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照嬪的規格待遇給的首飾，可不是專門賞人的玩意兒。”顧昀見白蔻看傻了眼，忍不住笑起來，擡手捏捏她的臉蛋，“太子和太子妃賞的，就連這盒子也是，拿在手裡是不是特別有分量？老紅木的。”
白蔻眨眨眼，嚥下這份驚訝和驚喜，打開信封瞄了一眼，裡面一沓銀票，抽出來一數，跟去年求了嫡皇孫一樣的金額，一萬兩。
“你救的是太子妃，兩條命，就該值這些。”
“太子查了太子妃的飲食記錄和醫案嗎？”
“查了，沒有疑點，都很正常。”
“正常就不對，醫案難做手腳，飲食記錄肯定已經篡改過了。”
“啊？他們動作這麼快？”
“東宮派人來問法子就已經打草驚蛇，恐怕在那一兩天裡證據就都毀掉了，之後太子再調案卷，當然什麼疑點都沒有，但這恰恰就證明了御廚房有問題，他們已經自露馬腳。”
“你肯定？”
“太子妃的各種疼痛都說明是骨骼的問題，只因她的骨髓精華都用於了胎兒自身的骨骼生長，她必須每日都要有足夠的食物來彌補她的虧損，以此保證給胎兒的持續供養，但她的情況卻越來越嚴重，這就證明她吃的不夠。宮裡又不缺孕婦，御廚房不會不知道怎麼做孕婦餐，太子妃這種情況是他們故意造成的，而記錄上無疑點，就等於是他們自己坦白這記錄是假的。或者當時記錄的時候是真實可靠的，隨後就被篡改了，用假記錄替換了真檔案，反正御廚總管和司膳監是一夥的，要做手腳太方便了。”
“竟然謀害太子妃，膽大包天！”顧昀聽得震驚，轉過身憤怒地揮舞了幾下拳頭。
“他們還想東宮易主呢，謀害太子妃算什麼。”白蔻冷笑一下，合上匣子放回箱子裡，把她的賞賜收好。
“不能讓他們這樣下去，我們也該反擊了，御廚房在他們的控制下太危險了，我們必須得做些什麼。”
“您什麼也不必做，大老爺也不會同意您摻和進去，您和石天珉繼續吃吃喝喝保持住你們的友誼就夠了。”
“讓我就這麼看着？！”
“您的角色是反間啊，可別忘了，您提供情報就可以了，其餘的事有別人做。”
“太子妃的事就到此爲止了？”
“太子妃的事自有她孃家操心，涪陽侯會來府裡拜年嗎？”
顧昀眼睛瞬間一亮，想起一樁事來，露出瞭然的笑意。
“會，這幾天就來，他們要來感謝我們幫了太子妃，具體日子還沒定，他們過年也忙。”顧昀的瞭然笑意慢慢化作了冷笑，“想想挺可笑的，那羣蠢貨以爲神不知鬼不覺，卻沒料到東宮病急亂投醫，還正好找對了人，被你破了難題，涪陽侯代表着軍方一部分勢力，想東宮易主，哼。”
“所以呀，越是這種時候，您越要與石天珉保持密切聯繫，可別斷了他這頭的線。”
“他肯定也是這樣想的。”顧昀轉轉眼珠子笑道，走向白蔻牽着她的手往內室走，“不聊那些了，你看我還穿着朝服呢，幫我更衣。”
白蔻進了內室，又從浴室的門出去，經角門進後面茶水房，提了兩壺水回來，在浴室裡兌了兩盆溫水，然後脫去顧昀身上厚重的冬季朝服，侍候他洗手淨面，再換上家常便服。
丫頭們這會兒也終於完成了各屋陳設器的更換，飛花和妙兒回到臥室裡覆命以及侍候，就見少爺已經一身清爽地收拾好了，白蔻讓她倆接手，出去喚了兩個小丫頭把她的賞賜箱子擡到她屋裡去，接着又忙着準備晚飯，忙忙碌碌一圈下來，大年初一就這麼結束了。
次日初二，出嫁的女兒們回孃家拜年，顧嫺和顧婕攜夫婿和孩子們一起回來，長房熱鬧非凡，連老太君都過來共享天倫，孩子們在退堂玩，白蔻做了滿滿一桌子點心零食，光是糖果就鋪了半桌，小孩子們一盤嘗一塊，全部輪一遍肚子就飽了，回家前還把吃剩的點心零食一起打包帶走。
到了初三，顧昀哥倆出門去外公家拜年，而府裡，旭大奶奶的兄嫂一家人登門拜年，男人們在二老爺的正房談天，姑嫂就在甘氏的小屋裡說話。
甘家二嫂出手大方，甘氏院裡下人都有紅包，另外還有兩個大的特意送去給龐媽媽和白蔻，白蔻得的那份比龐媽媽的都要重一些。
突然收到這麼大一個過年紅包，白蔻自然懂得甘家人的意思，卻也不必說破，笑眯眯地收下就是了。
初四那天是黃彬和他的兄弟們來給姑奶奶拜年，之後這一羣兄弟在顧昀的耳房裡打滾，吃着熱乎乎的涮肉喝着燙好的美酒，握着筷子高談闊論，一副指點江山的氣勢。
下午送客時，涪陽侯的家人來送信，說明日初五來拜年。
待到次日，涪陽侯府來了一個車隊，全家出動，男女老少一個不落。
涪陽侯比曄國公年長几歲，已是知天命的年紀，因此雖然侯比公低一級，但曄國公依舊在大門外親自迎接，握着侯爺的手親親熱熱地叫一聲老哥哥。
男丁們紛紛下車，女眷和幼兒在車上不動，車伕在國公府下人的指引下轉向側門，直接到了榮恩堂外，女眷們坐定後，男人們纔在曄國公父子的帶領下走了過來。
顧朱兩家也是姻親，只是到了現在的年輕人這一輩關係就遠了些，娶了朱家女兒的是從軍的顧二太爺，因此朱侯爺在老太君面前也得叫一聲大伯孃。
也正是因爲有這一層關係，涪陽侯一家來拜年，曄國公夫婦才定在榮恩堂招待，二房和三房也一同作陪。
朱家贈送了很多禮物，說了很多感謝的話，三夫人見朱家女孩子都長得漂亮，不禁起了想挑一個做兒媳婦的心思，一雙眼珠子不停地在那幾個適齡女孩身上轉來轉去。
二夫人看見妯娌的眼神，洞悉了她的心思，不禁在心裡暗笑她做夢，顧景也就小時候練過幾招，如今都擱下好幾年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跟顧旭一樣是個文弱書生，想娶將門之女只怕人家還看不上，顧昀要是相中了誰倒還說得過去。
美味又豐盛的午宴結束後，白蔻被叫去榮恩堂，冬狩時白蔻在聖人的帳篷裡已經認得這位侯爺了，這次涪陽侯賞了她一箱貴重物件。
白蔻磕了頭謝了恩，很快就告退下去，榮恩堂的丫頭擡着箱子隨她回鐘鳴院，送入她的屋裡，羨慕不已地向白管事道喜，白蔻心裡高興，隨手就打賞這兩個小丫頭一人一兩銀子，喜得她們樂滋滋地道謝離去。
東廚房這會兒已經在大掃除，管事和廚子們紛紛各自歇息，溫谷山見沒人注意到自己，悄悄地離開東廚房，往三房走去，熟門熟路地專挑僻靜無人的小徑，最終拐進了浮柳院，富姨娘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