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心中一顫,心道此人惹不得,於是哈哈大笑:“玩笑,開個玩笑而己。”
衆人目光如電。
宋玉乾笑兩聲,“一點兒不懂幽默。”其實心裡莫明有些慌。但又想了想,這光天化日之下,哪裡有敢殺人的?怕個屁,他可不是被嚇大的,振臂一呼,周圍的叔叔嫂子肯定都是會幫忙的!
宋玉定了定心神。
“文先生不見外人,村裡人皆知,若幾位不信可去打聽一番,不過……”
宋玉瞟了一眼藍衣人,那人面無表情,望向別處,似是剛剛的眼神根本不存在一般。
也是奇了,難道自己眼花了?
“不過什麼?”白衣問道。
宋玉得意一笑:“今日算你們運氣好,我的確是文先生的弟子,由我引薦,你們還有幾分機會。”
宋玉的話讓衆人吃了一驚,特別是那藍衣人,終於擡起頭來,卻遇上宋玉有些猥瑣的目光。
青衣青年看到宋玉的表情,瞬間怒目圓睜,嗖的一下,躍出草亭,正落在宋玉面前。
“晨風,退下。”
藍衣人開口阻止,語氣平緩清冷,如一陣風,若有若無,對宋玉的“非禮”並非不在意,而是不值動怒。
真能隱忍,宋玉暗忖。
這羣人找文先生到底做什麼呢?
“還請小兄弟給予帶路。”白衣的聲音傳來,宋玉收回目光,但見他臉上的笑容雖然掛不住,不過沒有當場發作,好歹其修養甩了青衣幾條街。
宋玉又瞪了青衣一眼,隨後聳聳肩,狡黠一笑:“好說,好說。”
宋玉伸出黑乎乎的爪子,衝到白衣面前:“這裡的規矩,凡投宿者,要付住宿費,求食者,要付餐飲費,問路者,也要付諮詢費啦。”
……
半個時辰後,藍衣人一行來到了村東口。
“公子,那小子的話能信嗎?都說鄉野之人純僕,想不到也有這等市井無賴,分明是想訛詐銀兩,還自稱先生弟子,說什麼報出他的名號,先生便會相見。”
說話的正是晨風,他撓撓頭,“那名號叫什麼?”
“林中仙鶴。”灰衣青年接口道,“還是大燕第一美男。”
衆人一陣大笑。
藍衣人嘴角淡淡一扯,“此人之言,並無虛假。”
幾人朝他看來。
“文衍一生酷愛植梅養鶴,以梅爲妻,以鶴爲子,一鄉野之人自稱林中仙鶴,便尊文衍爲父,一日爲師,終生爲父,是文衍弟子無凝。”
衆人這才明白。
“所以,公子願以銀兩相贈,公子聰明。”白衣笑道。
“無衣,你就愛拍馬屁。”
“公子,天保說你是馬。”
藍衣人:……
小白臉捂嘴偷笑。
一行人輕鬆談笑。
“如此說來,那小子還有些文才。”晨風道,“不過,舉止言行……文先生怎會收這樣的弟子?還敢窺覬公子。”
藍衣人聽言,眉頭一皺。
“窺覬公子的人多了,男子還是第一個,哈哈……”那位叫天保的灰衣人拍手大笑,見衆人目光似刀的射來,他趕緊閉嘴,片刻又道,“我倒覺得他挺有意思,英武,你覺得如何?”
“嗯。”一直沒有說話的玄衣青年酷酷低應一聲,惜字如金。
“公子,你看。”這時小白臉纖手一指,衆人望去,不遠處有數間石屋,梅枝滿院,白鶴飛過。
“娘,我們回來了。”
宋玉與宋寶笑嘻嘻的推開房門,這是一座三間木屋小院。
李氏背對着二人,拿着抹布擦着案臺。
宋寶將酒罈放在桌上,宋玉從懷裡掏出一錠白銀,“娘,剛纔我與哥哥遇見幾位路人,知我是先生弟子,非要送銀子送酒,這銀子正好給娘買些補品……”
“跪下!”
李氏突然轉過身來,嚴厲的眼神,讓宋玉把嘴裡的話生生嚥了下去。
“娘,你怎麼了?”
“跪下!”
宋玉宋寶互視一眼,“咚”的一聲,跪在了李氏面前。
“擡起頭來。”
李氏移開兩步,二人這才瞧見案臺上放着靈位,宋玉心中一顫,心虛的說道:
“娘,你怎麼又把爹孃的靈位拿出來了?”
“你還知道這是你的親生爹孃。”李氏因怒而聲音尖銳,與平日和藹可親大相徑同,佈滿傷痕的臉也顯得更加猙獰。
“你們的爹孃慘死,至今不知兇手,我好不容易救出你二人,帶着四處逃難,千辛萬苦,只爲保住宋氏的血脈。”
李氏顫抖的手指向宋玉,“我的容顏毀了,我不在乎,但你的兄長也是因爲那場大火,傷了腦。”
宋寶低着頭,一言不發。
“如今宋家的一切只有寄於你身上,我費盡全力爲你請得良師,只望有日你能高中,查清父母之冤,還你宋家公道,而你……”
李氏氣極而咳。
“娘,對不起,對不起。”宋玉自責,李氏上月感染了風寒,家中並無長物,直到現在都沒有好完全,自己還惹李氏生氣,真是不該。
“你居然一再逃課!今日若不是遇上阿福,我還不知!”那李氏抄起手中的掃把,就要往宋玉身上招呼。
“娘!”宋玉驚呼一聲,繞着院子,邊跑邊躲,“玉兒錯了,一切都是玉兒不對!娘別打,疼!”
宋寶見了,大氣都不敢出。
李氏追了一圈,體力有些不支,靠着一旁的柱子,盯着躲在樹後的宋玉直喘氣:
“不,你沒錯,是我的錯,你明明是姑娘家,是我非要你扮成男兒。”
李氏扔掉手中的笤帚,苦笑:“我知你心中一直是不願的。即然如此,你便恢復女兒身吧。”
李氏走到已經呆住了的宋玉面前:“……再找個人家嫁了,雖然不能爲你父母報仇,但總算保住了你二人性命。話說回來,我也只是你們宋家的粗使丫頭,他日到了黃泉,也有臉見你們宋家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