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節這天,京城裡解除宵禁,燈會也將持續到天亮才結束,人人都可玩個通宵,在新年的最後一天極致狂歡。
在客人們都出門後,白蔻交待丫頭們收拾善後,她和水貞將顧繪送回己誠堂後罩樓,蓉嬸從水貞口中得知顧繪有了出門做客接觸外界的機會,喜不自勝,忙給白蔻下了一百兩銀子的賞。
白蔻謝了賞,辭了出去,才走到外面走廊,就聽見室內傳出蓉嬸開心的輕泣聲。
長房這邊只有兩個未婚的少爺,世子無法以他的名義直接邀請女眷來府裡做客,就像今天如此,得借他哥們帶姐妹才行,如果顧繪能好好地扶養起來,她就是長房的小姐,有什麼事就好叫她出面。
白蔻回到小廚房,隨便吃了些東西就回自己屋休息,今晚講好了給她放假,於是燒了熱水舒舒服服洗了個澡,早早地爬進了被窩。
顧昀哥倆玩到半夜纔回來,送弟弟回己誠堂時才聽丫頭們說起國公爺和夫人也纔不久前到家,晚飯後他們夫妻也上街湊了個熱鬧,還猜中了好幾個燈謎,抱回來一堆獎品。
吩咐丫頭們好好侍候着,顧昀回自己院洗漱睡覺,天亮他就要去府學,新年結束第一天就是府學上課的日子。
白蔻睡了一個舒服覺,清早做了一頓豐盛的早飯,衆人忙碌地送了少爺出門上學,白蔻也叫上嚴徵,一塊往鮮不垢去。
大老爺到達官署,忙了小半個上午,下屬突然急急忙忙走進來,喜笑顏開地呈上吏部的公文,展開一看,是等待已久的升遷調令,升任禮部儀制清吏司正五品郎中。
原來的老郎中去年臘月初致仕還鄉,這一個多月來一直是大老爺代理郎中之職,如今公文下達,總算是了了心願,沒有節外生枝。
衙署內的下屬們陸續得知消息,紛紛趕來道賀。
“恭喜大人,賀喜大人,今日喜事必助日後步步高昇,六部侍郎,六部尚書,必有大人的一席之地。”
大老爺被下屬們哄得高興,邀請他們休沐日到家裡吃席。
本司官吏誰不知道曄國公府有個好廚娘,歡喜不已,又笑鬧了一陣,才陸續各自散去。
房間裡慢慢地重新恢復安靜,大老爺整頓精神,投入到公務之中,給家裡報喜的事自有別人去做,不用他特意吩咐。
當報喜的人騎馬奔去天水坊曄國公府時,後宮中的福陽宮裡,趙賢妃在暖閣中也迎來了她的外孫女石天琦。
“真是難得,你年年花燈節都要玩到後半夜,今天居然能早起進宮,真的是長大懂事了?”
趙賢妃在自己孩子面前自然是一位面目和善的慈祥長者,牽着孩子與自己一塊坐着。
“外婆,昨晚的花燈節上我聽到一個有趣的故事,特意進宮說給外婆聽,免得時間久了我就忘了。”石天琦一派女孩嬌憨模樣,靠在趙賢妃身上撒嬌,把她平日裡張牙舞爪的氣勢都收了起來。
“好呀,是什麼有趣的故事?說來我聽聽?”
“外婆,故事的主角你也認得的,皇孫出事那天,真正救了他的是白蔻,纔不是公告所說的三皇孫自行脫逃。”
“白蔻?!”趙賢妃的慈眉善目在聽到這個名字時瞬間一掃而光。
“整件事情的真相是白蔻一個人正面對敵,那兩個死掉的柺子是她下的手。”
“你從哪聽來的?消息可靠?”
“外婆,說出來您都不相信,這事是葉君婷昨晚看花燈時親口說的,當時在場的丫頭僕婦都聽見了,宮中那條佈告的內容其實也是白蔻寫的,她照着事實真相改編了一個故事,宮裡拿她的故事潤色了一下就這麼發佈了。”
“不愧是白家的孩子。”趙賢妃眉宇間顯露殺意,“真有本事,我還在想到底是誰連殺兩人壞我好事,沒想到竟然是白蔻這麼個小毛丫頭。”
“外婆,東宮那邊暫時就不要動了,但是那個太子孺人也不能留了,不然遲早要出賣我們。”
“這不用你說,我已經安排下去了,只是沒想到這原本萬無一失的計劃居然被白蔻橫插一手,看不出來她蠻厲害的,十幾歲的女孩子有本事正面對敵。”
“外婆,這個白蔻怎麼辦?現在因她的功勞,東宮和曄國公府可就直接聯繫上了,我們吃了這麼大一個虧,可不能算了。”
“她若是個成天不出門的丫頭,倒還真是拿她沒一點辦法,可是聽說她一手打理顧昀的生意,既然經常要出門,生生死死的可就由不得她了。”
“這次派個厲害的,一定要找個心狠手也狠的高手,可不能看她是個小女孩子就手下留情。白蔻是個不錯的人才,她若是我的手下我也會好好地用她,只可惜她不是,那隻能在她惹出大麻煩前先除了她,可不能讓她再上升成幕僚軍師一類的人物。”
“她如今也算是顧昀重用的左膀右臂了,真把她弄掉了,誰來填補她的空缺?若是有個我們的人能呆在顧昀身邊就好了。”
“顧昀今年都十六七歲了,曄國公府居然一點都不操心他的婚事,外婆,要不給他賜婚怎麼樣?”
“賜婚?”趙賢妃颳了一下外孫女挺直的鼻樑,“是哦,我都忘了,你只比顧昀小一歲,你今年就要及笄了,該給你找婆家了。”
“哎呦,外婆,這說顧昀呢,提我做什麼?”石天琦扭捏起來。
“你剛纔不是說賜婚麼?我們大公主和駙馬的女兒,與國公府世子也是門第相當,門當戶對呢。”
“外婆~~~~”石天琦羞紅了臉,直往趙賢妃懷裡鑽。
趙賢妃哈哈大笑,愛憐地拍拍孩子,臉色又變了下來。
“別高興得太早了,你願意嫁,人家還一定不願意娶呢。”
“外婆?!”
“你先告訴我,京城裡公侯世子這麼多,你看上顧昀哪裡了?”
“現存的開國公侯裡面,曄國公府向來低調,但去年顧昀秋闈中榜,雖然是頭榜第三,卻是京城考生圈子的第一,多少人盯着他要聯姻,與其便宜別人,不如我自己得了。他長得又不難看,至今後院清靜沒有通房,還把丫頭放良嫁人,就衝這一點,姐妹們都說他是難得一見的好男人。”
“嘁,小毛丫頭,想得真多。”
趙賢妃點點外孫女的額頭,笑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