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順着他的眼角在往下滾。
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境裡發生的一切,充滿了痛苦,但也有亮彩。養母凱特琳、愛人瀟離、以及那個明明懦弱卻在關鍵時刻,頂替了罪名,替他去坐牢贖罪的母親。
就像第二人格說的那樣——
黑暗裡的魔鬼伸出獠牙和雙手,他抓住了我們,想將我們帶去地獄。
但,仍有光明和天使陪在我們的身邊。
莊龍猛地睜開眼睛,雙眼血紅,含着血淚。
他慢慢地坐起來,揉了揉酸脹的腦袋,一時間,竟產生了一種分不清現實與夢境的感覺到。但他心裡又很清楚,他看到的不是夢境,而是真實。他本命叫赫伯特,住在蒙特利灣,父親是一名神經學專家,但卻是一個變態殺手。
母親懦弱,卻又深愛着他,爲了他,將一輩子都浪費在牢獄裡。
而瀟離,她一直都是默默付出的那個。
至始至終,自己都錯怪了她。
不過是做了一個似夢非夢的惡魔,莊龍竟留了一身冷汗。他將浴缸裡放滿水,泡了個熱水澡,冰涼的甚至這才暖和了些。找管家借了一套衣服換上,莊龍在在別墅內休息了一夜,次日一早,就離開了這裡。
他前腳剛走,希伯就拿起電話,撥打給了瀟離。
“羅森小姐,莊先生已經離開了。”
瀟離嗯了一聲,就掛了電話。
她沒有問希伯,莊龍到底有沒有找到真相,她怕問得多了,自己會失望。
6月27這一天,是個很熱鬧的日子。
瀟離和布魯斯包下了廣場飯店,但凡是接到他們婚宴請帖的賓客,幾乎全部到齊。本該在意大利度蜜月的言諾和季飲冰二人,也匆匆趕回紐約,去參加瀟離的婚禮。他們和方俞生一家人在約定好的路上碰了面,然後一起去了婚宴現場。
在路上,坐在各自的車裡,幾個成年都很安靜,臉色也是一派嚴肅。只有方子愷和方子程滿心期待,又可以看見漂亮的新娘子了。
蘇珊娜沒有來參加瀟離的婚禮,她其實也收到了請帖,但她拒絕參加婚禮。別看她平時和莊龍愛互懟,看上去像是苦大深仇的樣子,實際上,這兩個人關係是他們幾個裡面最鐵的。
蘇珊娜就覺得瀟離不厚道,你要結婚,你自己結就好,你做什麼邀請莊龍的好朋友?
這不就是在踩踏莊龍的臉面麼?
蘇珊娜自己不來,但她卻無法阻止方俞生他們的想法。
方俞生他們都覺得瀟離是想借着這場婚禮做點兒別的什麼大事,但又不敢肯定,就怕他們都去參加了,結果人家只是想舉辦一場熱熱鬧鬧的婚禮。那以後,見到莊龍,他們可就不好交代了。
就這樣,幾人心中都有些忐忑,各懷心思抵達了婚禮現場。
酒店門口就有車童幫忙給他們泊車。
喬玖笙和方俞生一下車,等兩個小傢伙也跳下車,這才牽着手朝酒店內走去。布魯斯和瀟離的婚紗照,拍的特別好看,就立在酒店的門口。
看到海報上,新娘克麗絲的名字,和新郎布魯斯的名字,幾人都是心中一沉。
言諾跟季飲冰兩人緊跟其後,他們也掃了眼那張海報。
幾人對視一眼,有言諾在的地方,言諾就是大哥。
大哥說,“進去吧,看看她到底要耍什麼鬼把戲。”說完,大哥在前打頭陣。
方俞生牽着喬玖笙,跟在大哥身後,進了酒店。
一羣人在賓客臺簽了名,然後步入婚宴廳內。和中國結婚收錢的風俗不同,瀟離的這場婚禮是不收現金的。早在派發婚禮請帖的當天,就給了他們一個網址,這網址上,羅列了這對新婚夫婦心儀的禮品。
前來參加婚禮的人,可以在網上購買好禮品,再由快遞公司送給新婚夫婦。
方俞生他們兩口子,就個瀟離送了一把精美的木梳,不貴,也就幾百塊。言諾跟季飲冰則給瀟離他們送了一枚橄欖枝形狀的胸針,這也是瀟離自己喜歡的。
這裡插一句話。
當時在網上給瀟離挑選婚禮禮物的時候,是方俞生挑選的。他買下那把梳子的時候,恰好喬玖笙剛好就坐在他的身邊。方俞生摟住喬玖笙的腰,他說,“咱們結婚那會兒,也該這麼辦。”他語氣還挺惋惜的。
喬玖笙特別誠懇地提了個好主意,“那我們可以離婚了,再結婚。”
方俞生一巴掌拍在喬玖笙的屁股上。
喬玖笙吃吃地笑,趴在方俞生肩膀上,笑得身子都在抖。
她聽見方俞生說,“我是個俗人,要我選擇禮物的話,那我想要的結婚禮單肯定都是值錢的貨。像跑車啊、純金打造的裝飾品,或者古董品之類的。”
聞言,喬玖笙實力拆他的臺,“那你的婚禮連個鬼都不會去參加。”
方俞生想了想,覺得的確是這個道理,心中這纔沒有那麼惋惜了。
瀟離和布魯斯額婚宴廳內現場,裝飾得豪華而奢美,這間屋子,被打造成了玫瑰花的海洋。從保加利亞空運過來的精美玫瑰,被佈置成一個巨大的半月形,月亮的中間,則是一條鋪着玫瑰花瓣的紅地毯。
待會兒,新娘會從這裡走過去。
方俞生和言諾他們兩家人的座位是安排在一起的,從這座位的安排上就能猜出,這婚禮,瀟離是花盡了精力。喬玖笙忍不住先喝了一口紅酒,不知道待會兒會發生什麼事,她得事先喝口酒,有個心理準備。
一旁,季飲冰也學她,先喝了口一口酒。
一桌上,只有方子程和方子愷這兩個小傢伙,完全沒有心理負擔,他們仰着頭打量着頭頂上那些玫瑰。方子愷跟哥說,“我以後結婚,要弄比這個月亮還要大的玫瑰花海。”
方子程哦了一聲。
“哥,你呢?”
“什麼?”
“你結婚會將婚禮宴廳佈置成什麼樣?”
方子程竟然真的認真想了想,然後,他纔像個老氣橫秋的成年人那樣,斜了眼方子愷,教育道,“纔多大,說什麼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