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祖回了帝京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差人趕緊將莫宇給召來。
這個坑爹的皇帝,真是愛誰做誰去做吧,反正他是一天都做不下去了,女扮男裝,欺騙天下所有人,這要被揭穿了,唾沫星子也能夠淹死他!
山祖在宮裡望穿秋水一般,總算是將那莫宇給等了過來。
老遠便見到那張能夠凍人十里的冰山臉,山祖竟是難得覺得分外地親切,原本還躺在椅子上的人,迅雷不及掩耳地跳了下來,疾步走到莫宇跟前,一把拉住莫宇的袖子,道:
“戰神大人!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向你真誠地道歉,給你造成的心理傷害我願意用我的所有來加倍賠償,只求您讓我趕緊離開這鬼地方吧!”
莫宇原本穿着的得體大方的一身月白衣色衣服,硬是被山祖這般拉拉扯扯,給弄得皺巴巴的,可是人臉上依舊是紋絲不動,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只是很淡然地將自己的袖子從山祖手裡抽回來,然後退後一步,畢恭畢敬地跪在地上,磕了個頭,道:“罪臣莫宇,參見皇上。”
呃……
山祖僵着一雙手,頓在半空中,想要從莫宇的臉上找到哪怕一絲絲戲謔的神色,但是人莫宇跪拜行禮都是一絲不苟,自始至終甚至是連眼皮都未擡起來看山祖一眼,端得是比默斐還要冷漠。
讓堂堂戰神給自己磕頭,雖說並不是本體,但山祖依舊覺得自己怕是要夭壽……
山祖捂着隱隱作痛的腦袋,將莫宇從地上給拎了起來,道:“默……斐?你還記得我嗎?”
莫宇冷眼看了山祖一眼,道:“皇上,罪臣叫莫宇。”
好的……看來默斐這是啥都不記得了。
山祖嘆了口氣,道:“行吧,不論默斐還是莫宇,看來現在暫時是誰都沒法把我從這鬼地方給帶出去了。”
莫宇只見山祖一個人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語,說的每個字都聽得懂,連成句子了卻是一句都聽不明白,忍不住開口道:“皇上找罪臣來,可是有事要吩咐?”
山祖擡眼看了看莫宇,只見其臉上滿是一副不願久留的模樣,突然想起趙霽那傳說中的龍陽之癖,以及對莫宇所表現出來的無比明顯的興趣愛好,突然便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這趙霽,平日裡估計沒少騷擾莫宇吧?
一直不見山祖說話,莫宇有些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又道:“皇上若是沒什麼要吩咐的,那罪臣便先告退了。”
“等一等。”
山祖伸手拉住莫宇的手,莫宇卻是像被蛇咬了一般,很是大反應地將自己的手給抽了回來,並且厲聲說道:“請皇上自重!”
這便就要自重了?
山祖想起從前在殊歸府的時候,與衆位師兄弟喝酒聊天,喝高了便同塌而眠,那豈不是非常不自重?
山祖道:“你的手又不是大姑娘的手,摸一下又怎麼了,大不了,我給你摸回去,吶,你來摸回去,多摸幾下我也不跟你生氣!”
說着,山祖還真伸出自己的手,在莫宇跟前晃了晃。
莫宇被逼得退了兩步,“你”“你”“你”了半天,一張臉給憋得通紅,也沒“你”出個下文,竟是比從前時候的子閔還要經不得調戲,好歹子閔第一次被山祖戲弄的時候,還是能夠蹦出來一完整的句子來罵人,雖說這罵人的話,用在臉皮比銅牆還厚的山祖身上,並無什麼威懾作用。
莫宇被逼得急了,突然從袖間拔出一把匕首,將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道:“士可殺,不可辱!若皇上非要折辱罪臣,那罪臣,只好一死以保清白!”
莫宇竟是連真刀子都給拿出來了,山祖看着那吹毫可破的刀刃,已經隱隱將莫宇的脖子給割出了一道血印子,被嚇了一跳,他雖戲弄默斐,卻沒真的想幹啥,這要是被自己逼得自殺了,那到時候回去,默斐還不得拆了自己!
山祖忙老老實實後退了兩步,擺手道:“你別衝動!我啥都不幹,我離你一丈遠,我不碰你,行了吧!”
山祖雖已承諾不再碰莫宇,可莫宇架在脖子上的匕首卻是紋絲不動,一張臉上因爲情緒激動,使得皮膚之下的青筋都凸起明顯,只聽“咚”地一聲,莫宇竟又是跪在了地上,咬牙說道:
“家父因叛國罪而被斬首,若非皇上恕我一死,罪臣也活不到今日。罪臣自知罪不可恕,承蒙皇上擡愛,卻偏偏不識擡舉,還請皇上,念在幼時多年相伴的情份上,將罪臣逐去邊疆勞役,或是守皇陵吧。”
莫宇這句話信息量頗大,山祖先前只奇怪爲何莫宇開口閉口都自稱爲罪臣,如今卻是恍然大悟,原來是莫宇的老子犯了事啊。
歷來叛國都是大罪,是要被誅九族的,可是這趙霽卻能夠在當初,力排重難,一力將莫宇的性命給保下來,看來也是真的十分喜愛莫宇了。
自古都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如今到了這裡,便是成了女皇難過美男關。
山祖在心裡嘖嘖了兩聲,沒想到,做了人之後,還是一副冰山面癱臉的默斐,竟然還能開這麼一朵旺盛的大桃花,這該不會是他自己給寫的命簿吧?
山祖仔細尋思了片刻,假設自己是趙霽,趙霽是否會允諾莫宇的這個請求。
應該不會吧,都能夠不顧衆大臣反對,一力將一個非死不可的人給恕了死罪,怎麼可能就這麼將人給輕易放走呢?更何況,莫宇這麼一個傻白甜……呃,公子哥,去了邊疆或是皇陵,沒了皇宮重重守衛的保護,那還不是被人隨意咔嚓一刀,就給殺了?
那到時候回去,默斐不還是得拆了自己。
於是山祖搖了搖頭,故作爲難道:“我已答應再不碰你,你何必以死相逼,非要離開這裡?”
莫宇似是早已預料到山祖會是這個回答,雖是失望,卻並不意外。
山祖則鬆了一口氣,好險,看來,趙霽的人設並沒有崩。
但是莫宇沉默了片刻之後,突然冒出了一句話來,並且說話的時候,臉上的神情,完全一副吃了鱉的難看模樣:
“皇上若是非要……只要能夠放罪臣離開這裡,罪臣……願意!”
願意?願意啥啊?
山祖尚且還是稀裡糊塗的狀態,卻見莫宇哐噹一聲,將手裡的匕首給丟在地上,並且伸手開始脫他自己的衣服了,先前被山祖揉得皺巴巴的月白色長衫,從莫宇單薄的身上滑落,接着便去解開中衫的衣帶,山祖只覺得自己腦子頓時一片空白。
這他媽是什麼事?
這他媽是什麼人?
真是活見鬼了!莫宇這是要拿肉身換自由嗎!
山祖衝上前去,拾起莫宇滑落在地上的衣服,一股腦地蓋在莫宇身上,道:“我沒碰你啊!我只是把衣服丟給你,你可別又尋死覓活的。”
莫宇一張臉頓時變得煞白,人影都好似晃了晃,片刻之後,纔是一字一頓地說道:“皇上便是這般不肯嗎?臣都已經讓步到這個份上了,還是不願意放臣離開嗎!”
這話說得實在是特別悲壯,若不因自己便是當事人,山祖都覺得這個不願放人自由的皇帝真是個該死的昏君,看看好好的人,都被你給逼成什麼樣了!
山祖心一軟,想着,算了算了,管他什麼人設,還是把人給放了吧,不然沒準一回去,人就眼都不眨,轉手就拿刀子去抹脖子了,那最後默斐還得拆自己。
可是沒成想,話出口,卻變成了這個樣子。
山祖說:“我是女的。”
此話一出口,山祖便傻眼了。
什麼鬼!這不是我要說的!究竟是誰說的!我真是日[嗶——]了[嗶——]他奶奶的!
並且這話,將在場的另外一個人,也是給驚得目瞪口呆。
過了許久,莫宇才顫抖着手指說道:“皇上您方纔……”
山祖咬了咬嘴脣,心裡頭對這個該死的強制執行人設的模式,罵了萬兒千遍了,絞盡腦汁地盤算着,這事該要怎麼糊弄過去。
莫宇對這個皇帝趙霽,必定是恨之入骨的,別問他怎麼知道的,這不是廢話嗎!趙霽抄了他全家,莫宇他爹、他媽、他兄弟姐妹、他衆多七大姑八大姨,都是被趙霽的一道聖旨給砍了腦袋的,然後又因一己之私,將莫宇給軟禁在宮內,將他的名聲弄得一敗塗地,全天下人都知道,前太師之子,莫宇公子,那是皇帝趙霽養的男寵。
就是這麼一個對趙霽恨之入骨的男人,這趙霽怎麼就不長腦子,將自己最要命的秘密給講出來了?這不就是把刀遞給別人,然後伸出脖子,對那人說:“我是真的愛你,你要是不愛我,那你就殺了我吧。”
山祖擠出一個笑,說道:“哈哈哈,那什麼,我跟你開個玩笑的,看你給嚇的。”
莫宇卻是神色凌然,絲毫不吃山祖這一套,道:“這並不是能夠拿來開玩笑的。”
看來糊弄不過去,那就以情動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