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陳琳也在前面停了下來,打了一輛車坐上去,一會兒就連車的影子都看不見了。
陳琳…我腦子裡面只剩下了一個想法,就是馬上追上她,我也打了一輛車,都在她的後面,不停的催促司機快一點,司機看着我的樣子,嘲諷似的笑道:“該不會是發生什麼事情被女朋友給誤會了吧?”
“你怎麼知道的呀。”
“開玩笑,我可是老司機了,行了行了,我會盡量快一點的,以後不要再動不動惹女朋友生氣了,不然打車錢都要花掉不少,何必呢,這年頭賺錢又不容易,還不如跟自己的女朋友好好過日子把錢累積下來,以後還能給她多買幾套化妝品哄她開心,女朋友開心了,你的日子也就好過了,多聽聽我這種過來人的建議,你起碼可以多活20年。”司機說。
“唉…我也想這樣啊,可惜總是不如意。”我無奈的嘆氣道。
陳琳的車一直開到了一個小區門口,停了下來,然後她急匆匆的走了進去,等我在小區門口前面站定的時候,她已經快要走進一棟樓裡去了。
我也想要往前走,卻被門口的保安給攔了下來,他說道:“你是小區的住戶,還是來找朋友的?麻煩報一下門牌號。”
“我…我就是來找前面的那個女人的。”
“那也要報完門牌號才能進去,我們這個小區的物業管理很嚴格的,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進出出。”他說。
眼看着陳琳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那棟樓裡,我心急如焚,直接往保安手裡塞了兩張鈔票,說道:“我真有急事,麻煩你通融通融吧。”
說完我就往他身邊繞了過去,撒丫子跑了起來。
他也沒有追上來,只是在背後說道:“這次就算了,下次記得必須要報號啊!不然我萬一被上級領導抓住的話,很難辦的。”
什麼難辦不難辦,還不都是爲了錢嗎?我心想。
這時,我因爲走的太急,不小心絆到了一個什麼東西,整個人往前飛出去,臉直接摔在了地上,在鬼屋裡不斷的受傷,現在又摔了一次,我的身體又不是鐵打的,憑藉着最後一點的意識,我還想着強撐着站起來,可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等我再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張舒適柔軟的牀上,緩緩的睜開眼睛,周圍卻是我從來沒見過的景象,只見這是一間臥室,整體是墨綠色的,空間不是很大,但色調搭配的非常舒服,角落裡還擺放着幾盆盛開着小花的綠植,牆壁上的掛畫也挺有格調的,窗外可以看到日落西山的景象,在這裡眺望風景真是極好的。
“我到哪裡來了?穿越?”我不由自主的想。
“方明?你醒了?”身後有一個人說道。
是張寒?她怎麼還穿着我們公司的制服?
我對她究竟是活人還是死人,依舊存有疑問,所以沒敢輕易開口,只是狐疑的望着她。
這時我又發現自己身上居然換了一套米色條紋的睡衣,很合身,但不是我自己的,身上但凡是受傷的地方都貼着創可貼,裹着紗布,血跡也被清洗得乾乾淨淨的了。
“是不是很奇怪自己身上的衣服怎麼變了?是我幫你換的,剛纔我看見你倒在我家樓下,滿身血污,身上什麼灰塵啊,沙子啊都有,髒得跟個乞丐一樣,想把你帶到我家來,又怕你把我的牀鋪都給弄髒了,就自作主張在就近的超市裡給你買了一套睡衣換了,你不會介意吧?”張寒笑着對我說道。
一個未婚的年輕女人居然主動幫我換貼身的衣服,而且還是在她獨居的套房內…怎麼想都覺得…有些羞恥…不過人家畢竟也是爲了我好啊。
“那個什麼的,只要你不覺得介意,我肯定是不會介意的,謝謝你那麼好心啊,要不是你的話,我就被當成垃圾丟出去了也不一定,下回一定請你吃飯。”我說。
“你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跟我說說吧。”張寒問。
“沒什麼事情,也就是跟女朋友吵架了而已。”我十分簡略的說道。
“跟…女朋友?”張寒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
我就知道我說這話她絕對不會相信的,我頭上裹着一圈一圈的紗布,整張臉又紅又腫,說是被人打劫了,也沒人會懷疑。
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你女朋友該不會是練散打的?”
她把我也給逗笑了,窗外的柔光讓這間房間顯得特別溫情,我緊繃了許久的心情也漸漸緩和了,於是自己今天的經歷全都說給了她聽,不過她看樣子還是不怎麼相信,也是,這一切實在是太離奇了。
現在陳琳也已經跟丟了,我身上又受了傷,所以也就沒在堅持尋找她,在她家吃了一頓飽飯之後,我讓她幫我打了一個電話,叫家輝過來接我,反正到了晚上我也要上班去了,正好張寒把我的衣服也洗乾淨,烘乾了,疊得整整齊齊的還給我。
這時,我隨意的摸了摸口袋,發現口袋裡沒有現金,只有一張紙錢,我忽然想起來剛纔在門口的時候給那保安塞了兩張錢,好像也是紙錢,那個保安接過紙錢之後也並沒說什麼,這麼說來…他是個死人?
張寒已經在收拾飯菜,把它們一樣一樣的端回房間裡,我偷偷的走到廚房外面看了一眼,發現她正在背對着我吃什麼東西,那東西是長條狀的,有點像是蠟燭。
回想剛纔,她都沒動過筷子,只是在一旁看着我吃而已。
“死人是不會吃活人的飯菜的,他們只吃蠟燭紙錢,如果活人給他們供飯菜的話,他們也只是吸收裡面的精華,也不可能真正把它吃下肚子……”
家輝以前對我說的話在我腦海中閃過,我身上瞬間起了一層冷汗。
她好像發現我在偷偷的盯着她看,於是轉過頭來抹了抹嘴巴對我說道:“你在幹嘛呢?”
“沒事…我想我也該走了,我要去寵物店裡上班了,我在那裡做些雜活,還有心理諮詢的工作,要是遲到了,老闆會說我的。”我勉強扯了扯嘴角。
“纔剛剛吃完飯就想走啊,在這裡坐一會兒吧,我陪你看一會兒電視怎麼樣?”她笑眯眯的說道,我在這笑容裡發現了一些威脅,難不成…她想要把我軟禁在這裡嗎?
我心裡有個疑問,我剛纔打的那個電話,真的打到家輝那裡去了。
“方明,你現在…還在跟陳琳聯繫,對不對?”她放下手中的東西,慢慢的向我走近。
屋裡沒有開燈,夕陽的餘暉又漸漸減弱,溫度也一點一點的降了下來。
我看着她的臉,越看越覺得蒼白,沒有人氣,不由自主地後退,直到退到牆壁,實在是找不到後退的路了,急的又起了一層汗,這時,她離我的距離不過是一米,面無表情地看着我,我真擔心她下一秒就會變成女鬼的模樣,直接把我給掐死。
“哈哈哈…你是不是以爲我剛纔吃的是蠟燭?你覺得我已經死了?”她忽然又大笑起來。
“嘿嘿…你說的這個笑話挺好笑的…”我也只好跟着笑了笑。
“這麼說來,你不知道我已經死了?”
“你…你壽比南山,福如東海,怎麼會死呢?”我覺得自己笑得一定比哭還要難看。
就在她還想要繼續說些什麼的時候,敲門聲響起,“我是家輝,方明的朋友,他在這裡嗎?”
平時聽着家輝的聲音總覺得討厭,此時聽來卻如同天籟之音一般。
我腳底抹油,連自己的衣服都來不及拿上,直接開了門走了。
家輝一臉懵逼地問道:“你幹嘛這麼火急火燎的?”
“沒事,見到你真是太好了,你是我最親愛的朋友,我們走吧!”
“有病就趕緊去看看吧,別說這種肉麻的話,聽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家輝摸着自己的手臂說道。
看着家輝,我心裡特別有底氣,這個小區我是實在呆不下去了,於是腳步飛快地向前走。
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我又愣住了,因爲我看見張寒就站在那裡,手裡還拿着我的衣服,靜靜地對着我笑。
“你…”我之前不知道她死了的時候,看到她的笑,怎麼看都覺得耐看,可是…現在她的笑只能讓我兩腿發軟。
“你的衣服不拿走嗎?”她說。
我從她手裡接過衣服,她從我身邊走過,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倒也沒做出什麼特別的舉動,我出了小區,上了家輝的車,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寵物店,在沙發上一躺,我整個人都跟被太陽融化了的雪人一樣。
“呼——回家的感覺真好啊。”我不由自主的感慨道。
“躺着幹嘛?還不快點去拖地,我請你這個員工來,可沒打算讓你待在我這裡吃白飯。”家輝踢了踢我的腳說道。
“我都累死了,你就不能讓我休息一會兒嗎?”我說。
“拖完地板之後,還要把籠子擦洗一遍,擦洗完籠子,還要去換個水,沒得讓你休息啊,現在既然沒人來做心理諮詢,你總得乾點別的活,不然我就把你開除了。”家輝說道。
“在這裡上班都快兩個月了,你也就給我發過500塊錢的工資,另外500還是我向你借的,你還有沒有點人性啊。”我說。
“是哦,我給你的工資似乎確實有點少,這樣吧,我再給你3000,你快去工作。”家輝從錢包裡數出3000塊,甩在我的臉上。
這回我可真的不服氣,有錢就了不起啊,有錢就能隨便使喚人幹活了?我抓起他甩在我臉上的錢…嗯…這錢的質感還不錯,好久都沒摸到過這麼多錢了,我就原諒他吧。
“你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沒。”我笑了笑。
以前陳琳跟我說過,幹家務活能讓一個人的心情變得開朗起來,我還不相信,以爲她是故意誆我多做事兒的,但是現在看來似乎確實有點道理,拖一拖店鋪裡的地板,擦一擦吧檯上的灰塵,把四周圍整理一下,我心裡的鬱悶確實減輕了不少。
可是當我把所有的事情做完了以後,再回想起今天的遭遇,我又有些難過起來了。
“方明,你喜歡你身上的衣服嗎?”在一旁默默看着雜誌的家輝忽然擡起頭來問道。
我低頭一看,這哪裡是什麼睡衣,根本就是一件米色的,刻着古典圖案的絲綢壽衣!
怪不得她要追到小區門口,把我自己的衣服還給我,我要是穿着這套壽衣去街上閒逛的話,別人說不定會以爲我是從棺材裡面爬出來玩的。
我趕緊拿去我原先的衣服,走進洗手間去換,這時衣服裡掉出了一張紙條,上面的字跡工整而清秀。
“方明,我確實已經死了,至於我的死因,現在還不方便告訴你,不過我跟你說句實在話吧,我們那個小區裡的基本上都是死人,以後你就別再來了,遇到的事我算你走運,如果遇到別人的話,不把你身上的陽氣給吸走纔怪,我在花壇裡看到你,本來也是想化成女友的形象誘騙你的,像我們這種死人,尤其是陰氣非常重的,最喜歡的就是男人身上的陽氣,但是…也許你自己都忘記了,我在剛入職的那天丟了錢包,連打車回家的錢都沒有了,你知道以後就主動把身上的錢都給了我,還說我是個實習生,手頭本來就不寬裕,等到方便的時候再還,我真的很感動,所以我看着你睡覺的樣子,猶豫了很久都下不去手,最終還是讓你的朋友把你給接走了,而且還一路保護着你們兩個平安的出去,希望你可以一直平平安安的活着,最後,再次感謝!”
我…借過她錢嗎?好像確實有這麼一回事,後來過了一個月,她就把錢還給我了,還說要請我吃飯,我怕陳琳又會誤會,就把她給拒絕了,後來漸漸的忘了這個小事兒。
張寒確實是個挺好的人啊,我小心翼翼的收藏起了那張字條,換上了自己的衣服,再把她給我的那套壽衣給燒了,靜靜的坐在店裡,等着下一個前來做心理諮詢的客人…
我一定會好好的活下去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