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杏斜從金泊村回到省城的家裡。哦,對了,卜杏斜在省城買了一套房子。高層,一百二十平方米。開門進去,看見卜某某坐在沙發上悠閒地品茶。她揉揉眼睛,定睛再看,是自己的父親。她怕看花眼,急促地跑過去摸,果然是卜某某。卜杏斜心頭一顫,鼻子一酸,淚水涌出,“爹。”
卜某某抱住了她,高興地哭。
這時,卜難鬥和丁醋香從兩個臥室也緩緩走出,笑盈盈地說:“沒想到吧。”
“咋回事?”卜杏斜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原來,那天卜某某在街上口吐鮮血,沒了氣息後,衆人將他擡回屋內。金泊村有個鄉俗,人死後入殮,棺木不封蓋,正在死者臉上苫張麻紙,供憑弔者瞻仰。出殯的前一天晚上,才封棺。等待第二天出殯,安葬。
結果,卜某某死後的第二天凌晨,卜難鬥和丁醋香去靈堂給卜難鬥上香時,順便看了看棺木內,忽然看見那苫面紙忽閃忽閃地動彈,卜難鬥揭開苫面紙,用手放到卜某某鼻子下一試,“啊?!還活着。”兩個人破涕爲笑,將卜某某移回屋內。不大一會兒,卜某某就甦醒過來。原來卜某某吐血後是休克,也稱假死。睡了一天一夜,緩和過來了。
卜難鬥和丁醋香活了大半輩子,此時才明白,爲什麼古人留下習俗,出殯前一天晚上才封棺,原來是爲假死(臨時休克)留有餘地啊。
兩個人一合計,就假借丁醋香往兒子家搬東西,趁機將卜某某轉移到她兒子家中。狸貓換太子,又在棺木內放了石頭,按照安葬屈死鬼的鄉俗,在第三天凌晨,匆匆將其“安葬”。之後,又將卜某某轉移到錫林浩特那家親戚家中。爲啥要轉移,留點懸念,大家思考。卜難鬥在卜杏斜回來時,幾次想告訴與她,但爲了保險起見,欲言又止。直到賈達理死了,他們纔將卜某某接回,給了卜杏斜一個驚喜。
卜杏斜看卜難鬥,“那我剛回來,你爲啥還讓我上墳?”
卜難鬥嬉笑,“那就是個障眼法。”
一家人歡歡喜喜,又團圓。
卜杏斜不想接觸路廣平和路緣遺留下來的物品。一看到他們的遺物,就會勾起卜杏斜無限的思念與痛苦。但街道辦通知她,房子要拆,希望她儘快到街道辦辦理相關手續和清理室內財物。卜杏斜不得不面對現實,在辦完手續後,利用元旦放假的機會,開始整理他倆遺留下的物品。
卜杏斜一邊整理一邊唏噓,整理着整理着,在一個筆記本里發現了一張路緣捐獻精子的證明。她大吃一驚,慢慢地坐在地上,陷入了沉思之中。沉思一陣之後,大喊:“天助我也。”助啥?卜杏斜有了一個想法,自己利用路緣捐的精子,給他生個小孩。有了這個想法之後,卜杏斜渾身像增添了無窮的力量,顯得異常興奮與激動。一個人在地下伸胳膊蹬腿,“耶!耶!”地喊着。
第二天,她迎着朝霞,按照證明上的地址,來到一所大學的生物工程研究院,結果辦公樓緊鎖,原來工作人員也放假休息。
夜裡,她睡不着,思前想後,四十年來,吃過的苦,受過的罪,一幕幕閃現在眼前。現在倒不覺得那是苦那是罪。從某種意義上說,貧窮也是資本,激勵人奮發向上的資本。豁然間,她想起了一句話,“不要把貧窮當包袱,而要把它看作財富;我們從貧窮中走來,我們向富裕中走去。”這話是誰說的,她不知道。也許,就是自己悟出來的。不,是自己的實踐證明。但再怎麼說,她也忘不了路廣平和路緣。這兩個人,給了她許多生活的勇氣,做人的智慧。路緣雖然不在了,但他的精子還在,爲他生一個孩子,理所當然。這是路緣事先的安排?還命呢?從來不信命的卜杏斜覺得這就是命。命中註定她和路緣要有一段奇緣。
思緒亂飛。她又想起了賈誠信,也算出身書香門第,上過中專,又在大學進修深造,還是國家幹部,在省城,可以說是一個大領導了,但怎麼就墮落成那麼一個樣子?四五套房子,七八百萬現金,婚後還與四個女人有過不正當的性關係。他是怎麼了?面對那些糖衣炮彈,怎麼就沒有一點防禦能力呢?人品呢?官德呢?紀律呢?那麼多規矩,那麼多框框,那麼多戒律,怎麼就沒有管住他呢?要是當初賈誠信沒有考上學校,自己和他結婚了呢?也許會與金泊村許多人一樣,下地幹活,打工賺錢,平平淡淡,那也是一種簡單快樂的生活方式,說不定也很幸福。現在,家庭破碎,朋友遠離,自己成爲階下囚。就連賈達理那麼要強的人,居然被自己最看好的兒子活活氣死。這是不是命呢?如果不是,又是什麼呢?貪,她覺得還是貪。貪字頭上一把刀,貪過了頭,刀刃就會落在脖頸上,聰明反被聰明誤。
她又想起了高長久,憨厚的一個小夥子,自己曾經打得他五體投地。這個人,很可愛,但她就是愛不起他來。那天,他策劃了那麼好的求婚場面,卻被榮懷攪了。攪了,再沒來第二次。其實,卜杏斜特想等高長久有第二次求婚。他就是靦腆。現在,她忽然想見見他。至少,解釋一下那天的尷尬。
月光清清,行人稀少。按時令,正是寒冷的季節。但氣溫明顯比往年高,人們都說,今年是個暖冬。卜杏斜穿一件藏藍色羊絨大衣,不緊不慢地走在大街上,皮靴磕着堅硬的路面,發出“得得”的聲音。
高長久還在老地方賣烤紅薯,不過不是在煤油桶裡烤,而是在一個三輪車上。放着一個一米高兩米長的烤爐,旁邊乾電喇叭裡循環播放着:“果木炭烤紅薯、烤土豆、烤梨、烤玉米……綠色環保,四十年前的感覺,四十年前的美味……”卜杏斜走過去的時候,高長久和一個女孩正給一個顧客稱烤紅薯。
“你來啦?”高長久看着她。
“生意挺好?”
“這是我媳婦。”高長久指指身邊的女孩兒。
“多大了?”
“二十六。”女孩回答。
“他人不錯。”
“我知道。他給我講了一個故事,打動了我。”
“什麼故事?”
“他喜歡一個女孩兒,也是賣烤紅薯的。但他自卑,一直沒有說,就這樣等了她二十年。可有一天壯着膽子求婚的時候,有一個人說,是她的丈夫。後來,他就意志消沉,渾渾噩噩,一邊賣紅薯,一遍彈着安徽的土琵琶。我也剛失戀,走在大街上。被他的琴聲撥動了我的心聲,跟着琴聲唱了起來。後來,我們都哭,都去喝酒,他給我講了他的故事。”
“那個女人很複雜,不值得他愛。”
“不一定。”
“我就是那個女人。”
“我知道。”
“你怎麼知道?”
“他經常講你,講你的容貌,你的言行,你的氣質……還有你倆剛纔的眼神和對話。”
“這個鐲子給你,”卜杏斜取下自己手腕上那個翠綠色的琅玕鐲子,遞到女孩面前,“祝福你們!”
女孩搖頭。
“真心的。”
女孩看高長久,高長久撫摸着女孩的頭髮,“收下吧。權當一首音樂的過門兒,歌還得咱兩來唱。”
卜杏斜又轉向高長久,“忘了我。其實我很壞。我曾經想把賈誠信碎屍萬段,但我錯了。”
“忘是忘不了,但我回歸到了現實。”
返回的路上,卜杏斜想,什麼人有什麼人的福份,什麼人有什麼人的命。看得出來,高長久和那女孩兒很幸福。幸福是什麼?幸福不是錢越多越好,不是穿金戴銀花天酒地,而是能夠開心地和喜歡的人做自己喜歡的事。自己是不是太能折騰了,遇到過那麼多的男人,那麼多的事,到頭來,有誰呢?忽然,她又想起了榮懷。自己沒有娘,榮懷是既沒有娘也沒有爹,有個哥哥對他也是不理不睬,一個人孤魂餓鬼,有一頓沒一頓地吃着百家飯。現在好了,還是一把銷售好手。公司二十多個省區的銷售網絡,做的井井有條。自從那次高長久求婚被他阻攔之後,卜杏斜看他似乎親近了許多。榮懷也處處關心體貼她,但那個“愛”字從未說出口。最近,公司辦公室的小王跟丈夫離了婚,對榮懷倒是經常拋眉弄眼,暗送秋波,也不知道榮懷是怎麼想的。突然間,她有一種想成家的感覺。但自己又要生路緣的孩子,誰又能接受呢?走着走着,走到了榮懷的宿舍,看見小王淚眼婆娑地出來。
“小王。”卜杏斜把她叫住。
“卜總。”
“你怎麼啦?”
“我們私人的事。”
“我知道。”
“他說,他就愛你一個。卜總,你怎麼那麼命好呢?事業有成,又有人愛。”
“誰也一樣。路是逼出來的,命是拼出來的。我以前還不如你呢?”
“反正他看我不順眼。”
卜杏斜看着室內的燈光,想一想還是不進去爲好。抽個合適的時間,做個月下老人,牽根紅線,成全了榮懷和小王。忽然間,她又想起了楊挨虎,直到那天,她才知道,他是因自己死的。如果不死,自己會和他結婚嗎?他倒是有股男人兒勁,問題他就是一片雲,從自己頭頂上一掠而過。
元旦後一上班,卜杏斜就來到生物研究院,把自己和路緣的故事給接待她的人講了。他們聽了很是感動,願意將路緣捐獻的精子提供給卜杏斜。但她必須去醫院做一個全面體檢,得符合懷孕的條件。
卜杏斜到省人民醫院一一做了檢查後,一位大夫告訴她,“你已經懷孕了。”
“什麼?我都沒有丈夫。”
“你真的懷孕了。胎兒三週了。”
“我真的沒有丈夫。”
“這跟有沒有丈夫沒關係。”
“我也沒碰過男人呀。”這個“碰”大家都知道是什麼意思。
“醫學檢驗結果表明,你真的懷孕了。”
“這是怎麼回事啊?”
“你問我,我問誰?你自己最清楚?”
“我真的不清楚。”
“可以理解。現在不清楚孩子他爸是誰的人有的是。”
“冤枉死我了。”
“那我問你。你有沒有睡覺的時候不關門的習慣?”
“沒有。”
“那我再問你,你有沒有喝醉酒的時候,男人送你回過家?”
“這個有。”
“那還說啥呢?交友不慎。”
“你們能不能做親子鑑定?”
“你有對象了?”
“有”卜杏斜馬上否定,“沒有。沒有。”
“我說的這個對象不是那個對象。”
“那,有了。”卜杏斜想,這位大夫說的有道理。自己愛喝酒,喝上酒就呼呼大睡,有人乘機佔便宜也是可能的。但這個人只能是榮懷。因爲這些年來,他一直跟着自己,有時候喝醉酒,也是他扶自己回家。只有他,有這個機會。怪不得最近榮懷一直一聲不“吭”,原來已經佔有了自己,想生米做成熟飯。看不出來,這小子還挺狡猾。
“到公安九處問問,他們負責做親子鑑定。”
卜杏斜沒有回家,也沒有回自己的辦公室,而是怒氣衝地衝地走進榮懷的辦公室。心想,那天我回想起你來,還覺得你好。原來你一肚子的壞水,趁我不備,就佔有了我。一進門,卜杏斜就劈頭蓋腦地說:“我要告你。”
“告我什麼?”
“我懷上了你的孩子。”
“啥?”
“你裝吧你裝?”
“咱倆遙控啊?”
“你沒碰過我?”
“碰過。”
“那還說啥?”
“碰一下就能懷孕?”
“甭嘴硬。走,做親子鑑定去。”說着,卜杏斜拉上榮懷就走,“如果是你的,你就坐大牢去吧!”
半路上,榮懷說:“不用去鑑定了。”
“認了?”
“我們結婚吧。我愛你。”
“那也不行。你得付出代價。”
公安九處的技術人員告訴她,要做親子鑑定必須等到胎兒滿10周才行。這下好了。榮懷經常找卜杏斜,又給她買這買那,卜杏斜不要,榮懷就說:“你都成我孩他媽了,你還說啥?”
10周後,卜杏斜又叫上榮懷去做親子鑑定,但結果是否定。
“你沒碰過我?”
“沒有。”
“那你那天爲啥說碰了?”
“爲了娶你。”
那孩子的父親是誰呢?卜杏斜想,除過賈誠信和自己做過那事,其他人再沒有。那,會不會就是他的呢?但怎麼可能,十月懷胎,都二十幾年前的事了,不可能。但她還是去東山,移開失身碑,挖出那個塑料包,取出那塊帶有血跡的白布,去公安九處通過賈誠信的精液漬跡化驗比對,胎兒的DNA和賈誠信完全吻合。
這是怎麼回事呢?醫學界的答案是倆人有過房事或身體接觸過對方的精子(包括人工受孕)才能懷孕。卜杏斜說,二十多年了她和賈誠信沒在一起,怎麼可能懷上他的孩子呢?難道是土喂噠在做那個“實驗”的時候或者是施頡靼酮在給她還原身體的時候做了手腳?即使這樣,賈誠信精子從哪裡來的?再說,土喂噠即使做手腳,也該讓自己懷他的孩子纔對。卜杏斜突然覺得,肯定是在二十幾年前,賈誠信和自己在一起時,將精子留在了自己的體內內“睡覺”,可能在高維宮邨才甦醒。但那也解釋不通,產道呈酸性,這麼長時間,精子早被酸死了。再說沒有酸死,又被喚醒,都兩年多了胎兒怎麼才形成?
卜杏斜思來想去,頭都發疼,卻依然成謎。
要不要這個孩子呢?許多人都勸卜杏斜打掉這個孩子。尤其是榮懷,一口一個孽子,要它何用。但卜杏斜沒有聽任何人的,自己做主,要生下這個孩子。孩子是個男孩兒,卜杏斜給他取名:“怪怪。”其中含義,衆人皆知。
怪怪一歲時,卜杏斜決定懷路緣的孩子。剛懷上之後,怕流產,不能抱怪怪。怪怪初學走路,卜杏斜就牽着他,到外邊散步。有一次,一不小心,怪怪摔倒,可卜杏斜怎麼也找不見了怪怪。卜杏斜嚇得又哭又叫,四處喊人。結果,怪怪在不遠處的假山旁出現。明明在這裡摔倒,怎麼會在那裡出現呢?卜杏斜覺得真是奇怪。後來又有幾次,怪怪在這裡摔倒,總是在那裡出現。爲此,她得出一個結論,怪怪能在土中行走。奇怪的事爲啥老在自己身上發生?卜杏斜覺得自己真是一個怪人。
更奇怪的是,有一天卜杏斜帶着怪怪在慶河邊散步。走着走着,怪怪“噗通”一聲扎進清粼粼地河水裡。卜杏斜急忙看水裡,喊他小心。怪怪遊着,如魚兒擺動着各種姿勢,得心應手,穿梭自如。
有遊客也看到了,大吃一驚,還有人打電話報警,警察開着警車呼嘯而來的時候,怪怪自己上岸了。
衆人圍觀,卜杏斜拉着怪怪拔腿就跑。有人開始追,還有拍照錄視頻的。卜杏斜跑着跑着,聽見後面汽車猛烈地碰撞聲和撕心裂肺地喊叫聲。母子二人不一而同地回頭,看到一輛汽車橫衝直撞呼嘯而來。情急之下,怪怪看看卜杏斜,說:“媽,握緊我的手。”卜杏斜還沒有反應過來,怪怪就拉着卜杏斜的手,“嗖”地飛在了半空中。怪怪還會飛?!瞬間,母子二人就平安地落到了自家小區院內。
怪怪怎麼會在土中走,水裡遊,空中飛呢?她想起了土喂達,還有高維宮邨的人。施頡靼酮就曾說過,高維宮邨人能在空氣、土地和水中任意行走,結合自己有了輕功,而且自己在高維宮邨還有一次飛行的經歷,卜杏斜感覺肯定是土喂噠或高維宮邨人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在怪怪的基因上做了修改。也就是他們所謂的基因改良?但又回到先前的那個問題上,賈誠信的精子從哪裡來?胚胎基因是怎麼形成的?將來,怪怪會不會受到歧視?又怎麼與人相處,結婚生育?等等等等,一系列倫理與現實問題該如何解決?
謎團,又一個令人費解的謎團。
其實,世界上有許許多多很是怪誕荒唐的事情,用現在的科學還無法解釋清楚,只能留給後人探索。比方說,卜杏斜聽施頡靼酮說,宇宙是一個陀螺狀的生命體,也有點像水母。這完全顛覆了一般人的認知,宇宙不是個物體嗎?怎麼成了生命體?還有,他說,高維宮邨、地球,包括所有的星球,相當於宇宙的“細胞”,太陽系、曲維繫等相當於宇宙的一個個“器官”,黑洞只是宇宙的“排泄口”。現在,他們正在尋找宇宙的“大腦”與”心臟”。宇宙之外,還有很多個宇宙。他還說,做夢是宇宙對人腦顯性思維的陰性回饋。
卜杏斜最近有一個習慣,就是在傍晚時分,愛去東山新建的森林公園散步。那裡空氣好。累了,還可坐在涼亭處,一邊撫摸着肚子裡的胎兒一邊閉目養神,安靜地休息。
孩子快出生時,派出所的民警找到她,說要她趕快去一趟省公安廳。前幾天,就有計生委的幹部來,和她說生二胎的事。一個單身女人,生了一胎不說,還要生二胎。生二胎是要交社會撫養費的。這次是不是也是說這事?過去在村裡時,她就見過公安配合計生委的幹部催要社會撫養費的。但一出門,一輛武警的車停在那裡,周圍站着許多武警。她又覺得不像催要社會撫養費,催要社會撫養費不需要武警出面。那就可能和賈誠信有關,要不神秘兮兮地還動用這麼多武警。上了車,是一個很柔軟的座椅,彷彿是給她定做的,很舒坦。
一幢大樓的一個大會議室內,坐着許多人,兩個女武警扶着她,坐到正中間。她想,這不像審問調查,倒像是貴賓。這似乎又和賈誠信關係也不大,如果是審問調查,也不會有這麼高規格的待遇。落座後,一個領導模樣的人很親切地問她身體怎麼樣,有什麼困難沒有。她一一作答:“很好。沒有。”
這位領導模樣的人又說:“前幾天,一個勞改農場接到一個莫名其妙的電話,任何人都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幸好是錄音電話,就把錄音帶拿到某國防機構翻譯。結果,也遇到了難題。後來他們懷疑是外星人打來的電話,就請星球研究所的人聽,一位研究外星人語的博士生導師最後破譯。電話的內容是一個叫高維宮邨星球上叫施頡靼酮的人打給你的。”
“他說什麼?”
“他向你問好。還說土喂噠一直對你念念不忘。現在,他已重新回到地球陰間。”
卜杏斜聽着聽着流下了眼淚。淚水沿着雙頜,流到下顎,一點一點滴到胸脯上。
“我們想知道,這個電話怎麼打到了勞改農場的電話上?你們又是怎麼認識的?”
“這樣說吧。我寫了一部長篇小說,叫《門對門》,所有的答案,全在那裡邊。”
衆人“哦”了一聲。
卜杏斜突然又說:“還有,我有一個想法,我將我企業利潤的百分之五十捐獻出來,建立一個地球•高維宮邨研究所。儘快與他們取得聯繫。那裡,有地球人學習的很多地方,也有許多奧妙。我願意當這個使者。”
衆人鼓掌,久久不息。
“但我有個條件。我和誠信結婚之後纔去。他能不能早點放出來?”
……
卜杏斜睜開眼睛時,眼前空蕩蕩的,除了一片綠什麼也沒有。她覺得自己雖然愛做夢,但這次肯定不是夢,應該是一種一種……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