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館都還沒開始動工,僅僅只有消息傳開,京城裡素來有樂善好施名聲的大善人們都一致表示樂捐,蝴蝶會的背景太硬了,有公主,有貴婦,還有白總,此時不搭上關係更待何時?
朝堂上當然也注意到了這個蝴蝶會,向來囂張得讓人頭疼的權貴寡婦們拉上白蔻搞起大善事,清貴之家的大老爺們對寡婦互助會能說什麼呢,清貴人家愛名勝過愛財,蝴蝶會辦起來的話自家也能跟着得個好名聲,這些官場老油子們對利益是算得很精明的,聖人對此哈哈一笑就此揭過,讓她們女人自己玩去吧。
權貴階層裡面,未婚少女們有石榴會,寡婦們有蝴蝶會,白蔻都參與其中,尤其她與顧昀兩情相悅即將訂婚,石榴會和蝴蝶會的姐姐妹妹們紛紛送上禮物表示自己的心意,白蔻擡出她姐姐的招牌,自然也沒人說她一個未婚姑娘摻和寡婦會是不吉利,但讓人意想不到的是,石天琦也樂捐了一筆小款子,她也是寡婦。
京城裡的此番熱鬧自然與辛州姜氏無關,這一家現在是四面楚歌的境地,因爲謠傳姜月怡想嫁顧昀爲妻,被京城權貴聯手打擊,鹽商圈子已經視他們爲外人,多年忠誠的手下也請辭另尋出路,其他看熱鬧的人家都視姜家父女爲笑話,京城裡沒有人會誠心誠意迎娶姜月怡爲妻,姜泰和姜月怡父女只能緊緊抓住顧昀這一根救命稻草,無論如何都要把女兒嫁進去爲妾,甚至都做好了打官司的準備,只爲了迫使顧昀點頭答應。
顧昀通過白蔻向花慶玉買情報,盯死姜泰父女的一舉一動,瞭解他們的所思所想,制訂戰術對策。
姜家父女收到顧昀的來信欣喜若狂,以爲事情有了轉機,顧昀和白蔻將要訂婚的消息他們自然也聽說了,但他們是辛州人,雖然在京城呆了這些日子,行事作風依然是辛州風俗,妻妾有別,男人娶妻和納妾是兩回事,所以父女兩個人根本不覺得顧昀準備訂婚的同時自己嫁進去做妾有什麼矛盾衝突的地方,在辛州,有錢公子哥兒娶妻前,庶子女都能打醬油了。
顧昀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也就定下了見面的日子,而且極給面子地在望江樓定了一個雅間,沒有用他專用的狀元閣,這對父女不配。
望江樓那是有錢都不一定能隨時預定桌子的上等酒樓,姜泰是鹽商,習慣了奢華,顧昀約他在那裡見面,他自然高興地帶着女兒赴約。
掌櫃看出來這是顧昀要辦事,照他吩咐,等客人一到就送上酒菜,關上房門後外面走廊就多了一些人聽壁腳,相鄰的左右兩間雅間也有着有身份的人在喝酒,這一小片地方都是顧昀的人。
顧昀設宴約人談事,他是東道主,自然他先到,姜泰父女也不敢拿架子,更不敢遲到白送人拒絕的把柄,踩着點兒準時到了。
雙方賓主見面,行禮問候,姜月怡精心打扮了一番,她的臉蛋本來就美,這再一修飾,從樓下一路上來,不知道迷住多少男人,這給她形成了一些氣勢,但在顧昀眼裡只有可笑,這氣勢如鏡花水月一戳就破,還是白蔻身上的氣勢沉穩大氣。
顧昀的目光只在姜月怡的臉上掃過一眼就不再看她,只與姜泰說話。
姜月怡起身提起酒壺繞桌走了一圈給雙方斟酒,體態輕巧美好,顧昀理都不理,面上含笑與姜泰寒暄,姜月怡發現自己的精心打扮猶如是給瞎子看,難免氣苦,可又不甘心,斟完酒後又繞着桌子給父親和顧昀佈菜。
姜泰自然首先替女兒爲百味樓那一夜的事道歉,他這些日子沒少打聽顧昀的性格品德和人品,都說他性情溫和,擅長馬球,與白蔻是相反的兩種性子,白蔻因童年家道鉅變如今性情強勢如刀如火,顧昀從出生就是嬌養但上進的少爺,沒有紈絝子弟的壞脾氣,最好成就就是以不滿十九週歲的年紀勇奪今年新科狀元。
這麼一對比,姜家父女自然明白與白蔻根本沒得談,那位白總的性子壓根不在乎什麼妒婦不妒婦的評價,只能從顧昀這裡打開口子,性情溫和的少爺應該容易心軟好說話。
顧昀就等着姜家父女先道歉,手一擺,直接打斷了姜泰要說的話,迫使他不得不咽回肚子裡。
“姜老爺這道歉不誠心啊,我堂堂曄國世子,你們道個歉就完了?冬狩前的那封信寫得情真意切,還以爲你們做好了道歉的準備,原來是我自作多情。”
姜泰嚇了一跳,父女倆連忙起身告罪。
“小民知道顧世子金枝玉葉,區區嘴上的道歉不能彌補世子的損失,我們另有補償。”
姜泰一面說,姜月怡一面打開隨身帶來的小包袱,把一個上等漆雕匣子擺在顧昀的手邊,將蓋子打開一半給他看裡面的東西。
顧昀眉毛一挑,裡面全是銀票,表面的那一張清楚地寫着五百兩的字樣,這姜家雖然鹽業生意不保,可家底依舊豐厚啊,就是不知道這是不是姜月怡的嫁妝。
“嗯?才這麼一點兒?”顧昀雞蛋裡挑骨頭。
姜泰一臉苦笑,“顧世子,您也是知道小民家裡現在的情況,我們幾乎已經是被鹽商圈子掃地出門了,這已經是小民竭盡所能的誠意了。”
“哦,這倒是聽說了,那好吧,這份誠意我就收下了,百味樓的事就這麼算了。”顧昀想到白蔻那單兩千兩買情報的花費,面前的匣子正好填補這筆開支,還能剩下不少,留着給白蔻買花戴。
顧昀心裡樂滋滋的,但臉上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淡然表情,他又不缺錢,手指在桌上輕點兩下,示意姜月怡把匣子合上。
姜月怡面上一喜,站在顧昀身邊不走了,殷勤地爲他倒酒佈菜,面上紅霞紛飛。
“不敢勞累姜小姐,你也是客人,和令尊一塊兒坐下吃點吧。”收下了人家的道歉,顧昀的態度當然就變了,和顏悅色,當真是性情溫和的好少爺。
姜月怡面上更紅,輕輕搖頭,聲音細如蚊蚋。
“奴家不要緊,爺面前,奴家不敢坐。”
這話一出,顧昀頓時拉長了臉,手腕一翻,筷子啪地重重拍在桌上。
“怎麼着?姜老爺,這道歉還時興賠一送一的?賠錢不算,還捎帶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