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裡,我把蝶秀當成了你!要是我知道她是蝶秀,不是你,我怎麼會……”
楊勇急急的解釋着。
“夠了夠了!我不要再聽!也不想再聽!”
蔡彎月使勁地甩了甩頭。狠推了一把楊勇,飛快地跑了。
楊勇沒有去追她,他的心像刀割般的疼痛,她還會原諒他嗎……
蔡彎月一邊跑着,一邊狂甩着淚。
爲什麼心裡會這麼的難受啊!難受的眼淚一個勁地往外噴!這種難受的感覺她超級不喜歡!
他只是把一個宮女的肚子搞大了而已嗎,她難受個什麼勁啊!關她什麼事啊!又不是把她的肚子給搞大!
可她,心裡就是堵的慌!就是難受啊!
等哭夠了,擦乾淨眼淚了,蔡彎月才提着食盒去常平殿。
“今日怎的來這麼晚?你這送的是早膳還是午膳!要是餓壞了太子妃,你擔待的起嗎!”
她剛挎進元芷的屋子,一個又尖又高的嗓門就衝着她叫。
蝶秀做了奉儀,搬去吉雲樓了。獨孤皇后就差一個厲害的老嬤嬤來伺候元芷。鄧嬤嬤,讓她順帶着幫元芷管管常平殿的宮人。
“嬤嬤說的是,本典膳確實是來的有些晚了!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蔡彎月倒是大方的認了錯。是她的錯,是她來晚了,她當然得認。但若不是她的錯,這個鄧嬤嬤要是這麼無理地衝着她叫,她絕對會嚷回去的!
不就是比嗓門高嗎!她蔡彎月怎會輸給一個公鴨嗓子!
元芷在一旁安靜地聽鄧嬤嬤數落着蔡彎月,心裡倒是愜意的很。她把蔡彎月罵的更兇,她心中就越是暢快。
“你眼睛爲何這般的紅?莫不是被誰欺負了,哭過了?”
鄧嬤嬤還是個多事的,她見蔡彎月眼睛紅紅的,又好奇地問她道。
蔡彎月抽了抽鼻子:“看你頭髮不長。見識也短!眼睛紅就一定是哭的嗎?就不能是風吹的。就不能是眼睛裡進沙子揉的嗎?”
“哼,今兒個無風無雲的,不知道是什麼風吹進的沙子啊?”
鄧嬤嬤眉梢挑的老高,但眉梢一挑,那滿額頭的皺紋就重疊在了一塊,像一條條褐色的蚯蚓在她的額頭上呈屍。
“哈哈哈,又沒見識了吧!誰說的眼睛紅就是眼睛裡進沙子了呢?”
蔡彎月又無所顧忌地大聲地嘲笑着她。這種自認爲在宮裡待的久就自覺了不起的老嬤嬤,就該好好地挫挫她的這種自以爲是!
“那你的眼睛到底是怎麼弄的?”
總是被蔡彎月罵沒見識,鄧嬤嬤立馬黑臉了,沉着聲問道。
“你聞聞?”
蔡彎月還是賣關子的朝她勾了勾手,讓她湊近了聞自己的衣服。
“什麼呀?”
鄧嬤嬤還真湊在她衣服上聞了聞。
“沒有聞出來嗎?”
蔡彎月反問。
鄧嬤嬤皺着老眉搖了搖頭。
“原來狗鼻子也有失靈的時候啊!”
蔡彎月輕笑一聲,然後道,“本典膳剛剛只是被洋蔥嗆到眼睛了,故而雙眼發紅!既沒有哭,沙子也沒有進眼!就這麼簡單!嬤嬤。沒有其他的問題了吧?那可以讓太子妃用膳了吧?要是餓壞了太子妃,你擔待的起嗎!”
她有些粗魯地把鄧嬤嬤擠到了一邊去,把食盒放在了桌上。
聽着她們鬥嘴,元芷感覺蔡彎月真是一個伶牙俐齒的!
“王奉儀的補湯先放這裡吧!等會本宮用完了早膳,會親自送過去!”
蔡彎月正要拎起食盒,說要把食盒裡剩下的補湯送給蝶秀時,元芷先開口了。
等你用完早膳,那食盒裡的早膳不是早就涼透了嗎!你吃飯就跟小貓兒吃食似的,一小口一小口的,能從天明吃到天黑了!
但蔡彎月纔沒有這麼多事,元芷不讓她送,那她就不送了唄!
所以她說了聲“是”就又放下了食盒,朝元芷福了福就離開了。反正這裡有一個厲害的鄧嬤嬤伺候就夠了,她可是一個頂倆啊!蔡彎月在這裡就是個多餘的!
“太子妃,這補湯奴婢送到吉雲閣就行了!您還是好好地躺在榻上吧!外面冷,可別凍壞了身子,落下了病根可就不好懷孩子了!”
鄧嬤嬤聽說元芷要親自給蝶秀送補湯,臉色馬上就不好看了。雖說蝶秀現在是奉儀了,但以前畢竟是元芷的宮女,一個下人。主子要給從前的下人送補湯,是這個下人太得寵了,還是這個主子太無用了呢?
“本宮的身子本宮心裡清楚!本宮要想去做什麼,鄧嬤嬤好像無權過問吧?”
元芷也有些不耐煩地道,語氣很嗆。這個鄧嬤嬤仗着是獨孤皇后差她來的,對元芷的事指手畫腳的,元芷早就受夠她了。
鄧嬤嬤這麼對她,她覺得定是獨孤皇后讓她故意這樣做的。獨孤皇后暗暗地讓她染上忘憂香的香癮,就已經讓她深惡痛絕的了。而現在,又派這麼一個多事又囉嗦的老東西來看着她,是想生生地煩死她嗎!
“奴婢也是爲了太子妃的身子着想,這可是皇后娘娘交待給奴婢的事!奴婢可是半點也不敢怠慢!”
鄧嬤嬤的語氣也是硬氣的很,把獨孤皇后也給擡出來了。她敢這麼對元芷說話,還不也是看着她好欺負,並不僅僅是因爲獨孤皇后。
元芷氣憤的很,“乓”一聲砸下了桌上的湯碗,然後彎腰撿起地上的一塊碎碗就朝自己的手背上劃去。
鮮血立刻濺了出來,正好濺在了鄧嬤嬤的臉上。
“哎呀太子妃,您……您這是作什麼呀!”
鄧嬤嬤嚇的尖叫一聲,手忙腳亂地用帕子捂着元芷劃傷的手背,“這要是讓皇后娘娘知道了,奴婢可就要挨板子了!”
她的話倒是提醒了元芷,先留着鄧嬤嬤,等找個機會,用現在這種辦法,再把她從自己的身邊趕走。現在不趕走她,是怕獨孤皇后會派個比鄧嬤嬤還要厲害的煩人精來看着她。
“皇后娘娘要是問起來,本宮會說是自己不小心劃傷的,跟嬤嬤無關!嬤嬤儘管放心!”
元芷冷着臉拿掉了鄧嬤嬤的髒帕子。
“那……太子妃要是想去吉雲閣,奴婢陪您去就是!”
鄧嬤嬤心想,元芷這麼做,不就是想去吉雲閣麼,讓她去就是了。同時又想,外面的傳言倒是真的,這太子妃果真是個好欺負的主!
“王奉儀,太子妃來看你來了!”
還沒到吉雲閣,鄧嬤嬤的大嗓門就嚷嚷開了。元芷這個太子妃她尚不放在眼裡,更何況是一個宮女翻身的奉儀了!
蝶秀這些日子以來一直躺在榻上不敢下榻,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就真的流掉了孩子。到時候恐怕她的下場會比青夢還慘。
但元芷來了,她就不能不下榻行禮了。
“奴婢給太子妃請安!”狀布吉圾。
蝶秀小心地下榻,給元芷行禮。
元芷來吉雲閣,她猜決不會是好事,而且還帶了這麼一個兇巴巴的老嬤嬤來,其心可居啊。
“妹妹快起來,快起來!你還懷着身孕呢!”
出乎蝶秀的意料,元芷的態度倒是謙和的很,她把蝶秀扶到了榻上坐下,自己也挨着她坐了,好像很親密的樣子。
不知道的還以爲她們是親姐妹呢。
“妹妹知道的,這段時間本宮一直在養着身子,故到現在纔來看妹妹,妹妹不會怪本宮吧?”
元芷的臉上掛着微笑,一隻手還緊緊地握着蝶秀的手,真是像極了親姐妹了。
“太子妃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豈敢怪罪太子妃!太子妃能來看奴婢,乃是奴婢莫大的榮幸!”
元芷越是表現的和她親暱,蝶秀的心裡就越是不安。青夢的事情擺在眼前,元芷是不可能真的對她好的。她肯定是恨不得像毀了青夢一樣的毀了她。
伺候元芷這麼多年,元芷的脾氣她還不知道嗎!
“妹妹都是太子爺的奉儀了,怎麼還奴婢來奴婢去的呢?以後啊,本宮與你就以姐妹相稱,可好?”
鄰家大姐姐般的微笑掛在元芷的臉上,可蝶秀怎麼覺得如此的礙眼呢?
她不明白元芷玩這套虛的是爲了什麼,她心裡極是忐忑不安。
“奴婢的身份何其低微,哪敢與太子妃以姐妹相稱!”
蝶秀是真不敢!元芷那一聲又一聲的“妹妹”,直聽的蝶秀的汗毛打哆嗦。
“妹妹伺候本宮多年,在本宮的心裡,你就與本宮的妹妹無異!以後妹妹要是有什麼事,儘管來找本宮!本宮會替你作主的!”
元芷說着說着卻又傷感起來了,“本宮的孩子沒了,可妹妹的孩子卻來了!世上還真有這麼巧的事!有時候本宮就想,是不是本宮的孩子離開本宮的肚子之後,就投進了妹妹的腹中呢?那妹妹的孩子不就是本宮的孩子嗎!”
說起孩子,她落了兩滴淚,她拿着帕子拭着淚,樣子倒是傷心的很。
其實元芷到底有沒有流掉孩子,沒有誰比蝶秀更清楚的了。且不說,元芷摔倒後,身下沒有流血,就是楊勇夜裡來常平殿的時候,他有沒有跟元芷同、房,她都知道。
她可是一直聽着屋裡的動靜呢。
若他們真是滾在了一處,怎麼會連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那日元芷與趙碩單獨談了一會兒後,就把蝶秀喚了進去,讓她去稟告獨孤皇后,說她摔倒小產。
雖然當時蝶秀的心中疑慮重重,但因着她自己心裡有鬼,也就什麼也不敢問了,只管照元芷說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