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容眼神微微一閃,卻是轉過頭看向寧兒?
“寧兒句句都是實言,你應該知道,寧兒不會騙你。”寧兒輕輕擦洗着花想容的肩背,溫柔的笑着。?
“我自然知道,寧兒不會騙我。”花想容忽然勾脣笑着,擡起手忽然按住寧兒的手:“寧兒,這麼多年,有很多話我都無法說出口。我發現我欠了很多人太多太多,特別是你,你的一生都毀在了我的手裡……我……”?
“前塵往事,何必再提?”寧兒似乎是早已經看破了許多東西,抽回手,撩起花想容的頭髮笑着低語:“寧兒誰也不怪,其實寧兒是幸運的,很小的時候就入宮了,跟在曾經的皇后身邊,寧兒是最得皇后寵愛的一個小宮女,跟在後來的王爺身邊,寧兒也是最自由的一個丫頭,後來王爺做了皇上,寧兒也升爲了甲等宮女,寧兒依然是宮中那個最幸福的宮女。包括在你的身邊,寧兒也向來沒被誰欺負過,人的一生如果太順了那或許就是老天爺的照顧,但是偶爾賞賜我一些挫折也可以讓我磨練心智,所以,寧兒不怨任何。”?
“我要是也像你一樣,對什麼都仁慈,對什麼都看得開,或許我也就沒有這麼多的災難了……”花想容忽然仰起頭,盈盈的目光看向寧兒溫柔似水的眼裡,忽然覺得一片寧靜。?
沒多久,花想容淨過身後,寧兒扶着她從水池裡出來,走向夜庭宮的內室,擦乾了身上的水珠,幫她換上了一襲白色的輕衣,之後便讓花想容睡下。?
這一整夜,是花想容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睡的這麼香。?
或許就像寧兒那樣也好,這一生都安安靜靜的不去怨什麼不去想什麼,要懂得滿足,這樣就會幸福許多,也會輕鬆許多。?
果然,這一夜睡的沉沉的……?
第二日。?
夜庭宮裡熱鬧極了,**個算是宮裡長相出衆的不到二十歲的宮女一邊畫妝一邊嘰嘰喳喳的研究着晚上夜宴上要給誰斟酒想要迷倒誰的話題,其間不乏有人想要做皇妃夢,甚至有人故意在看到花想容起牀也走出來時,說自己想當皇后的……?
一聽到這個話題,花想容就有些疲憊,淡淡的瞟了那些長着勢力眼的宮女幾眼。?
真是的,只是被選進了十美圖而己,至於這麼興奮的好像已經得到了全世界一樣,已經有資格對其他人呼來呵去甚至已經感覺到威脅了嗎?誰說皇上就一定會選她們當妃子??
女人啊,就是這樣,幻想就可以以爲是現實,現在就可以把自己當成未來的皇妃娘娘皇后娘娘。只是長了些姿色有什麼用啊,一具皮囊罷了。?
何況……?
花想容轉身坐到銅鏡面前,靜靜的看着鏡子裡那張每次自己看見都會發呆許久的美麗臉龐。?
四年了,她早已經麻木,對這張並不屬於她的太過美麗的臉龐麻木。?
身在這樣一副皮囊裡,她早已經認了命,美麗是女人一生最愛的東西,是女人一生的資本,可是若是這個資本並不是她自己的,讓她鑽進這樣一副身體裡爲別人去活……那她寧可活在自己原來的那副身體裡,雖然並不如花想容這張臉這麼傾國傾城,但好歹也是她自己。?
寧兒不知是什麼時候走了進來,揮退了那些人讓她們各自坐下去,宮中派了一些手巧的宮女來給這十個女子梳妝打扮,寧兒自然是主動請纓前來給花想容梳妝。?
花想容靜靜坐在鏡子面前,閉上雙眼任由寧兒的巧手替她梳妝。?
雖不是妃子,但是畢竟是要入十美圖的,自然要盛妝打扮。?
當花想容再次睜開眼看向鏡子中的自己時,竟然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彷彿鏡子中的那個女子已經是她太久太久沒有見過的了。?
一身她曾經穿過的煙雲錦,腰間墜着小小的清脆好聽又可愛的鈴鐺,也不知寧兒是跑到哪裡將這身衣服給找了回來,雙臂上畫着一條煙雲錦鍛帶,垂落的地方服貼的掛在身後的裙襬之上,滿頭長髮盤成一式簪花髻,頭上插着一支蝴蝶點翠金步搖,髻頂綴了幾顆由大到小排列的盈潤的珍珠,與金步搖相對的另一側是八寶雲花掐絲簪,而光潔的沒有一絲碎髮留海的額前則墜了一小排銀鍍金點翠串流蘇,流蘇是金色的流蘇,在流蘇下的眉心間,寧兒又巧妙的點了一顆血紅的硃砂。?
這張臉本來就是美的不可方物,每每一經過細心的裝點,常常連花想容自己都會發呆出神對這張臉不知所以然。?
花想容怔塄的看着鏡子裡那個女人,那個許久不層這樣盛裝打扮過的女人。?
寧兒扶着她站了起來,在她手腕上輕輕戴上一支白玉鐲,將幾縷從髮髻上垂落下來的髮絲巧妙的墜在她的身後,看來豔麗又不失典雅清新。?
當其他另九個女子也梳妝好了出來互相攀比嘻鬧時,花想容一轉過頭看向她們,那些女子頓時失色了太多,滿眼不爽的瞪着那此生再也無法爲妃的女人,然後繼續嘻笑。?
她比她們都漂亮那又如何,再漂亮,也是犯過大罪的女人。連皇上都救不了她,此生無法再爲妃子,所以……她的美麗只能是一具空殼,不具任何的威脅性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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