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蔻,棋社好像散場了,我們該去接繪繪了。”
“溫兄,和我們這位白大掌櫃聊得怎麼樣?”
宮長繼夫妻倆並肩走來,一副聊家常的樣子。
這個姓溫的年輕舉子扯着衣袖擦擦額頭上的虛汗,笑容裡透着一股虛脫感。
“白大掌櫃名不虛傳,真是健談,不愧是能經營那麼大一家工場的大掌櫃,今日一見,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溫公子對生意感興趣嗎?那,溫公子,下次你哪天有空?我帶你參觀工場呀?你現在住哪裡?到時候我去接你呀?我有輛新馬車,我們一起遊京城,你看好不好?”白蔻的手都摸到了挎包上,準備拿紙筆做抄地址了。
寧佩蘭抓住白蔻的手腕拖了她就走,“你看你看,棋社真的散場了,我們快去接繪繪,不跟他們聊了。”
“我還沒問到他的地址呢。”
“就你這跟人說話的方式,看你把人給嚇成什麼樣了,他就算給你地址都可能是假的。”
“有道理,我回頭問顧昀去。走走,快走,我們去接繪繪。”白蔻反拉着寧佩蘭的手大步進了棋社。
宮長繼則把溫公子給帶走了。
“溫兄,我們其他人呢?去跟他們會合吧,晚上一塊吃飯。”
“他們剛剛還在這裡呢,大概是被人流衝散了,我們到邊上等一等吧,興許過會兒就都回來了。”宮長繼領着人往路邊去,“你沒有被白蔻嚇着吧?”
“沒有沒有,呵呵呵呵,京城的女孩子真是坦蕩大方熱情好客。”
“你不介意就好,真怕把你嚇着,讓你對我們京城的女孩子產生了什麼誤會就不好了。”
“不會的不會的,既然已經知道她就是白蔻,她做什麼事都不會嚇着我的,能憑自己本事從官婢恢復民籍,殿下要是哪天告訴我她把老天捅個窟窿我想我都不會太驚訝的。”
“哎呀!好兄弟,你真是大人大量!剛纔見你窘迫,我還以爲白蔻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讓你難堪了。”
“沒有的沒有的,我主要是沒這麼近地和陌生女孩子說過話,是我讓大家誤會了,對不住,對不住。”
“那,你打算應白蔻的邀,與她同遊京城嗎?”
“啊?!不敢!不敢!姑娘家清譽要緊,我不敢的,不敢的!”
“可我看白蔻好像對你挺感興趣的。”
“求殿下別再打趣我了,白蔻大概是沒見過我這樣的男人,她說我又軟又白,好像小兔子,我一個大男人被個姑娘家叫小兔子,我都快羞死了,殿下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白蔻想來也是一時興奮過頭,還請原諒她,不要跟她計較?”
“不會的,不會的,我知道她就是開個玩笑,又怎會跟她計較。”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們下次見面,我帶點白蔻做的吃食來,算是她對你賠禮道歉?御廚白的招牌雖然被摘下來了,可從來沒有倒臺過,不想嚐嚐嗎?”
“那,敢情好,好。”
“那就這麼說定了。”宮長繼拍拍對方的肩背,安撫一下他緊張的情緒,白蔻那跟人談話的表情真的像要一口吞了這隻軟白大兔子似的。
白蔻她們四人從棋社出來,老崔已經駕着馬車在外面等着了,她們上了車,又在車上繼續聊起來,顧繪聽得懵懵懂懂,水貞笑得樂不可支。
“我還從來不知道,白大掌櫃喜歡那樣的公子,哈哈哈哈,太逗了。”
“她都快把人嚇死了,那位溫公子可受了不輕的驚嚇,白蔻,你是不是故意嚇人家?”寧佩蘭手指輕戳白蔻額頭。
“對呀,我就是故意嚇他。”白蔻厚臉皮地承認了。
“爲什麼?!”寧佩蘭和水貞驚呼。
“這樣纔有下次見面的理由啊。”
“你真的喜歡他呀?!”
“沒見過他這樣軟萌類型的啊,身邊常見的都是一言不合就能上拳頭的男人,你們不覺得生活中常保持新鮮感很重要嗎?”
“什麼叫軟萌類型啊?”寧佩蘭和水貞真心請教。
“就是好可愛啊,好想上手摸摸他啊,就像看到毛絨絨的小動物那樣子!”
寧佩蘭無力撫額,“你的喜好好特別。”
“新鮮感,新鮮感。”白蔻語重心長地拍拍寧佩蘭的腿,“新鮮感很重要,枯燥乏味一成不變的生活會消磨人的生命力。”
“我纔不相信你只是爲了新鮮感。”
“我從沒說僅僅爲了新鮮感,抱持着新鮮感的態度去接觸他們,才能從中挑選出有潛力的人才,愛護他們,關愛他們,支持他們,花時間培養感情發展成人脈,個人也好,家族也好,同鄉也好,日後總有派上用場的時候,投資人才要趁早。”
“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我還真以爲你想從這些全國各地的舉子當中挑一個男人做丈夫呢。”
“怎麼可能?那些外地的年輕舉子,看着二十啷噹的年紀,誰知道是不是在家鄉早就當爹了,萬一他們一朝中了進士後,會不會隱瞞婚史留在京城騙娶貴女?這種事歷史上多了去了,榜下捉婿那是美談,代表着高官厚祿,家鄉的妻兒那就是絆腳石,中了進士做了駙馬儀賓後,偷偷摸摸派殺手回家鄉殺掉真正的元配妻子和親生子女的都不在少數。放心啦,我就算真想結婚也不會找外地男人的,鳳凰男太噁心了,一旦沒有利用價值了就會毫不猶豫地拋棄掉,轉而去抱更大的大腿,要不說****,負心多是讀書人呢,女人再毒,也毒不過男人的心狠手辣。”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爲了不死於非命,還是想多點比較好。”
“擱別的女人身上是得多想一下,您可不一樣啊,誰敢謀害你啊。”水貞笑道。
“我就算不擔心受人謀害,可我擔心有朝一日突然發現同牀共枕多年的丈夫原來是個重婚的騙子,我自以爲是元配,卻原來真相是個外室,噁心不噁心?到那時我大概會想把騙我的男人碎屍萬段煮成肉醬喂狗,萬一還有孩子的話,那更噁心,婚生子變成了私生子,你說我是自己養還是扔給男方家族養?男方家族聯合欺騙佔我多少年的便宜我是不是要屠族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寧佩蘭和水貞同時不寒而慄地抖了抖,白蔻描述的場面太嚇人,但騙婚這事歷史上的確數不勝數,多數時候都是將錯就錯,藉着婚姻一步登天的男人們已經有了自己的利益圈子,保誰舍誰一目瞭然,或者早早地殺人滅口,杜絕日後被人告發的可能。
“白蔻說得對,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我們不算計人,但也要防着被人算計,對有野心的男人來說,白蔻是個價值很高的目標。”
寧佩蘭握緊白蔻的手。
“白蔻未來的丈夫,必須要精挑細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