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靜早就跑的影子都不見了。齊晴柔去了地宮，當然是撲了個空。至於當她看到空蕩蕩的地宮後，有什麼反應，暫且不提。
離開王城，比離開東夷太子府還在順利。
找到來時乘坐的小船，沉默了一路的莫言清，終於開口，“出來吧。”
元寶一愣，迷惑道：“陛下，您說什麼？”
在他們身後不遠，莫言清身體微微僵了一下，還是很主動地走出來。
這一路他都很謹慎了，不明白自己的行跡怎麼會被發現了。
“元寶，你先和母親下船。”慕容靜平靜地吩咐。
莫言清是頂絕的高手，連元寶都沒有發生他的跟蹤，慕容靜就更不用說了。
可是，還有一個蒼焰啊。
有這麼個神級別的作弊器，發現莫言清又什麼難的。
元寶一看到莫言清，雙眼就瞪又大又圓。氣死他了，這個人還要不要臉，死皮賴臉的跟着人的陛下是怎麼回事！
元寶迅速地把慕容悅心安置在小船上，又立即跳到慕容靜面前，一副母雞護小雞的模樣，把他護在身上。
“元寶，你去船上等着吧。”慕容靜無奈道。
“可是陛下，此人跟着咱們一定居心不良！”
“無妨，你先退下。”
“可是……”
“退下吧。”
元寶糾結了，不得已只好先退下，但他並沒有上船，而是站在一旁虎視眈眈地盯着莫言清。
沒有發他被追蹤，已經很讓他懊惱了，要是此人對陛下不利，他一定會將他打得滿地找牙的！
慕容靜暫且安撫了元寶，這才緩緩朝着莫言清走近了幾步。不解地問：“你跟朕了一路，有什麼目的不如直說吧。”
莫言清沉默不語。
見狀，慕容靜反而輕輕笑了笑，“你若不說，朕可就上船了，以後恐怕也沒有機會再說了。”
說起來，人心真是奇怪。從前她那麼在意他，他對她視而不見，現在她想與他撇清關係，他卻一而再再而三示好。
就算不讓她多心都不行啊。
其實，從東夷太子府裡出來的時候，蒼焰就已經向她示警了。她不動聲色走了一路，也想了一路，最後堅定跟他好好談談。
這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更不可能有緣無故的恨。一愛，一恨，不過就在轉念之間。
她對他的愛意，轉爲恨意。其實在內心底，她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殘存的在意吧。
畢竟，這曾經是她那麼深愛過的人。
怎麼就變得那麼面目可憎呢？
如今他這樣又算什麼呢？
莫言清此刻就這麼安靜地站在她面前，漆黑的眼眸裡，有着一抹讓人看不透的深沉。
他其實沒有慕容靜想的那麼複雜，會跟着她，只是想親眼看她安全離開罷了。
卻她，卻發現了她。
他削薄的嘴脣微張，猶豫了一下，才沉靜道：“你走吧，就當沒有看到我。”
“莫七公子這不是說笑麼，看到了就是看到了，又怎麼能欺騙自己的眼睛說沒看到，這不是自欺欺人嗎？”慕容靜又笑了笑。
莫七公子……已經很久沒有人這麼叫過他了。
算起來，這麼多年，也只有在東晉的那段時間，讓他感覺是最輕鬆自在的時光吧。
可惜，美好的時光總是那麼的短暫。
“說吧，你到底想做什麼？”慕容靜看着他，心湖平靜如水，“等回去後，就再沒有什麼能夠阻止朕攻打東夷了。”
莫言清放在身側的雙手，突然握緊。
這麼細微的動作，慕容靜卻看到了。她的嘴角邊，勾出一抹了然的笑意，“還是說，你今夜幫朕，其實就是想以此爲條件，讓朕退兵？”
莫言清心裡陣陣發苦，幫她便是幫她，是他真心而爲，不存在利益糾葛。可是，他在她的心裡，其實早就打上了會爲了目的，會不折手段的標籤吧。
也罷……她這樣想，就這樣想吧。
“如果，女皇還能故念從前的交情，讓東免了這一戰，我感激不盡。”
“你在說笑嗎？”慕容靜挑了挑眉，“你父皇囚禁了朕的母親，又迫害了朕父親，還曾試圖派你……呵呵，你覺得朕會退兵嗎？”
莫言清身體越發緊繃，他自然沒明白慕容靜故意停頓，沒有說出口的話是什麼。
那些他曾經不屑過，卻執行過的事情，他沒法抹掉，如果可以，他甚至還無恥的幻想過，真的能夠擁有她。
可現在，他只能苦笑。
“那些過錯，都是白氏的過錯，和東夷的士兵百姓沒有關係。陛下，他們其實也是東晉的士兵和百姓，真的一定要打嗎？”
“白氏的過錯？”慕容靜再次挑眉。
“我雖然不姓白，但身裡卻流着白氏的血液，也是我的過錯。”莫言清沒有推卸，主動承認。
慕容靜沒作聲。
“陛下放心，只要你肯退兵，我有辦法讓東夷土兵和百姓重新歸順。”
“什麼辦法？”
“東夷王宮不存在了，就再也沒有人將東夷從東晉分割出來了。”莫言清低低道。‘
慕容靜心裡微微一驚，莫非……他想毀了東夷王宮不成？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許是知道她的想法，莫言清再次開口，聲音越發低沉，“我既然能夠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從東夷太子府挖通去地宮的暗道，自然有把握將王城毀掉。”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慕容靜因他的話愣住，不得不再次懷疑他的居心。
莫言清淡漠地看了她一眼，把視線撇開，“一個不得自己父親喜歡，甚至從來不被承認的人，因爲嫉妒，憤恨，不甘想要去毀滅，這個解釋合理嗎？”
“……”
合理嗎？或許吧。
可慕容靜卻覺得事情並不像他說的這樣簡單。只是，是與不是，和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她對東夷的恨，的確是來自白氏王侯，想要動手收拾他們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她的的確確也爲東夷王城的百姓和士兵可惜過。
現在，有個大好的機會擺在她面前，可以不損一兵一卒，就能達到目的，她想不出有什麼理由不答應。
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