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馥弦,你是不是瘋了!”北唐春無比震驚的看着躺在牀上一臉倦容的蓮馥弦,當他聽說蓮馥弦被樑以歡刺傷以及歡喜氣絕身亡的時候,他便知這一切又是蓮馥弦搞的鬼。
“我瘋了?北唐春,你才瘋了,你覬覦你的皇嫂,甚至爲了她甘願做你從來不屑於做的事情,要說瘋,你比我更瘋!”蓮馥弦虛弱的坐起身來,指着北唐春的臉,輕笑,每笑一下,小腹上的止血布便殷出一小片火紅。
北唐春迅速別開眼來,蹙眉道:“爲了你的身體,你還是不要繼續發瘋了,我問你,樑姑娘可是平安逃走的?”
蓮馥弦冷笑,“她當然是平安的,她刺傷我之後就逃走了,那些蠢貨侍衛一個也追不上她,畢竟她是風吼國一等一的高手,更打敗過北唐逸,還有斬仙國的優良血脈,這裡根本困不住她。”
“那就好”北唐春輕呼口氣,總是是放下心來了。
“那就好?北唐春,你究竟是在裝蠢還是真的蠢?”蓮馥弦鄙夷的瞪着北唐春,看着北唐春一臉不明所以的模樣,又一次輕笑道,“如果我是你,我會打斷樑以歡的手腳,逼她跟我在一起,因爲我知道,她這輩子都不可能會愛上你!”
“夠了!”北唐春冷不防的出手,扼住了蓮馥弦的咽喉,阻止她繼續開口,“我不想聽。”冷汗順着北唐春的額角滑落,蒼白的脣無力的一張一合,此時的他已經臨近崩潰的邊緣。
蓮馥弦直直的盯着北唐春的眼,“怎麼,脾氣堪比兔子的亭王竟然也會發火?樑以歡那個女人還真是神通廣大,能讓你跟冥夜如此癡迷,你別想逃避,你明明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你明明知道若是你二哥還在世,樑以歡絕不會再看另外的男人,你更知道,就算你使出渾身解數,你也比不過你二哥,更殺不了他,所以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囚禁樑以歡。”
“誰說我殺不了二哥!”北唐春怒視蓮馥弦,高聲道,“我已經給二哥送去一封書函,說樑姑娘生死不明,他很快就會來斬仙國,只要我跟你的那個假爹合作,除去風吼國最厲害的軍師,並承諾等我登記,會將風吼國設立爲斬仙國的附屬國,微生景麒一定會同意,一定會幫我的,到時候,二哥他還不是囊中之物!”
“你說什麼?”蓮馥弦沒有料到平日裡單純的很的北唐春竟然深諳宮廷之道,不免詫異難堪,當初她只是讓歡喜給北唐春傳輸囚禁樑以歡,並謊報其死亡好讓北唐冥夜死心的信息,沒想到北唐春卻舉一反三,竟然想要除掉北唐冥夜!
不、不可能,北唐春不可能有如此謀算,莫非是歡喜那個貝戈戈人爲了討北唐春的喜歡,奉上的計謀?歡喜那個賤婢,果然該死!
北唐春送還了蓮馥弦一個鄙視的眼色,“你們都覺得我不過二哥,那只是因爲我從來不屑於跟旁人相比,你不是很愛我二哥嗎,那我就讓你眼睜睜的看着二哥去死,也好讓你死了這條想要做冥王妃的心!”
“北唐春!”蓮馥弦衝齒間迸出這三個字來,此時的她身受重傷,根本無法跟已經偷偷到達紫階巔峰的北唐春相比,北唐春一掌劈在蓮馥弦的後頸上,她便昏倒在牀,沒了知覺。
北唐春默默地轉身,凝望殿外的旖旎風光,長舒了一口氣,“樑姑娘,希望有一天,你能陪我一起看着殿外的風景。”
另外一頭,北唐冥夜已經火速趕至斬仙國境內,被北唐春安排在京中一戶人家的宅子裡。
這是一間外表看來極爲樸素的宅院,一踏進去便覺內藏乾坤。
小小的四合院內,種植了四季繁花,堪比宮內庭院,就連一口水井上的磚瓦都是經過細心挑選,每一處小的佈置都十分精細,放眼望去,就好似是不屑張揚的王公貴族所住之地。
“三弟,你說以歡失蹤了究竟是怎麼回事?”趕路三天不眠不休的北唐冥夜瞪着腥紅的雙眸,按住了北唐春的肩膀,雪白的長白也在路上的泥濘弄髒,灰暗的好似他現在的心情。
北唐春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失魂落魄的北唐冥夜,而北唐冥夜失信軍中的消息也不脛而走,如今的北唐冥夜早就不是從前那個運籌帷幄的完美之人了。
“我放火燒了慎刑司之後,本來將樑姑娘安置在我所居住的別殿中,誰知蓮馥弦竟然趁我不在的時候想要對樑姑娘下手,後來”其實北唐春一早就已經跟北唐冥夜聯絡,將這宮中所有的事情悉數回報給他,並在蓮馥弦面前演了一場好戲,爲的就是請君入甕,至於禁錮樑以歡,也不過是爲了讓蓮馥弦相信的一種手段,而且他也並未傷害樑以歡分毫,他是永遠不會傷害樑姑娘的。
北唐冥夜瞪大雙眸我,問道:“後來什麼?”
北唐春爲難的看着北唐冥夜,緩緩開口道:“後來侍衛們衝了進去,看到樑姑娘就跟發了瘋一般,將一柄匕首盡數插入了蓮馥弦的小腹,然後便又一次失蹤了。”
眼看北唐冥夜眉心越蹙越緊,北唐春連忙安撫道:“二哥你放心,樑姑娘自己逃走,這一切也就好辦多了。”
“以歡往後恐怕很難在斬仙國立足了,”北唐冥夜幽然垂眸,“無論將來是否能夠證明她的身份,以她行刺蓮馥弦之事傳開,她都註定失去民心。”
“二哥?”北唐春似有不悅的瞪着北唐冥夜,開口道,“如今不是你我二人考慮樑姑娘名聲的時候,樑姑娘的平安與否才最是緊要。”
北唐冥夜緩緩擡眸看向北唐春,正色道:“三弟,以歡的命重要,她的名聲同樣重要,除非她自己放棄,否則我必定要護妻子的名譽。”
北唐春怔怔的望着北唐冥夜,說不出話來,一直以來他都在做破壞樑姑娘名聲之事,這麼相比較,他果然不如二哥疼惜樑姑娘,他心中有愧。
“二哥,我們是否還按照原計劃進行?”
北唐冥夜頷首,“蓮馥弦不會那麼輕易的放棄,我們必須知道她的底牌是什麼。”
“二哥,我只是擔心樑姑娘,擔心她會熬不住,她懷有身孕,我真的很擔心她”
北唐冥夜驀地擡手製止北唐春,打斷道:“如果她連這段時間都熬不過,她就不是樑以歡了,當初在冥王府,我那麼折騰她,她都不是,她是不會被那小小的斬仙國宮殿困住的。”
北唐春若有所思的苦笑道:“二哥,你這句話我似乎在蓮馥弦的口中也聽到過。”
北唐冥夜斜睨北唐春,雲淡風輕的說道:“蓮馥弦畢竟是冥王府中出去的,風吼國將她稱之爲第一才女,也並非浪得虛名,你要小心防範纔好。”
“放心吧,爲了樑姑娘,我絕不會讓蓮馥弦得逞。”
“三弟,我有句話要問你。”北唐冥夜得知樑以歡沒事之後,逐漸恢復了往日的冷峻模樣,深不可測的黑眸落定在北唐春臉上,似乎能將北唐春看透。
北唐春拘謹的望着北唐冥夜,點頭道:“二哥,你問吧。”
“你可以做國主的決心?”
北唐春詫異的望着北唐冥夜,不置可否道:“原本我沒有,可是如今,二哥,我不想騙你,我心中的確有了動搖。只是二哥你文武雙全,這國主之位最後能屬意誰,誰也沒法定論。”
“三弟,不管是從前還是將來,我都無意帝位,況且如今我有了以歡,便更沒有爭奪帝位的心思,從很久以前,我就知道父皇很屬意你,但我看你性子純良,勢必需要一個手膀右臂,再加上大哥拉攏羣臣,爲了牽制住大哥的勢力,也爲了你將來登記順利,我纔開始壯大自己的勢力,爲你鋪路,”北唐冥夜長噓一口氣,莞爾笑道,“這麼久以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讓風吼國發展平順,小時候,母后曾教導過我,要我爲大局爲重,要我抱住風吼國,如今我做到了,也是該離開的時候了。”
“二哥你是爲了讓我登基,才做了那麼多?”北唐春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眸了,想起曾經北唐冥夜所做的一切,他終於明白了,明白爲何他這個素來沒什麼勢力的亭王,會被文武百官輕視的亭王,卻從來沒有被那個大名鼎鼎的冥王嫌棄過,原來從一開始,二哥就打着要幫他登基的心思。
北唐冥夜淺笑低吟,“三弟,要想成爲國主,天時地利人和都是必備條件,但是還有一點,纔是最關鍵的。”
“哪一點?”
“前主的喜愛。”北唐冥夜毫不避諱的開口道,“你我自小生於皇家,你該知道帝王的寵愛有多麼重要,任何一個皇子想要登上帝位,都有一個至關重要的條件,就是必須名正言順,受到父皇的肯定,父皇喜愛你的寬厚,經過多方考量,他才定下將來由你登基。”
“可是二哥你雄韜偉略,才華過人,以你的天資,纔是最適合做國主的人,而且”北唐春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的最關心之事說了出來,“二哥,難道你不想讓樑姑娘做這個世上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你是說國母?”北唐冥夜瀟灑揚袂,“你太小看你的樑姑娘了,她有勇有謀又有身手,的確是國主的最佳人選,可她屬於整個天下,宮廷對她而言太拘束了,她是個俠女,並不是宮內的金絲雀,況且,本王不在乎的,她又豈會牽掛?”
北唐春豁然開朗,輕笑道:“是啊,她又怎麼會牽掛這宮闈之事。”
“三弟,你要小心蓮馥弦,不要露出馬腳,讓她發覺你早就跟我有聯絡。”
“二哥放心,她一直以爲我是真心想要聯合微生景麒除掉你,以爲我可以爲了樑姑娘做一切,她不會懷疑我的。”
“爲難你了,讓你做了你並不喜歡的事情。”北唐冥夜輕輕拍了拍北唐春的肩膀,一臉的愁雲,其實他比任何人都擔心樑以歡,雖然他對樑以歡有信心,可他對她的擔憂卻絲毫未減。
“爲了樑姑娘,我什麼都可以做。”北唐春靦腆的低下頭,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露出這樣的神情了,爲了配合二哥演的這一場戲,他已經徹底將原本的模樣忘卻了,恐怕就是等一切平息,他也再也回不去了,人永遠都是從單純到複雜,而複雜是永遠也無法變回單純的。
在這場戲裡,唯一出自他真心的,便是對皇位的野心,曾經的他想要做國主,是想證明自己,想要樑以歡肯定他,而現在,他想做國主的原因變了。
在他們三兄弟中,大哥北唐逸兇殘成性,並非最佳的國主人選;二哥北唐冥夜智謀跟武藝俱佳,本事最適合的人選,可二哥跟樑姑娘都渴望自由的人生,都不想被宮廷束縛,爲了讓樑姑娘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他北唐春願意擔起國家的重任,願意去做這個國主,爲了樑姑娘,僅僅是單純的爲了樑姑娘。
北唐春無論再怎麼失去理智,他都不會做出傷害樑姑娘的事,因爲傷了樑姑娘就意味着傷了他自己,他本來還看不明白這當中的道理,直到後來納蘭星海的點撥,才讓他徹底的醒悟。
一開始,蓮馥弦說樑姑娘再也無法跟他見面了,他就真的以爲樑姑娘死了,若不是納蘭星海化作風雪告之他,樑姑娘在慎刑司,恐怕他也就遂了蓮馥弦的願,沒了生存的意志。
後來,也是納蘭星海在他跟北唐冥夜之間來回傳話,避免了使用信鴿或者靈力傳音,也讓蓮馥弦抓不到把柄,以爲他真的爲了樑姑娘變了一個人。
他多想將蓮馥弦掐死在斬仙國的宮內,要不是怕牽連了樑姑娘,他早就一掌將蓮馥弦拍死了!
只聽“呼——”的一聲,風吹開房門,一團風雪涌入化作人形,納蘭星海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笑道:“二位王爺放心,樑姑娘此時正在清和殿內,絕不會有人想到,她會呆在國主的書房。”
“納蘭先生,辛苦你了。”北唐冥夜投以感激的笑意。
納蘭星海搖頭道:“冥王該知曉,我這麼做只是爲了四大神族傳承的責任,樑姑娘是天命選中之人,我必定會保她周全。”
北唐冥夜笑望納蘭星海,如墨般濃郁的黑眸令人難以捉摸,深諳難懂。
納蘭星海巧妙地避開了北唐冥夜的眸光,笑看北唐春道:“如今蓮馥弦已經相信亭王與微生景麒達成協議,此時正在去找微生景麒的路上,她心機雖重,但一遇上冥王的事情,就會亂了分寸,剩下的就只要靜觀其變,看她如何走上一條死路。”
北唐春糾結的鎖緊了眉,問道:“難道我們真的只能這麼看着?”
北唐冥夜頷首,“讓蓮馥弦自己露出馬腳,才能使微生景麒信服,別忘了,當下的形勢對以歡十分不利,秦翾對於蓮馥弦是自己女兒的事情深信不疑,只有蓮馥弦自己出錯,他們纔看得到。”
事實證明,他們猜對了開頭卻沒猜中結尾。
清和殿內,爲了躲避秦翾的微生景麒坐在象牙龍椅上,翻閱奏摺。
樑以歡小心謹慎的躲在一個書架後,隱匿了自己所有的氣息。
還好八卦陣還未修補完全,不然這屋中有了旁人,身爲八卦陣的佈陣人,微生景麒是一定會有所察覺的。
蓮馥弦擔憂微生景麒真的會跟北唐春聯合,拖着虛弱的身子,不顧侍衛跟太醫的阻攔,闖入了清和殿中。
“父皇,父皇!”蓮馥弦吃痛的捂着小腹的傷口踏進了清和殿內,勉強開口道,“父皇,女兒有一事求您,望您務必答應。”
本在批閱奏摺的微生景麒聽到蓮馥弦的聲音,連忙起身,扶住蓮馥弦的胳膊,關切的開口道:“玥兒,你身子還未養好,怎能下牀?”
“父皇,女兒女兒的身體無妨,”蓮馥弦倔強的抽出被攙扶的那隻胳膊,緩緩跪到地上,哀求道,“父皇,您跟母后自小沒有在女兒身邊,女兒是在北唐冥夜的冥王府中長大的,可以說,除了這皇宮,那冥王府就是女兒的第二個家,還請您放過北唐冥夜,不要傷害他!”
聞言,微生景麒略表詫異的看了看蓮馥弦的臉,不動聲色道:“是誰告訴你,朕要爲難北唐冥夜的?”
蓮馥弦沒有想到,北唐春之前對她所說的話都是誆她的,真以爲微生景麒已經跟北唐春聯合,決議剷除北唐冥夜,自然慌了陣腳,不疑有他的說道:“從哪裡知道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父皇不能傷害他,不瞞父皇,女兒自小暗戀北唐冥夜,雖然嫁給了北唐逸,卻始終未曾放下他,如今回到宮裡,女兒想跟北唐逸和離,然後嫁給北唐冥夜。”
在樑以歡腹內的嗨寶聽不下去的搖頭道:“這個蓮馥弦還想重新嫁給爹?也不看看爹會不會同意!”
聽到北唐冥夜會有危險,樑以歡伸出食指示意讓嗨寶閉嘴,她則觀望着微生景麒跟蓮馥弦兩人,看這蓮馥弦的意思,是說北唐春跟微生景麒聯合要除掉北唐冥夜,這着實無法令她相信,不管怎麼樣北唐春跟北唐冥夜也是親兄弟,就算北唐春再怎麼黑化,也不可能黑化到兄弟反目的程度,她真的不能相信。
微生景麒緊緊蹙眉,看着一臉情真意切的蓮馥弦,正色道:“你嫁給了北唐逸,就該做他的好妻子,你怎能如此朝三暮四,還想和離嫁給其他的男人?玥兒,你真的太讓朕失望了!”
對於微生景麒而言,他的妻子秦翾雖然驕橫,卻始終對他如一,當年他深愛着的莊瑾也是始終獨愛北唐黎一人,在他眼中,一個好女人,就該從一而終,就連他這個斬仙國的國主,都只娶了秦翾一人而已,身爲他的女兒怎麼能如此的朝三暮四?!
這樣唯愛主義的微生景麒十分不悅。
“父皇,您根本不知道北唐逸當初是用了什麼手段,才讓女兒嫁給他的,其實在女兒的心中只愛北唐冥夜一人,而他同樣也愛着女兒”
還未等蓮馥弦說完,微生景麒已經不耐煩的打斷道:“好了,什麼你愛他,他愛你的,朕記得當初那個樑以歡就是他北唐冥夜的冥王妃,而且朕也派人去風吼國打探過了,這冥王十分愛護他的妻子,北唐黎那個老東西還派人給他送過幾個侍妾,都被原封不動的退回去了,這冥王跟冥王妃恩愛的事情,風吼國上下無人不知。”
“父皇您聽我說”蓮馥弦還想說些什麼,卻再次被微生景麒打斷。
“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他愛你,你愛他,可他卻娶了樑以歡爲妃,對樑以歡疼愛有加,那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微生景麒緊蹙眉心,凝望着蓮馥弦越發蒼白的臉蛋兒,繼續道,“如果不是你說的那樣,那你就更沒有必要替他求情,因爲他跟你,根本不會再有交集。”
“不,父皇,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北唐冥夜娶樑以歡也是有苦衷的,當初樑以歡是風吼國第一醜女,也不知道爲何,她突然就變得貌美如花,父皇,這一切都是個陰謀,爲的就是拆散女兒跟北唐冥夜,父皇,北唐冥夜足智多謀,您招他爲婿,他一定能幫到我們斬仙國的”
微生景麒冷不防的擡手拍向一旁的書架,只聽“啪”的一聲,書架應聲倒塌。
他不悅的瞪着蓮馥弦,冷聲道:“你真是越說越過分,斬仙國何必需要一個風吼國人出謀劃策,斬仙國多的是謀士,個個都比風吼國強,你乃斬仙國的子民,應振興我斬仙國,現在卻處處給風吼國說好話,朕不會答應你的,你出去吧。”
“父皇”
微生景麒怒擲衣袂,厲聲道:“朕命令你出去!”
蓮馥弦自知勸不動微生景麒,極不情願的閉了嘴。
清和殿外站着幾名太醫跟侍衛,聽到微生景麒動怒,一個膽大的太醫便走進殿內,給微生景麒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而後攙扶着蓮馥弦,送她會玥笙宮。
見勸不住微生景麒,蓮馥弦又打起了秦翾的主意,也不顧太醫跟侍衛的勸阻,吵着鬧着要去旌旗宮找秦翾。
旌旗,取之微生景麒的名諱,宮內上下無人敢直呼此宮名,說起來這秦翾也是個癡情的人兒,爲了讓自己真的住進微生景麒的心裡,連宮名也取了一樣的。
只是這樣的宮名在樑以歡眼中卻是十分可笑,若是秦翾得知若千年後的現時商家以旌旗店來代表最具規模、最規範,最能代表連鎖店形象的門店,她該是一副什麼樣的表情。
在這個以天資爲傲的國度,商人都只是他們的附屬品,若非自身天資太差,尋常人是絕不會行商,這個時代錢買不來任何東西,相比之下權利的重要性更凸顯了出來,這個時代的紫階高手只要揮一揮手,便會有無數珍寶落入囊中,商人,只不過是一羣搖尾乞憐處於食物鏈底層的失敗者。
身爲一國之母的秦翾,對商人更是唾棄的很。
嗨寶不由感嘆自己外公名氣取得好,景麒旌旗真是絕佳諷刺古今的好名字。
這麼招人吐槽的名字,此時在樑以歡的眼中卻顯得一點都不重要,因爲她的心始終都被蓮馥弦所說的合作所影響,她擔心,如果微生景麒真的跟北唐春合作剷除北唐冥夜,那她該怎麼辦?
是殺了這個時代的親生父親以保全心愛的男人,還是眼睜睜的看着心愛的男人被這個時代的父親斬殺,又或者是苦情的陪着心愛的男人一起死?
樑以歡快速搖了搖頭,將心中這些在苦情小說中看到的劇情搖散,幽幽的舒了口氣。
正是因爲這口氣,微生景麒確定了她的存在!
“你果然在這裡。”微生景麒疲憊的落座於象牙椅上,他早就察覺到這個空間裡還有另外一個人,而他莫名的對那個人的氣息感到熟悉,便沒有揭穿對方的存在。
如今樑以歡發出了微弱的嘆息,他才確定了那人是她。
不得不說,從見她的第一面起,他就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一開始他以爲他是將她當做了莊瑾,可是後來,當他在一次次的夢魘中見到她的臉,見到她跟莊瑾兩個人緊緊相依在大火中的模樣,他似乎明白了,他並沒有將她跟莊瑾二人重合。
這種所謂的熟悉也許就是血濃於水吧。
他不確定,他越來越不確定,究竟哪一個纔是他的女兒。
樑以歡垂下眼簾,現身在微生景麒面前,沉聲道:“國主的洞察力果然非同一般。”
“並非是朕洞察力非同一般,而是朕似乎對你的存在格外敏感,”微生景麒細細端詳着樑以歡那張跟莊瑾長的一模一樣的臉,忽的笑了,“看來,還有有些不同的,莊瑾可比你自負,她從來不會防備任何人。”
微生景麒沉吟了片刻,再度開口道:“可是朕在你的臉上,卻看到了太多的防備,你似乎很不容易信賴別人。”
樑以歡冷笑,“信任已經很難,信賴豈不是難於登天?況且在這世間,我真的很難找到一個值得信賴的男人。”
“不知朕是否有這個榮幸,讓你信賴?”
樑以歡怔怔的望着微生景麒,表情爲妙的問道:“國主是指以什麼身份?”
微生景麒沉默了,就在方纔,當他看到樑以歡那張充滿了防備的臉時,他情不自禁的問出了那樣的話。
可是,當樑以歡問他是以什麼樣的身份時,他卻難以回答。
他要以什麼樣的身份來讓樑以歡信賴?
思忖了良久,直到整個清和殿只剩下兩人平穩的呼吸聲時,他啞然失笑道;“朕真的希望,你就是朕的女兒。”
說完,微生景麒便投來審視的目光,眸光牢牢地鎖定住了樑以歡的眉眼。
樑以歡直言不諱,“我本就是你的女兒,但這並不是我的希望,誰是我的父母,我都沒得選,同樣的,誰是你的女兒,也並非是你希望還是不希望。”
“你這是在教育朕?”
“連自己女兒都認不出的爹的確值得教訓。”
“好,”微生景麒樂不可支的望着樑以歡,“果然是個伶牙俐齒的丫頭,倒還真有點像你娘,不過你可比你娘聰明多了,你有的智慧,她可沒有。”
樑以歡想起秦翾的嘴臉就嗤之以鼻,“她有智慧麼?”
聽到他們這樣的對話,嗨寶啼笑皆非的望着自己的外公跟孃親,都說女兒是爹上輩子的情人,如今娘繼承了爹這輩子初戀情人的外貌,倒還真挺符合這句諺語的。
有時候,父女相認只是憑一種感覺,微生景麒恰恰就是相信了這種感覺,才願意跟樑以歡親近,雖然現在他還沒有證據,但是他心中的天秤已經明顯朝樑以歡傾斜。
“以歡,朕問你,你可依賴你的相公?”微生景麒雲淡風輕的問出這句話,他自知他跟蓮馥弦的對話,盡數落入樑以歡耳中,與其等樑以歡對他發問,他倒不如先發制人。
這並不代表他對樑以歡有所防備,這是身爲一個帝王的習慣。
“我願意去信賴他,他也是我唯一願意信賴的人。”
陽光透過殿門縫隙折射進來,灑上樑以歡漆黑如墨的發,美好的仿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許是因爲懷了孕的關係,母性光輝頗爲濃重。
六個月了,只因她的這副身子經歷了太多磨難,調養不及時,六個月的身孕看起來卻像是四個月大小。
微微隆起的小腹非但沒有給她帶來累贅跟臃腫,反而增添了一份美感。
微生景麒可以看出樑以歡對北唐冥夜的情感,當她一提到對方,她的臉上便會洋溢着一種幸福感,平時這樣一張冷若冰霜的臉,此刻卻散發着暖融融的光環,這若是讓曾經與她交手的敵人看到,恐怕是要驚掉下巴的。
樑以歡淡淡的掃了微生景麒一眼,再度開口道:“微生國主,我本不該偷聽你們講話,但是你們談話的內容涉及到我的相公,我只想問你,你是否真的跟北唐春聯合,要將北唐冥夜斬殺在斬仙國?”
微生景麒坦然搖頭道:“從來沒有,北唐春根本不曾來找朕談過除掉北唐冥夜之事,不過”
還未等微生景麒說完,樑以歡便補充道:“不過如有機會吞併風吼國,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殺了北唐冥夜,只因他太聰明。”
微生景麒輕笑着頷首,“的確如此,不瞞你說,當年玥公主被北唐黎那個老賊抓走,朕的動了必須拿下風吼國的念頭,但是,當他們將玥公主送回來的時候,朕卻想開了。”
他笑着看向樑以歡,看着她似乎有些不明白的臉,將心中所想娓娓道來。
“當風吼國的亭王將玥公主送回斬仙國之後,朕就調查了那個玥公主的身世,得知她竟然嫁給了風吼國的大皇子北唐逸,朕思慮了良久,最終決定爲了女兒放棄吞併風吼國的野心。”
“朕做了那麼多年的皇帝,卻更想做一個好父親。”
“朕的女兒已經嫁給了風吼國的皇子,朕如何忍心親手破壞女兒的家。”
“朕是想彌補女兒多年流離失所的心啊,與其做出讓女兒傷心的事,倒不如將一切野心放下,將國家之事放下,迴歸到一個父親的身份。”
不得不說,微生景麒的這番話着實令樑以歡動容,若是她生長在他身旁,他一定會成爲一個好父親吧可惜上天並沒有給他們培養父女之情的時間,更沒這個機會。
旌旗殿內,蓮馥弦正楚楚可憐的對着秦翾哭訴自己對北唐冥夜的愛,她顛倒黑白,聲稱樑以歡纔是這場愛情中的小三,小三用計懷孕,這才綁縛了始終沒有子嗣的皇家,成功嫁給北唐冥夜。
而跟北唐冥夜相愛的她,則被迫價格了大荒自北唐春。
在這場愛情中,她是最大的受害者,但是爲了北唐冥夜她甘願自毀容貌,也不願呆在風吼國看着小三***快活,誰知道小三追了過來,還要跟她爭搶公主的額位置,她什麼都沒了,那個小三樑以歡卻始終不肯放過她!
聽了這麼多蓮馥弦悲慘的經歷,秦翾憤恨的握緊了拳,彷彿身臨其境,她曾經就站在蓮馥弦的位置上,只是當時得勝的人是她,而莊瑾那個貝戈戈人也從未喜歡過微生景麒,而她對微生景麒的付出就像是蓮馥弦對北唐冥夜,那種身臨其境的痛苦,她最能體會!
“母后,女兒可以什麼都不要,但是不能沒有北唐冥夜,他可以不娶我,甚至可以不愛我,但是我不能看着他死,我辦不到,真的辦不到母后,您向來心慈,希望您能體會女兒的痛苦,救救女兒心愛的男人吧!”
秦翾憐惜的擡手撫上蓮馥弦的頭,淚水情不自禁的滴落眼眶,“女兒,我可憐的女兒,竟然跟你娘有着這麼相似的經歷,母女連心,你我母女二人,實在是可憐的很啊!”
“母后”蓮馥弦淚眼朦朧的擡起頭,對上秦翾的淚眼,顫慄着伸出手來觸上秦翾的眼角,替她拭掉淚珠,“母后,求您救救北唐冥夜,這是女兒第一次求您,也是最後一次求您了!”
“玥兒乖,母后一定替你想辦法。”秦翾緩緩拿起繡帕,拭掉眸中的淚水,又替蓮馥弦清理了一下臉龐,咬牙道,“娘也不瞞你,當初娘之所以能夠跟你爹成親,並非是靠着娘自己的力量,而是靠着它。”
秦翾從腰間掏出一片小小的金葉子,金葉子置於秦翾的掌心,吸收着秦翾身體的養分,淡淡的金色光暈順着秦翾的脈絡涌入金葉子內,那金葉子就像是活物一般迅速的變大,直到長成一個剛出生的孩子模樣,渾身冒着金光,跳下了秦翾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