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王想到剛纔那驚心一幕,頓時老臉一紅。
就在這時,一輛馬車“噠噠噠”的飛馳而來,待馬車停穩,雙九一躍而下。擡頭往侯府前一看,一時之間有些莫名其妙。
他下意識擡手往臉上摸了一把,愣愣地問:“小人有什麼不妥麼?”
衆人立即收回視線。
老侯王看到他冷冷一哼,甩袖就要進府。
容聿突然喊住他,“爺爺,殿下就勞煩您招待一下了,我摔得一身髒,該去換身衣服纔好。”
老侯王瞪大眼。
容聿卻不再看他,轉頭看向慕容靜,淡淡笑道:“殿下不介意多等我片刻吧?”
慕容靜抿抿脣,她原本沒打算進府的。但他剛剛纔救了她一命,她總不能如此忘恩負義,便點了點頭。
容聿點點頭,“雙九你來揹我進去。”
慕容靜臉色頓時一變,下意識往他腿上看去,“你的腿是不是……”
“殿下忘記了?我腿軟……若殿下想扶我進去,也是可以的。”容聿幽幽回答。
慕容靜被他噎得一陣無語,沉聲道:“雙九,還不揹他進去。”
雙九雖然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但隱隱還是覺得有些不對。他沉着心,快速走過去,立即將容聿背了起來。
望着那一步步走進府的背影,老侯王的面色也漸漸凝重了起來。只是,他才皺起眉,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道溫溫軟軟的聲音。
“許久不見,老侯王老當益壯,風姿不減當年啊。”
慕容靜躊躇了許久,纔開了這個口。
身爲皇儲,她在朝臣面前早就練就了副上位者的氣度,任何時候都是端莊肅重的模樣。
然而現在,她卻莫名有些心慌,也不知道是不是剛纔那一跤把她身上的氣度都摔壞了,叫她很不安。
呃……老侯王差點把這顆燙手的山芋給忘了。
縱然他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一身痞氣不錯。可對着這麼一個嬌嬌弱弱的女娃娃,而且還是一個差點因他摔壞的女娃娃,關鍵是女娃娃的身份又太特殊……
老侯王突然有些氣底短,“儲君請進府。”
呃……剛剛不是喊她小丫頭片子麼?這麼快就改口了?
慕容靜抿了抿脣瓣,沉着冷靜地點點頭。
景園。
雙九腳速快,不一會兒就推開寢房的門,將容聿放在椅子上。憂心忡忡地問:“世子爺,您哪裡不妥?”
容聿的臉色微微泛白,全然不是剛纔那般從容悠然,他仰頭喘了口氣,嘆道:“你且看看我的左腿可是骨折了?”
雙九嚇了一跳,立即跪下去,顫顫折起他的褲腿。
他仔細看了看,點頭道:“世子爺,的確是骨折了,您忍忍,小人給您接上。”
容聿點點頭緩緩閉上眼。
雙九握住他的腿,深吸一口氣,猛地一用力。
容聿悶哼一聲,額上的細汗立即冒了出來。
“您先別動,這腿上颳了好大一條血口,小人這就去拿藥箱。”
容聿又點點頭,果然沒動。
雙九很快打來清水,將他的傷口清理了一遍,才仔細的抹上藥膏。這會兒的功夫,容聿的臉色倒是稍稍緩了緩,卻還是坐着沒有動。
能看得到的傷都是外傷,外傷好處理,關鍵是看不見的內傷才難辦。
“世子爺,不如小人悄悄去請大夫來給您瞅瞅?”
容聿緩緩睜開眼,沉聲道:“不必了,去取件乾淨的衣服來。”
雙九暗自嘆了口氣。
大廳內,慕容靜杯中的茶水又見底了。她默默地捧在手裡,掀了掀眼皮,沒吭聲。
老侯王從進來,就遠遠坐在一處皺着眉不知琢磨着什麼,臉色忽明忽暗,一會兒咬牙,一會兒又嘆息兩聲。
看到他這副模樣,慕容靜的心也被他撩撥的忽上忽下,有種坐不下去的感覺。
雖然她現在跟容聿正親近着,可她卻一直都謹記着定安侯府通敵的舊賬。這老侯王心裡到底在醞釀着什麼?
是反還是不反麼?
她的心裡一沉再沉,眼裡也冷了冷。若真到了那一天,她是不會手軟的。
“啪”地一聲,老侯王突然拍案而起。
慕容靜手上一抖,她手裡的茶杯“啪”地落地壽終正寢了。見狀,她反而鎮定了下來。
看着被摔碎的茶杯,慕容靜嘴角微微一勾,挑眉道:“老侯王這是做什麼?本宮都被你嚇了一跳。”
老侯王:“……”
他醞釀了許久的話,就這麼生生的給憋了回去。他瞪大眼,瞪着這個嬌滴滴的女娃娃,覺得她臉上的那股笑意着實礙眼的很。
一個小丫頭片子,這才幾歲就端得這麼老成肅重,往後他嫡孫還不知道要吃多少苦頭。
不行不行,這婚事不能提。
慕容靜冷笑,這是故意嚇她一嚇的吧。先給她一個嚇馬威,看看她是否端得住?
有什麼招僅管來吧,她早已不再是前世那個受人矇蔽,心思單純的小姑娘了。她領過兵,打過仗,一刀劈開九龍關。她破胡人,定邊關,橫掃黃沙三千里。
別說是他已年老體邁,就算是正值壯年,她也不怕!
許是她的眼神太過凌厲,本來薄怒中的老侯王,竟被她懾得一愣。
好個小女娃娃,小小年紀竟比他那個天天打打殺殺的兒媳婦還要兇悍。將來繼承了帝君,他的嫡孫豈不是被壓得死死的?
看來他扣下玉碟和婚書果然是對的。
老侯王掃了一眼她腳下摔碎的茶杯,皺眉道:“來人。”
廳外頓時走進來一道單薄的身影,一位衣着光鮮的青衣少年恭敬地行了禮,問道:“老王爺有什麼吩咐?”
慕容靜心中一跳,這聲音……
“怎麼是你?”老侯王愣了下,又不耐煩地指着地下的茶杯,沒好氣地說:“是你就是你吧,快收拾一下。”
算算時間,他那不爭氣的嫡孫也快出來了,一會兒讓他看到這副畫面,定然不會給他好臉色。
青衣少年看到摔碎的茶杯,驚訝了一下,就從容地走了過來。
“你叫什麼名字?”慕容靜突然問,聲音溫軟親切。
青衣少年本欲蹲下去收拾的動作一頓,連忙行禮道,“在下青歌,殿下有禮。”
“青歌啊……好名字。可是及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