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潤之這頓飯蹭的蠻用心,桌上擺着幾道精緻的小菜,被他狂卷一空,連盤子都舔乾淨了。
“你爹沒給你吃麼?”慕容靜忍不住皺眉。
“哎,陛下有所不知。”許潤之放下碗筷,再次捧住心口,“許家喜歡的能人一如我大哥,嫡長都佔了,模樣生的不錯,性格也好,也很用功。我爹逢人就誇,全家都捧着呢……”
“哦?就是因爲光芒都被你大哥佔去了,你爹纔不給你吃?這是什麼歪理?”慕容靜不以爲然。
“陛下容稟啊。當然不單單只是這個,主要是我上有兄長,下有幼弟。兄長出挑,幼弟可愛,像我這種卡在中間的就顯得十分平庸了。所以啊……好吃好喝不都得先就着那兩位麼。”
慕容靜笑了笑,發現這人說話挺有趣,“聽你這麼說來,好像真的很可憐一樣。”
許潤之煞有其事點頭,“可不是嘛,到了年紀想娶箇中意的姑娘,還被家裡攔着。陛下,我當真是很可憐的。”
這話就有些敏感了。慕容靜不知他是意還是無意,總之臉上的笑意收了收,拍着袖子站起來,“走吧,回宮。”
容聿留下的人挺妥當,早早的就準備好了馬車。慕容靜雖然是微服而來,可她的身份早已驚動了天禪寺的住持。臨走時,住持特意來相送。
兩人虛禮往來一陣,那住持瞥見她身後站着人,目光微微閃爍,倒底沒有多言。
走時比來時高調許多,寺中還守着一羣爲了一睹容聿風采的人,現在看來註定是要失望了。
等上了馬車,許潤之就在後面爬了上來。
慕容靜掩面輕咳一聲,“你當真要跟朕回宮?”
許潤之面無表情,“剛纔我差點就要被容世……容皇夫的那羣仰慕者的目光噴死,若不是有侍衛在我恐怕難以活着下山了,陛下千萬不要見死不救啊,捎帶我一程吧。”
“怎麼會……許三公子也是清雅俊美的權貴子弟,怎麼如此自貶,青睞你的姑娘也不在少數。”慕容靜打趣輕笑。
許潤之又才化開笑容,“我跟陛下都這麼熟了,陛下不如就叫潤之吧。”
“……嗯,潤之。”
許潤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悄悄打量着她,待她擡眼看過去,又快速撇開。
慕容靜心裡暗暗稱奇,心道:此人昨晚連衣服都脫過一回了,可見是個臉皮厚重的人。這會兒又假裝不好意思,還真越來越愛演了。
因爲容聿的突然離開,慕容靜心裡微沉,自顧沉着臉想着事情,不再開口。
許潤之嘴上油滑,卻也知道分寸,也沒再開口賣蠢。
馬車內一時靜悄悄的。
下山的速度挺快,可到了半山腰,就慢了下來,漸漸的停了。
“怎麼回事?”慕容靜皺眉問。
“屬下讓人去看看。”侍衛在外面回了一句。
慕容靜沒出聲。
反而是許潤之掀開車窗簾朝着外面看去,被他佔了先機擋住了窗口,外面什麼情況她也看不清楚,索性就等着侍衛來回話。
不想,許潤之看了一會兒,突然將簾子放了下來,“我去看看。”
慕容靜:“……”
侍衛很快就回來了。
“陛下,前面兩輛馬車撞上了,傷了人。人都堵在一堆,馬車也卡在路中央,恐怕一時片刻過不去了。”
慕容靜瞭然,問:“是誰的馬車撞上了,傷的可嚴重?”
侍衛微微頓了一下,才答:“一輛是許太傅家中女眷的馬車,另一輛裡面坐着是京都富商女眷。許家姑娘瞌了頭,暈了過去。”
難怪許潤之剛纔匆匆跑下去。慕容靜將車簾挑起,“可嚴重?”
侍衛答:“看外傷不嚴重,只是不知道會不撞壞腦……兩家馬車都有損壞,恐怕不能坐人了。”
慕容靜在心裡將他話斟酌了一番,還沒回答,就看到許潤之又匆匆跑回來。衣襬一掀,就跪在馬車前。
“陛下,家中妹妹受了傷,馬車已毀。懇請陛下垂憐,恩賞馬車一用。”
一旁的侍衛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好像是佩服他真敢朝女皇陛下開口一樣。
慕容靜擡眼看他。見他來回跑了一通,額頭上已經溢出細汗,心裡雖然奇怪事發太巧,卻也覺得是在情理之中。
救人救急,慕容靜倒也隨和,並沒有擺出架子。她擰起裙襬從馬車上下來,淡淡道:“派人將受傷之人送下山去救治。”
侍衛嘴脣微動,什麼也沒有說,便應下了。
許潤之道了謝。
過了一會兒許家的人都追上來又叩又拜。慕容靜在人羣外,朝那受傷的小姑娘看了一眼,見她雙眼緊閉,小臉蒼白,就算是暈倒了也無意識的瑟瑟發抖,心裡不由同情。
不過是十二三歲的小姑娘,被嚇壞了吧。
她出聲寬慰了兩句,揮揮手讓人把通道清理開,讓馬車順利離開。許家人自然是隨着馬車一道走了。留下來一堆人擁着一名貴婦,前來嚮慕容靜請罪道謝。
慕容靜無心應付,讓隨行侍衛去處理。她則是選了個乾淨的地方,看起了風景來。
侍衛離開了又回來,小心湊到她面前,“陛下……”
“你想說什麼?”慕容靜挑眉看他。這人剛纔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就知道他會找機會湊過來。
侍衛耿直,開口就問:“許家受傷的只是個小姑娘,陛下憐憫將她帶在馬車上就是,爲何要把馬車讓出去。這半腰上風大,若陛下有什麼不妥,屬下……屬下如何向世子交待啊。”
慕容靜看他一副發愁的樣子,覺得好笑,“朕沒有那麼弱不驚風。許家馬輛雖然撞壞了,馬卻沒事。你去牽過來,朕騎回城也是可以的。”
侍衛很不放心,“萬一那馬不妥的話……”
“陛下!”一道清亮的聲音插了進來。
慕容靜眉眼一擡,就見許潤之牽着一匹油光滑亮的俊馬慢慢走了過來,“陛下,我送你回宮吧。”
“你沒走?”慕容靜意外地問。
“幼妹已經被人安置妥當,又有許家人隨時跟着。我本就伴隨陛下左右,沒有陛下的允許怎敢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