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號……零……”
影像已消失不見,聲音卻還在洛克腦海循環。
這個計劃就是零號創世計劃?
讓慾望消泯,機械救贖人類……
聽到這句話,他的第一反應是荒謬!
慾望消泯,同時也就意味着動力消泯,試想沒有食之慾的存在,誰還會成爲吃貨,誰還會追求極致美味?
沒有慾望,又怎麼會有品嚐美食後那股洋溢的幸福和滿足?
然而,他隨即注意到一句話。
食之慾的進化不可避免的朝着失控端點滑落?!
也就是說,等階越高,失控概率越大?
作爲廚師,洛克自然對食之慾的躁動深有體會,他甚至親身經歷過失控。
那股吞噬一切的空虛感,哪怕現在想起,都會讓心底極不舒服!
假如,食之慾進化的終點真是失控,那麼這個世界的一切有何意義?
每個廚師畢生追求的廚道,不過是一條條自我毀滅的死路?
洛克身子僵得如一塊木頭,意識隨着那句話飄散、延伸。
只是一瞬間,他彷彿看到了黃昏,看到了所有光明驟亮遂又黯淡,最終消散在虛無之中……
既然註定失控,現在的追求又有什麼意義?
不對!那只是光頭的一家之言!
他下意識搖頭,目光卻愈發迷茫,黑霧彷彿要將意識吞噬,直接奔向那一終點。
機械消泯慾望?
沒有慾望,人還是人嗎?
假如保存慾望,又如何逃脫失控?
這是一個無解的圈子!
或者說,它的解,洛克不能苟同!
正中的晶屏突然亮起。
叮~
一個水晶陀螺兀自旋轉,流光閃爍。
洛克目光稍微凝聚,下意識落在不停旋轉的陀螺上。
不知過了多久,一隻手猛地將它捏起。
洛克心神一震。
自己剛纔被催眠了?
在遺忘之塔本就沒有時間概念,尤其在無法心跳計時的情況下,一秒鐘和一分鐘許多時候沒有差別,都只是一愣神的功夫。
這種環境待久了,人體自我調整的節律將變得混亂。
你不知道過了多久,所以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困了,該不該餓了,就像沒有交通管理的馬路。
好在洛克有系統,還不至於徹底混亂。
這一看,他眼皮直跳個不停。
從進來到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足足5個小時。
也就是說,他一動不動,盯着陀螺看了五個小時!
“大腦是可以被欺騙的,這就包括了你的……情緒……”
一道聲音在耳旁響起,甚至有風聲刮過耳廓。
洛克後頸寒毛豎立,猛地回頭,身後空無一人。
“如何用料理創造情緒?”
“快樂?”
聲音繼續在耳旁響起,空蕩的大廳內彷彿藏着一道幽靈。
洛克謹慎退到牆角,正中的晶屏上出現影像。
模糊扭曲的背景中有一個孤獨的小男孩……
他意外地遇見了一個每天逼迫他當小白鼠的女孩……
女孩的料理非常難吃,不是鹽重,就是半夾生,或者乾脆糊了……
影像演化非常快,日復一日,男孩非但沒有討厭,反倒和對方成了朋友。
這是唯一一個願意和他接觸的人,儘管食物很難吃,但每次看他品嚐後皺眉無奈的表情,女孩都會眼眸晶亮,開心無比。
這份開心感染到了男孩,讓他漸漸從自閉中走了出來。
影像在這一瞬間停滯。
“記憶會成爲情緒的種子……”
影像繼續,多年後,男孩成了一位大廚,口味刁鑽挑剔,女孩早已不見蹤影。
他努力尋找將情緒融入美食的方法,嘗試千百次,直到有一天不小心打翻鹽罐,又鬼使神差的嚐了一口鍋中的廢料。
那一瞬間,記憶喚醒!
苦澀到無法直視的鹽味先是讓他眉頭微皺,緊接着卻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他整個人愣住,一股久違而純粹的快樂去泉水般涌入心靈。
畫面再次定格。
“記憶重合時,情緒種子破土而出。”
“這,就是情緒的邏輯!”
“痛苦……”
“悲傷……”
隨着聲音,一段段畫面在晶屏上呈現。
越是往後看,洛克心底越是生出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
晶屏中與其說是故事,不如說是一個個實驗……
這些實驗最終拼湊出一條邏輯:
情緒可以被人爲創造。
情緒根源於慾望,新月人的目的很容易推測。
那便是通過邏輯,逆向拆解慾望,也就是食之慾!
假如新月真的成功了,是不是可以用邏輯來控制食之慾,讓它脫離失控?
聲音許久沒出現。
洛克壓下不由生出的一絲奇怪感,看向左側晶屏。
這面晶屏始終處於銀色狀態,隨着他的注視,齒輪向兩側回縮,出現一條通道。
洛克稍感詫異,謹慎觀察後走了進去。
通道自動調整高度,比他腦袋略高,前方隱約聽到‘嗡嗡’聲。
隨着靠近,昏暗的盡頭閃爍起一點星光。
又靠近些許,一顆鴿子蛋大小的水晶陀螺出現在他眼中。
下方是一塊連着齒輪柱的晶屏,後面是漆黑的失重環入口。
這次考覈的獎勵是一枚水晶陀螺?
他若有所感,第一時間切換到系統視覺,透明的水晶陀螺周圍瀰漫着一層深紫色光芒,呼吸般閃爍着。
洛克眼睛一瞪,心跳漏了半拍!
紫色品質!!
竟然是紫色品質!!
這一瞬間,驚愕夾雜着狂喜噴涌而出,讓他有種仰天大笑的衝動!
來這個世界時間也不短了,哪怕算上穿梭,他見過的紫色光芒也屈指可數!
至於廚具,更是隻有卡洛琳的斬骨刀!
紫色的稀有程度可見一斑!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在此時此地迎來自己的第一件紫色廚具!!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心臟如同抽水泵一般強烈跳動,他深吸了一口氣,又不免生出一絲懷疑。
陀螺該不會是晶屏投影吧?
這個念頭當即被否定,能被系統看到,已經說明了它的真實性。
壓下狂喜之情,謹慎的觀察了一圈,他不再遲疑,大步走到晶屏前。
就在這時,系統跳出信息。
‘契約階段2完成,獎勵已發放,可於系統面板查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