙扔下一句話帶人跟隨。

葛老嘆了口氣,那羅姑娘身上有菩提珠,也是萬萬不能出事,只能暫且放過那漏過之人,希望真如厲護衛所言,他走不出這片沙海。

而此時的羅溪玉已是渾身汗如雨下,握着木管的手也直打顫,有些頂不住了,那碎裂的地方似乎是上方的第三節與第四節連接之處,大概只裂開了三分之一,好消息是並沒有全部裂開,雖然沙子會流的多,但是還有一點空氣進來。

可是糟糕的是,第四根快不夠用了,如果要接第五根就要往上捅,可是此時維持原狀都不易,怎麼能往上抵,只怕稍一動就會就會全部裂開,連半點空氣都沒有。

誰能告訴她眼前的狀況怎麼辦,隨着空氣進來的越加稀少,沙子越漏越多,讓小寶兒用他人小呼吸輕勉強可以,可是自己就要艱難的多。

棺材裡空間大,可是卻沒有足夠的氧氣,羅溪玉此時無力的倚在一側,手開始發起抖來,身體越來越沉,流了那麼多汗,呼吸困難的覺得動一下都吃力,這地下又悶又熱,她即使渴都夠不着旁邊不遠的水,黑暗中她沉悶的心跳聲幾乎蓋過了流沙的聲音。

大概空氣少了,沙子多了,寶兒嗆了灰塵,他開始不舒服的咳了兩聲,裂開嘴有點想哭,黑暗中羅溪玉看不清,只能感覺到它在腿上不住的蹬腿,大概手也有空中抓着,似乎要找她吧,羅溪玉急忙動了下手,摸到了他的小胳膊,順着摸到了小手,那是六根手指的那一隻,她摸着有六個,小手緊緊的抓着她的食指。

羅溪玉此時滿頭大汗,難受的想哭,感覺到沙子成堆的流下,上方的木管可能已被沙子覆蓋,她頓時咬了咬牙,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爲了小寶怎樣也要試一下。

她心中抱着一絲希望,吃力的抓起身側的第五根管子,手抖的接到第四根管尾,然後她直起身,雙手小心冀冀慢慢的向上用力,她真的很小心很小心,可是在往上送了半寸,便聽到又一聲“咔嚓”響起,接着手下的木管一錯位,再一輕,沙子開始嘩嘩的流下來,她顫抖的鬆開手,管子便掉了下來。

那一刻,羅溪玉徹底絕望了。

沙子開始從那漏口往下沉去,她抱緊了腿上的寶兒,一人一嬰兒蜷縮在一角,空氣越來越少,她感覺到頭昏沉沉,意識越發的沉重,好像聽到孩子在哭,她只得艱難的貼近它的臉蛋,一大一小臉貼着臉。

似乎感覺到有淚痕,是寶兒哭了,還是自己哭了,此時的羅溪玉已無從分辨,那流沙的聲音成了她此刻最恐懼的事。

她突然想到早上見到的那個老者,那樣絕望的眼神,是不是這是上天對她漠視不救那老人的懲罰,總聽說人死前,生前做過的所有虧心事都會在眼前一一回放,跟每一個人清算着生前的罪惡,這些將決定着他們能轉世投胎還是最終墮落惡鬼地獄。

羅溪玉自覺得沒有罪惡,可是在想起那老者的眼神,她又覺得自己罪惡至極,見死不救與漠視跟那些吃人肉的又有何區別,區別在於事情輪輪轉轉又回到自己身上,去品嚐那時的惡果,吃人肉者切成碎塊人恆吃之,見死不救便像現在的自己一樣,絕望更沒有希望。

這是她做的最錯的事,親眼見到一個悽慘的老人被殺,沒有伸手半點援手,如果能重新來一次……

可是就算重來一次……

感覺到鼻腔裡再也呼吸不到一口氣,胸腔劇烈的跳動,她的手臂不由的用力抓緊。

如果,當初聽葛老的就好了,如果進沙漠前她把寶兒送出去……

至少寶兒不用陪她一起死。表情變的極度扭曲痛苦

早知道如此,就是再不捨得,她也不會留它在身邊……

羅溪玉有些痛苦的扭過頭下巴抵在肩膀上,閉上了眼。

急行到此地的聖主卻突然停了下來。

厲護衛看了看周圍,沙海所有的地方都一樣,但厲護衛有獨門的標記,雖然記得不是十分準確,但是能確定就是在這附近,“聖主,應該就是此處了,風標線已經被沙埋沒,不確定到底埋在哪一點。”

看着聖主表情越來越難看的臉色,甚至眼神中閃過一絲驚慌,聖主什麼時候有過這樣的情緒,一個連死都不錯的人,怎麼還會驚惶?

“難道……”厲護衛臉色也大變,立即想到了最糟糕的一點。

周圍只有風吹沙的聲音,一點聲息都沒有,聖主嘴脣動了動,心口如一壺燒開的水在不斷翻騰,他目光看向厲護衛,雖然只有一瞬,但其中難掩的紅血絲與殺意,但是身經百戰的厲護衛心裡都爲之一凜。

那一刻,他自己都想殺自己了,怎麼會想到那種的主意,如果發生意外後果不堪設想,臨時準備的木管是否結實,沙又是否將管中堵住,連接的地方又是否牢靠,什麼都不確就將人埋在地下,如果沒事罷了,一旦出了事,他幾死都難辭其咎,便是聖主不責罰他,他都難以原諒自己。

聖主情緒開始焦燥起來,眼中隱隱的有些紅意,因爲剛剛用過枯骨鞭,又趕了這麼遠的路,情緒本就不穩定,這個時候也是胎毒最容易蠢蠢欲動,平日的時候都是立即休息打坐運行心法,可如今越來越焦燥的情緒和崩緊有臉色,都顯示着聖主的情緒極爲不妙。

他開始腳步有些凌亂,不斷的在周圍走動,在葛老趕到的時候,他看到聖主正將耳朵貼在地上,而十二劍正在四處的掘動。

“這裡,馬上挖開!”聖主半隻手臂□□了黃沙中,從里拉出一截被埋在沙中的木管,臉色發青的道。

很快十二劍就將幾尺深的黃沙掘開,露出了底下的“黑棺”

當十幾人打開棺板將人抱出來的時候,一人一嬰蜷在一起的姿勢讓人直想落淚,女子渾身溼透,髮絲黏在臉上,而臉上有一絲痛苦,嘴脣甚至有拼命咬過的血跡。

聖主將人摟在懷裡,他帶着紅血絲的眼晴,擡頭輕道:“葛師,救救她吧……”

葛老除去用毒,最擅長的便是一手金針刺穴,聖主的胎毒他不知以金針封過多少次,聖主能活到今日,其中便有他的嘔心瀝血,而那一手金針確實有起死回生之名。

葛老探到羅溪玉腋下還溫,不敢有任何耽誤,手間金針迅速閃過,十一針沒有反應,十五針時仍無反應,直到刺到頭頂大穴時,她手指終於動了動,似乎回過氣來。

羅溪玉只覺得胸腔劇痛,頭更疼的厲害,她手指不由握緊,她覺得自己是不是再次穿越了,直到聽到寶兒那麼用力的哭聲,才慢慢緩過神,她還活着嗎,睜開眼晴便看到快死前最後看到的人。

當時她特別想再見見他,想知道他有沒有受傷,是不是被人暗算,想會不會早自己一步,卻怎麼也不敢去想他是不是根本不在意她的死活。

可是在一睜開眼看到他瘦憊又焦急的臉,這些又都煙消雲散了。

彷彿是重回到人間,見寶兒無事,她忍不住伸臂環住眼前男人的頸項,委屈的哭了起來,便是不說一句話,單是那抽噎的哭聲便讓人聞之心酸,不忍的側開目。

聖主原本焦急之色在見羅溪玉醒過來後,便慢慢淡下去,感覺到懷裡熟悉的清香,及緊貼自己的溫暖柔軟的身體,他不由的伸出有點僵硬的手臂,環在她柔細的腰上,輕輕的學她一樣輕結的撫着。

本來最爲厭惡的哭聲的他,此時臉上除了疲憊外,並無任何不悅,甚至側頭親了親她柔軟汗溼的臉頰與耳朵,神色間有一絲欣慰和滿足。

而此時的十二劍已識趣的將“棺材”搬遠處整理,葛老在仔細收着金針,時不時的看向二人方向一眼,一掃剛纔的着急的神色,竟是老感安慰的擼着鬍鬚,厲護衛卻是沉默的移開了眼。

沙海一如即往的無情,無論死多少人都逃不過一刻的風沙,所有的痕跡轉眼消逝已盡,在沙層的掩蓋之下,剛纔所有的一切似乎從來沒有發生過,又恢復成一片片起伏的沙浪。

而此時的銷金窟,一間房間裡,三娘子正對着鏡子,鏡子裡的女子面無表情,她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摸了摸臉頰,突然在鏡中露出詭異一笑。

然後手指扣着皮膚將那一面臉頰的凹陷的深色傷疤緩緩的撕了下來,掩在那醜陋的傷疤下竟是光滑的皮肉,沒有一絲傷痕。

接着又撕下另一邊,鏡中彷彿出現了另一個人,她帶着滿眼的桃花色,眼角微微上挑,瓜子的臉蛋,嘴角正微微上挑。

那一抹笑容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美豔。

誰能想到,鏡子裡的這個女人,並不是銷金窟的三娘子。

而真正的三娘子,早在十年前便已經死了。

那她是誰?

女子口中發出“咯咯”的怪異笑容,爲了成功的僞裝成三娘子,她親手割傷了喉才能發出那種略帶沙啞的聲音,習慣了模仿的聲音,已經找不回原本的音色,反而更填怪異。

沒錯,眼前這個女人正是僞裝十年三娘子的千面易容高手蘇三姐蘇麗麗。

恐怕丁渾天到死也不知道,當年他要殺之人並沒有死,就在日日夜夜的陪在他身邊。

而當年他心心念念要吃掉的人,只不過是他心愛的妻子三娘子罷了……

她花了十年的時間謀劃,費盡心機將自己成功的變成了另一個人,付出的代價的所換來的,是銷金窟的所有寶物錢財。

呵呵,丁渾天夫婦再厲害又如何。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最終還不是成爲這沙海中的一懷黃土。

死後又有幾人會記得?

只有她,才笑到了最後,即爲自己報了仇又得到了他們的所有。

最重要的是她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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