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楊思遠父子兩個以爲秦媽媽會說出實情時,秦媽媽卻出人意料地搖了搖頭。
“不行,我們這行有我們的規矩,看你們兩個人模狗樣的,別想搶我們姐妹的生意,沒門兒!”
楊思遠和楊宓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鼻子都快被氣歪了,居然認爲他們也是操賤業的同行,簡直豈有此理!
“秦媽媽,你想清楚了再回答,別給臉不要臉!”楊宓憤怒地收起了手裡的銀票。
“來人。”楊思遠衝前院喊了一嗓子,很快兩個身材壯實的手下人走了進來。
“給這賤婦掌嘴十下,叫她嘴賤。”
秦媽媽失聲尖叫起來,但那兩個壯漢無視她的掙扎,一人強按着她雙膝跪地,一人正反手在她兩邊臉頰各扇了五下,當場就打得秦媽媽臉蛋變形,口吐鮮血。
“媽媽!”
東西廂房裡的女孩們哭泣着奔出來,但前院的楊家下人也跟着衝進來阻攔這些女孩子,有幾個衝太猛的還捱了他們幾巴掌,最終女孩們被聚到一塊,蹲在地上瑟瑟發抖,邊上站着孔武有力的下人看管着她們。
“你們是什麼人?!你們到底要幹什麼?!你們要逼我承認什麼?!”秦媽媽嘴角掛着血,失聲大喊。
“老實交待,跟你一塊去大成府的還有誰?”
“休想!你們這些破壞規矩搶生意的,休想……啊!”秦媽媽話沒說完,又連捱了幾巴掌,打得癱倒在地喘氣。
楊宓轉向了一邊的女孩們,示意手下隨便揪着一人的頭髮提起來。
“小姑娘,告訴我,和你一起從大成府回來的其他姐妹在哪裡?”
“我不知道!我不認識京城!饒了我!不要打我!”女孩的頭髮被緊緊揪住,疼得眼淚汪汪,抽泣着說道。
“哦,也對,是我疏忽了,但你們的確是一大羣人回來的對吧?”
“是,是,是還有幾個媽媽和別的姐妹,可我們在碼頭就分手了,我不知道她們在哪裡!饒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
楊宓這才滿意地示意家下人放了那女孩,他再回到秦媽媽面前,一腳踩在她的手指頭上,秦媽媽疼得都叫不出聲,全身不停地哆嗦。
“沒想到你們幹這一行的嘴巴倒是像蚌殼一樣,挺講義氣,說,你那些姐妹都在哪裡?我沒那麼好的耐心,想硬撐,就別想看到今晚的月亮。”
“我說!我說!饒了我吧!我都說!”秦媽媽虛弱地求饒。
“早這麼合作不就好了,還不用受這份罪。”楊宓慢條斯理地挪開腳,踢踢秦媽媽的臉,“說吧,你的姐妹在哪裡?”
秦媽媽全身顫抖地說了三個地址,正是那三個姐妹如今的新地址。
楊思遠衝手下人一揚頭,他們馬上出去,分頭趕往那三處地方把人提來,接着楊宓大發慈悲地讓女孩們扶起秦媽媽回房休息,他和父親佔了上房,叫兩個女孩子侍奉茶水,等着家下人回來。
那三個鴇兒的地址倒是不遠,都在相鄰的地方,卻又距離正好,等女孩們訓練好了開門做生意時也不會互相搶生意,選址就能看出是頗費了一些心思,隱隱地又能守望相助,倒像是結了盟友一般。
最多兩刻鐘的時間,那三個鴇兒就被塞在馬車裡堵了嘴反綁了手帶回了秦媽媽這裡,臨走前還把她們的街門上鎖,將她們的女孩子都鎖在了家裡。
三個鴇兒被推進正房,最先看到的就是一身傷的秦媽媽,一個個都急眼了,嗚嗚嗚地亂叫,結果每個人都被扇了兩巴掌才安靜了下來。
楊思遠現在雖然無官職,但到底是進士出身,兒子也是舉人,父子倆依舊擺着老爺架式,讓那四個鴇兒在面前跪成一排,同時另有一人在桌上擺開紙筆,楊宓卷着袖子走過去等着。
“老實交待,帶你們去大成府的男人叫什麼名字?膽敢有任何隱瞞,你們這個同伴就是你們的下場!”
“喜奴!他叫喜奴!”楊思遠的話音才落,就有個鴇兒尖着嗓子叫了起來。
“那男人在大成府主要做什麼?”
“他置了一處宅院,隔三岔五的從外面帶女孩子給我們。”
“他不讓我們出門,但他叫我們從那些女孩子當中挑出容貌身材都一等的,好吃好喝地照顧着。”
“還要我們初步調教那些一等的女孩子,學幾首京城時興的曲兒,用大成府方言唱京城的曲兒,別提多彆扭了,可他就要我們這麼做,我們只能聽他的。”
“女孩們每天有菜有肉地吃着,身子也養好了,喜奴就會從中挑走最好的,領出去後再不見領回來。”
“我們每天都是這樣的日子,不許我們上街,說街上亂,但是吃的喝的樣樣不缺,有人按時送上門來,都是新鮮時蔬和肉,不知道哪來的。”
鴇兒們七嘴八舌爭先恐後地說着她們在大成府的日常生活,就連秦媽媽也口齒不清地努力說話,楊思遠越聽越滿意,腦海裡也勾勒出了一副畫面,那個叫喜奴的男人能做出這種安排,必是背後有人撐腰,否則以大成府的災情,他們這些在大成府的外地人哪有條件每日新鮮菜肉下肚。
“那個叫喜奴的男人是你們這一行的嗎?”楊思遠微微傾身看着她們。
“是的!是的!是我們這一行的!講的都是我們行內的行話,是我們的這個行當的!”四個鴇兒連連點頭。
“你們以前見過面?是熟人?”
“不是不是!”
“是生人!生人!”
“頭次見!頭次見!”
“他怎麼找上你們的?”
“我當時在街上看別人家置辦嫁妝,那個喜奴過來搭訕,問我喜歡什麼樣式的首飾。”
“對對對,他也是這樣跟我說的!他當時說我一把年紀了要不要賺養老錢!”
“他問我想不想穿漂亮衣裳!”
“我當時被人欺負他過來幫了我,問我想不想多賺點錢不被人欺負!”
四個鴇兒,四個不同的答案,但是真實的內容,楊思遠以審案的目光審視着她們四人的表情,沒有發現說謊的跡象。
“那個男人穿衣打扮怎麼樣?”
“蠻好的!蠻好的!”
“是這個行當,但不是底下混飯吃的!”
“對對對,看他談吐像個有身份的!”
“是是是!是是!蠻像樣的一個男人!”
楊思遠心中更加篤定,這個能安排一切的男人,必然是有身份有談吐又熟知這一行當各種門道,只有教坊司出來的舊人最吻合這些背景條件,能派這種人去大成府布這麼大一個局,身後的人也是不得了。
唐林是白蔻的大姑父,這個局定是顧昀在背後搗鬼!甚至曄國公府都可能是知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