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甲站住了,慕章感覺到背後強大的寒氣逼來,不用回頭,他也知道,最後大決戰的時刻已經到來,他要用肉身和被紅雲俯身的極端高手丁甲對抗,這幾乎是一場不可能勝利的戰鬥。
左手臂上的袖管他一直都沒有放下,現在他摟抱着清蘭,手臂被壓在了清蘭的身體之下,他並不能立即看到五環紅槓,但是他分明地感受到,那五道紅槓正隱隱作痛,五條捆縛着手臂的血管之中,正有某種物質,在慢慢移動,這感覺從酥麻轉爲腫脹,轉爲陣痛,轉爲劇痛……
疼痛感是一種有效的刺激,迫使慕章振作起來,放下心頭巨大的悲傷和絕望的情緒,投入明知不可爲而爲之的最後決戰之中。
寒氣在離開慕章身後一丈的距離靜止下來,丁甲並沒有進一步向前進逼。他也在等待,得意地等待,貓在等待作爲玩具的老鼠做最後的絕命反撲。
在絕望中折磨對手,讓對手直面死亡的恐懼,享受瀕死前最後的精神凌虐,紅雲極度強勢且淫蕩的邪惡氣焰在這一刻從容而輕蔑的等待中簡直囂張到了極點。
慕章死灰般的心被手臂上的劇痛喚醒,這一刻,他只想報仇,即便失去一切,也要放手做最後一搏。
他輕輕地放下清蘭,緩緩地站起身。
他並沒有着急回頭,現在他已經知道了這一切詭計,並且有了放下一切的決心,生命都不重要,更不存在任何可以令他畏懼的束縛了。
打是肯定打不過的,他要做的,是把丁甲弄醒,只要讓丁甲醒過來,他就能擺脫紅雲的控制了。可是,怎麼能夠讓一個在極度被控狀態下的夢遊者醒過來?這個難題慕章可是從來都沒有接觸過的。
手臂傳來的劇痛刺激使慕章又再一次振奮,這難道是鬼師給他的提示?疼痛也許是一個有用的辦法,疼痛的刺激能把丁甲喚醒嗎?
慕章手無寸鐵,他決心以丁甲最薄弱的部位作爲拼死一擊的目標。哪裡是最能激起疼痛的部位就攻擊哪裡。慕章的眼角突然閃過一絲亮光,是來自鏡面的反光。這是……這東西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沒錯,當他轉過身,再次直面對手的剎那間,他已經在心底裡選擇好了必須一擊命中的目標。
這是以弱搏強的豪賭!
丁甲依然自我地站在甲板正中,面帶得意的邪笑,雙目中佈滿紅絲血管,血管內血漿奔涌,透射着逼人的血紅災光。他傲慢地將匕首隨手一丟,那匕首薄如蟬翼,“咔”的一聲豎直插入地板的縫隙中,手柄微微震顫。
慕章知道,對方這是在等待自己的主動攻擊,是一個勝利者驕傲的信號。
慕章根本完全不會武功,在丁甲的面前,他和一個嬰兒的攻擊力沒有絲毫的差別。
第一次攻擊,他直接撲上去用身體撞向丁甲的下腹,可是丁甲絲毫都沒有挪動身軀,他挺身而立,只在慕章即將接觸到他身體的瞬間,擡起右腿,膝蓋一彈,慕章便被一股巨大的衝力給彈射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側甲板的圍板上。
側甲板“咔嚓”斷裂,飛起幾片木板碎片,慕章從圍板反彈開有一尺的距離,滾了幾滾才落定,他試圖從地上掙扎爬起來,可是身體劇痛,全身的骨頭都好像被折斷了一般。
只這一擊,他便完全喪失了攻擊力了麼?
他再次掙扎爬起來,還是跌倒了。丁甲,實在太強大了,這樣的強大是他事先完全沒有估計到的,自己竟然拼盡全身的力氣,扛不住丁甲輕輕的一個彈膝。
慕章再次跌倒,似乎已經放棄鬥志了。無力地趴在地上,船板微微震動,他感到丁甲在向他走來。沒想到這樣快就要結束這場強弱實力相差懸殊的戰鬥。
慕章拼盡力量轉過身來,靠手臂的支撐向後挪移,肩膀抵住船沿的圍板,艱難地半支起身體,背靠船板勉強坐起來。
丁甲一臉輕蔑的神情,他貌似還沒有折騰夠他的玩物呢。
慕章狠狠地怒視着丁甲,他的全身劇痛,哪個部分都擡不起來,現在除了怒視對手,他似乎已經沒有其他的還手之力了。居然這麼弱,這麼不堪一擊,丁甲的鼻息輕輕地一哼,發出極其不屑的聲音。
他已經走到了慕章的身邊,現在的他高高在上,從上俯視着勉強支撐起身體靠坐在圍板下的慕章,慕章已經退無可退了。
丁甲邪笑着,彎下腰,伸出一手提起慕章的衣領,就如同提一件輕而易舉的雜物一般,將他給單手提勒起來。
慕章毫無反抗的意識,聽憑丁甲把他支頂在船沿,他的眼睛一直注視着丁甲,怒火在重瞳中燃燒。
可惜這是無奈的怒火,在丁甲火雲般血紅的鬼眼中看來,這無疑是落敗者毫無意義的示弱,是無可奈何的宣泄。丁甲的傲慢被再一次提升,輕蔑與奚落的邪笑更加狂蕩。
突然,一道紅光閃過,丁甲看到丁乙出現在他的面前,驀地夾身在他和慕章的中間。“啊?”他猛的一驚,本能地向後躍去。這是他兄弟二人多年來養成的習慣,從來都會保持相距三尺以上的距離,所以他做出反應的時候,根本就來不及思考。
就在丁甲走神的這一剎那間,丁乙的左臂已經擡起,拳縫間夾着一根圍板上碎裂的木刺,撲面紮了過來。
丁甲側頭閃避,才一移動,眼前丁乙倏地不見了。他猛然心下生疑,轉頭尋丁乙的身形,來不及了,一猶豫間,木刺扎到,“噗!”丁甲右眼一陣劇痛。“呀!呀!呀!”大吼三聲。雙拳用力推開,踉蹌退步。
“咔嚓嚓!”木圍板徹底碎裂,慕章的身體飛出船外。丁甲一個箭步飛身上前,衝到船沿邊俯身去撈。哪裡還來得及,慕章仰面跌下船去,重重地拍起一片浪花。在他身體離船的瞬間,清蘭的妝鏡從他右手滾落,摔在甲板之上,裂的粉碎。
慕章身體完全動彈不得了,正在向水下沉去,他的眼睛始終睜着。水面之上,丁甲的上身探出船沿。慕章隔着波盪河水,似乎看到丁甲的雙眼,一隻被木刺扎穿着,而另一隻,血光已然消退,恢復了黑白清澈。
慕章得意而笑,紅雲,你並不是最後的勝者!
丁甲混沌沌的望着水面,腦子裡只保留了一些些閃回的片斷,最後一副畫面,是滿身血污的慕章飛出船板落入水中,他似乎覺得慕章最後沉入水底的剎那,面露一絲微笑。
腦子裡一片糨糊,眼部劇烈的疼痛卻很真實。丁甲伸手將木刺拔出,右眼頓時如打翻染缸一般萬色交融,轉而一片昏黑。
他用手將右眼使勁按住,勉強睜着左眼看向自己的身體,自己的身前也是大片的血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丁甲迴轉身來,地上一片血泊,血泊中,躺着清蘭。丁甲俯下身去,眼前再次閃回一幅幅支離破碎的畫面。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再次衝到船沿邊,向河中望去,河面一片平靜,已經不見一絲浪花了。船身此刻沒有行進的痕跡,只隨着水流自行飄搖。
“啊……”丁甲仰天一聲大吼。
他退到甲板上,跌坐了一會兒,然後單手抱起了清蘭,飛身躍過船頂,高大身影在夜色中消失無蹤……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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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遊殺人案例
1846年。美國波士頓的妓女瑪麗亞·比克福德,慘死在情夫艾爾伯特·提埃爾手下。殺人後,提埃爾縱火燒了妓院。他聲稱自己一直在夢遊,因此無罪獲釋。
1981年,在美國亞利桑那的斯科茨代爾,斯蒂文·斯坦博格在夢遊中捅了妻子26刀,被宣告無罪。
1997年1月,美國亞利桑那州的菲尼克斯,**的神職人員工程師斯科特·法拉特,用一把獵刀在妻子亞米拉身上捅了44刀,隨後將她淹死在自家的游泳池裡,斯科特堅持說自己一定是在夢遊。
2003年,英國法庭第一次審理夢遊殺人案。32歲的朱爾斯·洛維聲稱自己在睡夢中將父親打死的。
2006年,中國新疆喀什地區莎車縣,夢遊殺人再次發生,導致一死一重傷的兇殺案犯罪嫌疑人被釋放回家。這起案件發生時,引起新疆公安部門、法學界的和醫學界的關注,經過五個多月調查與司法鑑定,專家最後認定,這是一起罕見的“幻覺殺人案”。
夢遊的科學定義夢遊是睡眠中自行下牀行動,而後再回牀繼續睡眠的怪異現象。根據腦波圖的記錄,夢遊時夢遊者的腦波,正顯示在睡眠的階段3與階段4;顯示正值沉睡的階段。夢遊者多爲兒童,年齡多在6-12歲之間。夢遊者下牀後的行動期間,仍在沉睡狀態,大多數夢遊者睡醒後對自己夜間的行動一無所知。少部分記憶清晰,但不敢確定是夢遊,以爲自己只是做夢。夢遊的奇怪現象是,當事人可在行動中從事很複雜的活動,會開門上街、拿取器具或躲避障礙物,而不致碰撞受傷。活動結束後,再自行回到牀上,繼續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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