翹蓮和宇文盛在伏牛山上過起了普通夫妻的日子,他們不只是在外人面前恩愛,就是在彼此面前也不失關心,他們都深信騙過自己才能騙過別人。
宇文盛望着天上越來越園的月亮道:“月亮又要圓了,很快就是中秋了,蓮兒有什麼想法?”
翹蓮一笑道:“團圓之夜不能和親人共聚實屬遺憾,不過有相公你,好像也不錯,相公認爲呢?”
宇文盛也是一笑,語氣卻和翹蓮不一樣:“月缺月圓於我本就關係不大,我娘生下我後就死了,哪有團圓夜呢?儼”
翹蓮對宇文盛的事情早有耳聞,她能夠感受到他語氣裡的嘲諷,和內心的悲涼。她知道他此刻沒有演戲,她一直都知道他的身世悲苦。
“你身邊總還是有親人的。”她明知道皇帝從未正眼瞧過他,她還是這麼說了,他身邊不是還有兄弟嗎?
“親人,哪有?”宇文盛把翹蓮攬入懷中,玩味道,“此時此刻,能與我共度的還真只有蓮兒你了!”
翹蓮知道宇文盛前半句真,後半句是假,不過沒關係,她不也一樣說的假話稔。
“你別這樣,你身邊還是有關心你的人。”
但宇文盛好像並不認同:“難道你不知道我娘是怎麼死的?”
翹蓮沉默,她不敢多問這些,她很清楚地知道宇文盛不願意別人管太多他的閒事。不過他既然主動提起了,她自然是不想錯失這個機會。
“如果你願意說!”
宇文盛臉上嘲諷的意味越來越濃,但翹蓮看到的卻是深深地悲傷。
“我爹一直很看重身份地位,凡是他碰過的婢女,他都會讓他們喝下避孕湯,若是有漏網之魚,發現的時候也就是她落胎之日。可我娘卻懷孕了,她瞞下了所有的人,然後偷偷地生下了我。我爹知道後,沒有猶豫地就下令殺死了我娘,甚至包括我。不過爹的那些女人裡還是有心善的,替我求情,還養我長大,只是她後來也去了,被扼殺在了這個後宮之中。我哪裡還有什麼爹孃?”
翹蓮沒想到宇文盛的身世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悽慘,誰能夠忍受得了親孃被親爹殺死了,而且二十多年來還備受親爹的冷落和刁難。她以爲她的身世也是個悲苦的,但她還有愛她的娘,她的爹也還沒可惡道這個地步。
他這麼多年是怎麼走過來的啊!
翹蓮輕輕地握住了宇文盛的手,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全身心的讓自己依靠在他的懷抱。他本就不信身邊的人,她就不要勸說她用心發現身邊有很多人對他好了,她相信真的有那樣的人存在,他遲早都會發現的。
宇文盛把翹蓮緊緊地擁入懷裡,他從未跟任何人提起自己的傷心事,爲何就對她說了呢?她讓他做了太多出人意料的事。
翹蓮在宇文盛的懷裡嘆息道:“我也好想家,可是都不能回去,這個中秋你可要好好的陪我。”
宇文盛覺得翹蓮這樣子真像是撒嬌的貓,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道:“當然,我會讓我的老婆快樂的。”
“叫老婆難聽死了,還不如叫我一聲娘子!”
“你還真是千金小姐,你不知道鄉里人都稱呼自己的娘子爲老婆的麼,這可是一種很美好的願望,老婆是不是跟老太婆差不多,這代表着那個男人要和她的女人相伴到老。”
“我們會嗎?”
“我希望會的!”宇文盛從來就不會拋棄真誠合作的同伴,除非那個人背叛了他。
……
宇文盛總是能利落地爲伏牛山劫到錢財,漸漸地獲得了伏牛山兄弟們的認可。雖然經常奔波,但也沒有妨礙到他的傷口,這也讓翹蓮非常地放心。
一大早小龔就道:“今日是中秋呢,可惜,要窩在這個地方過了!”
烏拉瞪了小龔一眼:“說什麼喪氣話呢,這個地方有什麼不好呢,這麼一副怨婦的口氣?你還妄想和家人一起過呀?”
小龔很委屈:“小仙,我也只是說說,你怎麼反應這麼激烈呀!”
烏拉沒有接話。
翹蓮知道小龔呆在這伏牛山上委屈了,便安慰道:“小龔別生小仙的氣,她今日裡只是心情不好。”
豫王的婚事就在九月,即便烏拉甘願放棄,可到時候真的就一點念想也沒有了,她心情不好也是自然的。
小龔聽說烏拉心情不好,關心道:“沒事,小仙既然心情不好,我們一起出去走走吧,走一走,憂愁就隨風而散了。”
烏拉興致不高:“你要出去走,你便出去,別扯上我。”
宇文盛此時雖然疼着翹蓮,卻也不會徇私:“吵吵鬧鬧像什麼樣子!”
小龔和烏拉不多嘴了,但也不害怕,說到底都是宇文盛這個王爺扮作刀疤男的性格太好了,不過成親幾日,就對翹蓮唯命是從,小龔和烏拉知道翹蓮不喜歡發脾氣,都膽子大了。
翹蓮見小龔委屈的樣子,笑道:“既然都是註定的事情了,爲何還要去比較呢,開開心心的過不好嗎,若不是在這山上,我們四個人還難得一起過中秋呢!”
翹蓮的話讓小龔茅塞頓開,俊朗的瑞王和美麗的翹妃都陪着他過中秋呢,他還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小姐,我知道的,我也就是說說,和小姐、姑爺,還有小仙在一起,我挺開心的。今日我和小仙定然爲小姐和姑爺弄一頓大餐,過個快樂的中秋。”
翹蓮笑了笑。
宇文盛語氣緩和了不少:“既然如此,你們就去張羅吧!”
烏拉和小龔識趣的走開了。
宇文盛笑着對翹蓮道:“你還真是有辦法,不過何必和他們浪費口舌呢?”
翹蓮道:“我們有太多的時候都在抱怨別人不尊重自己,別人不理解自己,可卻從未反省過自己可否尊重過別人,理解過別人。”她頓了頓道,“愛亦是如此!”
“聽你這口氣,好像是意有所指?”
翹蓮搖頭道:“不,不過是警醒自己而已。”
宇文盛微微沉思道:“你還真是個特別的人,我以前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一個人。”
“誰又能完全的瞭解誰呢,更何況我們當時沒有時間互相瞭解。”翹蓮當然知道以前她在宇文盛的心目中就是一個目的不純的女人。
宇文盛想到近日來發生的種種,想到他們合作的默契,想到他們互吐心事,認可道:“也是,我們今晚可以進一步瞭解。”
翹蓮不明所以,宇文盛也未做過多解釋,只是攬過她,然後吻住了她。
翹蓮感覺到一樣東西從喉嚨滑了下去,推開宇文盛道:“你給我吃了什麼?”
……
中飯是幾個人在一起吃的團圓飯,晚飯就和山上的兄弟一起。刀疤男是新入伏牛山的一股強力,傅瑾程自然是不會忘了他的,定然會對他特殊照顧。
於是乎,宇文盛又多喝了幾口酒!
傅瑾程自然是讓很多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宇文盛和翹蓮的身上,刀疤男醜陋結實,這段時間充分表示了他的實力,刀疤男還能夠娶到千金小姐,哪一個不是關注的焦點呢!
翹蓮之前沒見過宇文盛喝酒,原來他倒是個能喝的,飯桌上的誇讚或是嘲諷,他都能平和的收下。
這樣一個人,她相信他是有成功的希望的,她一開始的看法就沒有錯。
飯後,夜已經深了。
“怎麼說,你的傷口還未痊癒,即便再能喝也不要喝太多了。”兩個人單獨在一起生活了好些天,翹蓮好似已經習慣了關懷這個人。
宇文盛去沒回答她:“今夜的月亮很圓,我知道一個很好的地方,我們今夜去那裡賞月!”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或許是宇文盛爲她擋了一刀的時候,翹蓮即便偶爾表現得還是你很堅硬,但實際上她的內心柔軟了不少。
宇文盛帶翹蓮去的地方是一個隱秘卻又看得到月亮的地方,這個地方看到的月亮很大很圓,好像離天空很近。
“你是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翹蓮不想新宇文盛有心思去玩浪漫。
“伏牛山地勢險要,有心要找這樣一個地方不難。”
翹蓮戳了戳宇文盛的胸口:“你真的是有心的嗎?”
宇文盛捉住了翹蓮的手:“你不是一向喜歡自作多情嗎,不相信自己有這樣的魅力讓我花心思?”
翹蓮有些惱怒地想要拔回自己的手:“自作多情的是你吧,總以爲我喜歡你,想要接近你。而我嘛,知道你不待見我,怎麼會自作多情?”
宇文盛把翹蓮摟入懷裡:“好了,我們都別說這些了,這可是我這一輩子過得最好的一個月圓夜,你可別掃了我的興致。”
“什麼意思,這一輩子過得最好的,難不成你還有上輩子不成?”
宇文盛緊緊地摟住翹蓮不安分的身子道:“誰知道呢,至少這輩子是這樣的。”
兩個人都是出身好,卻身世悽苦的人,翹蓮不想說喪氣話打擊宇文盛。只是她沒想到,他們不過是合作伙伴,卻能這麼親密無間的相處。
不過想這麼多做什麼呢,這伏牛山本就是個自由的地方,她應該恣意享受。
翹蓮和宇文盛相擁躺在草地上,望着天上的圓月道:“阿盛,我娘此時一定也看着這輪明月吧,我從來未離開她這麼久,她一定很想我。”
宇文盛沉默了,他從未見過他的親生母親,但對翹蓮對母親的思念還是能夠理解的,曾經撫養他的潘婕妤對他很不錯,可惜紅顏薄命,後來的日子裡他就從未享受過母親的關愛了,時不時想起潘婕妤,他知道那就是母親的味道。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宇文盛道:“沒事,我沒見過我娘,根本就沒有感覺。你娘一定很愛你,而你也很愛你娘,所以你才這麼直白的把你的想念說出來,我能夠明白。”
翹蓮想曾經撫養宇文盛的那個人對他定然是非常好的:“謝謝你的理解,可惜我不能盡孝跟前了,也不知道我爹他們會不會對我娘好。”
宇文盛握住翹蓮的手道:“等這裡的時局穩定了,你想你娘了,我們就把你娘接過來。”
翹蓮看着宇文盛,幾乎不敢置信,他們之間除了出了互惠互利外,也有互相關懷了嗎?宇文盛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他是個對合作夥伴給出真心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