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兵行險招

秦翾傷及筋脈,五臟受到了重創,而最嚴重的是,因爲秦翾平日憂思過重,心臟不堪負荷,早已落下病根,對於樑以歡極端的診治手法,可能會承受不住導致心臟停止跳動,而循循善誘的治療方案對於她這等重傷又毫無作用。

爲此,太醫們忙做一團,都不敢對重傷的秦翾下方子。

蓮馥弦暗中派人在外散播謠言,之後便一直守在秦翾的牀前,對於任何太醫前來探望,都暗暗施壓,讓太醫們心中更加惶恐,一時間,太醫們都不作爲,導致秦翾的病情加重。

原本樑以歡還想讓太醫們先穩住秦翾的傷勢,她好爲秦翾的手術做準備,誰知那些太醫不作爲,加快了秦翾傷勢的惡化,着實令她頭痛不已。

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她唯有兵行險招,以體內風吼國的靈氣猛的灌入秦翾體內,勉強替她接上了身體內破裂的五臟器官,但是如此生猛的靈氣,對於從未修習過風吼國練氣體系的秦翾而言,卻是足以致命的剛烈。

果不其然,當樑以歡將靈氣透過頭頂灌入秦翾身體的時候,秦翾口噴鮮血昏厥過去,全然失了脈象。

一時間,太醫們慌了手腳,爲首的太醫更是對着樑以歡口出不敬,“好你個妖女,仗着國主相信你,竟然對國母下毒手!”

說完,他便噗通一聲跪到地上,求着等在一旁十分着急的微生景麒又道:“國主,老臣無能,護不住國母,您懲罰老臣吧,老臣竟然眼睜睜的看着那個妖女對國母行兇,老臣有愧啊!”

微生景麒震驚不已的看着已經氣絕的秦翾,踉蹌着後退了兩步,轉而望向樑以歡道:“以歡你當真這麼恨你母后?!”

他痛心疾首的跪在秦翾的牀邊,鐵骨錚錚的男兒此時就像一個還未成年的孩童般,嚎啕大哭:“翾兒,都是朕不好,都是朕害了你,朕若是早點聽你的,同意以斬仙國一半的領土來換回玥兒,你也不會跟朕天人永隔,朕對不住你,對不住你啊!”

蓮馥弦亦是故作哀傷的抱住微生景麒哭道:“父皇,難道到了這個時候,您還不相信女兒嗎?樑以歡是個禍害,誰靠近她,誰就會遭到不測,父皇,您一定要爲母后報仇啊,一定要爲母后報仇,哪怕您不相信女兒,哪怕您不忍我這個女兒,您也一定要懲治殺害母后的元兇!”她驀地擡手指向樑以歡,身體因過於激動而顫慄不已。

樑以歡並未搭理衆人,而是徑自撕開了秦翾的衣裳。

只聽“嘶啦——”一聲,秦翾便被樑以歡扒掉了上衣,露出高聳的胸部,光潔的肌膚很難想象她已經是個年過四十的女人。

太醫們羞赧的轉過頭去,痛罵樑以歡的行徑,“妖女,你竟然撕毀國母的衣裳讓她出醜,你年紀小小,竟然如此陰險,就算國主將你千刀萬剮,也都不足以泯滅你的惡性!”

微生景麒此時已經全然呆住,他是如何也想不通,口口聲聲稱對他們這對父母毫無感覺的樑以歡,爲何要如此羞辱秦翾,震驚不已的他竟然忘記上前阻止樑以歡,而是呆呆的看着。

蓮馥弦亦是不能理解的看着樑以歡,難道說,這樑以歡因爲秦翾的死而發瘋了?怎麼就突然脫掉了秦翾的衣服,當真是恨極了秦翾嗎?

在異界,女子被人扒衣是一件極爲羞恥的事情,更何況這個被扒衣的女子還是斬仙國的一國之母秦翾。

樑以歡的這種行爲在衆人眼中看來,着實是對秦翾最大的侮辱。

可是爲了救人的樑以歡,卻不這麼認爲,她以靈氣修補好了秦翾五臟的傷勢,雖然秦翾因靈氣太過剛猛而暫時沒了心跳,卻並非沒救。

樑以歡扒開秦翾的上衣後,從腰間取出一柄鋒利的小道,迅速的劃開秦翾心口,將整隻手伸了進去。

如此驚世駭俗的行爲,讓那老太醫險些昏了過去,而更爲震驚的確實樑以歡之後的行爲。

那隻深入秦翾心窩的手有規律的進行着同一個動作,樑以歡是在替秦翾的心臟按摩,這種手法只有在醫學條件特別差的時候才能實施,這是一個極爲兇險的治療方法,但是此刻,她除了如此,是在再無他法。

剛猛的靈氣麻痹了秦翾的心臟,必須有人替秦翾做心臟按摩,才能重新喚起心臟的運作,樑以歡事先將萬年冰霜藏於手心,算是做了一層消毒屏障,讓細菌無法在她手的範圍內滋生,然後才劃開了秦翾的心口,將手探了進去。

心臟按摩還是極其有效的,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秦翾亦是在樑以歡的按摩下逐漸恢復了呼吸,雖然微弱,卻象徵着生機跟希望。

衆人看到秦翾恢復了呼吸,個個驚歎的說不出話來。

這種驚世駭俗的治療手段,他們的確是聞所未聞,然而看到秦翾活了過來,他們不由得對樑以歡刮目相看。

其實這套手法並樑以歡從前只是聽說過,並非親手實施,以往她也就在一部叫《醫龍》的電視劇裡看到過,當時她還跟師傅探討過,這種手法的可行性,若非沒得選擇,她也不會如此冒險,還好,這一切進行的都還順利。

微生景麒激動的湊近秦翾,卻被樑以歡一腳踢開。

“如果你們想要國母出事,就都呆在這裡看着。”樑以歡冷冷的瞥了那些人一眼,尤其是那個老太醫,什麼都不作爲,還在這裡礙事,實在是礙眼的很。

聽到樑以歡的話,微生景麒連忙帶着太醫們出去,而蓮馥弦則在萬般不願意的情況下,被其一同攆了出去。

秦翾心口的縫合,倒是比之前做心臟按摩容易了多,樑以歡之所以讓那些太醫出去,是爲了將手中的萬年冰霜塞入秦翾的口中。

秦翾雖然度過了危險期,但是身體處於崩潰的邊緣,任何一點脆弱的行徑都可能導致秦翾的傷勢加重,爲了穩住秦翾的傷,她只要將萬年冰霜餵給秦翾,達到穩固心神,靜氣療傷的效果。

只是如此一來,這萬年冰霜便再也不能離開秦翾的身體。

也就是說,這萬年冰霜在秦翾體內,秦翾才能活命,若是將萬年冰霜取出,秦翾就會在短短一個月內,五臟具衰而亡。

這跟中毒的北唐黎極爲相似的病症,令樑以歡心中一凜。

她如今以萬年冰霜救了秦翾,就不可能再用萬年冰霜去救北唐黎了。

她曾答應過莊皇后會好好照顧北唐黎,更答應過北唐冥夜會治好北唐黎,如今都化作了空談。

然而,她並沒有因此糾結,而是迅速的將萬年冰霜送入秦翾口中,醫者必須快準狠,否則只會耽誤病患的病情,反而會誤了人命。

至於北唐黎的事情,她也只能以後再想辦法。

經歷瞭如此驚心動魄的手術,嗨寶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直到樑以歡縫合了秦翾的心口,這才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娘,手術完成了嗎?”

樑以歡輕笑着頷首,“完成了,手術成功。”

“真的是太好了!”嗨寶興奮的跳了起來,看着牀上面色蒼白的秦翾,有些遲疑的說道,“娘,有件事情那個殘魂還想要拜託你。”

樑以歡眉心一挑,擡手拭掉了額角的汗珠,轉而看向牀上的秦翾,微微的嘆氣道:“難道她又有什麼過分的要求?如今我已經救回了秦翾,她也該心滿意足了,她答應過我,以後再不出現,希望她不要食言。”

“娘”嗨寶苦惱的撓撓頭,之前的娘也是娘,如今的娘也是娘,而現在之前的娘拜託如今的娘辦事,它實在不知道幫誰纔好,只能沒有底氣的又道,“娘,其實這次她的要求比較簡單,她希望能跟秦翾好好地相處半天。”

“不行!”樑以歡斬釘截鐵的拒絕,“這還叫比較簡單,她知不知道半天的時間,足以讓人把我殺了。”

“娘”

樑以歡冷冷的橫了牀上的秦翾一眼,讓步道:“一炷香的功夫,我最多隻能給她這些時間。”

聽到樑以歡的回答,嗨寶興奮的點頭道:“娘,嗨寶就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殘魂說她很感謝娘,完成了這最後的心願,她便可以了無牽掛的投胎去了。”

“但願她能說到做到。”樑以歡幽幽的嘆了口氣,而後坐到秦翾的牀邊,看着秦翾那緊緊糾在一起的眉心,忍不住伸出手來將那抹糾結撫平。

說起來秦翾也是個可憐人,微生景麒明明已經愛上了她,她卻不知道,還整天因爲得不到微生景麒的愛而傷神,女人一旦愛上一個男人,智商就都變成了負數。

在萬年冰霜的幫助下,秦翾逐漸恢復了只覺。

那種從鬼門關闖過一遭的心情,讓秦翾迫切的想要睜開雙眸,想要看看近在眼前的女兒,想要跟她的女兒說上兩句貼己的話。

哪怕秦翾是在昏迷的時候,她都可以感受到女兒就在自己身邊,她真的錯的太離譜了,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認不出了!

秦翾驀地睜開眼眸,與樑以歡四目交匯,淚水情不自禁的滑落眼眶,將對樑以歡近二十年的思念都化成了淚水,肆無忌憚的哭着,虛弱的身體令她無法言語,此時此刻,她只能用眼神跟樑以歡交流,她多麼希望,樑以歡能夠做哎這個時候叫她一聲母后,可她卻清楚地知道,在她做出哪些傷害樑以歡的事情時,這個願望便成爲了一個奢望。

或許是看懂了秦翾所想,又或許是那縷殘魂在作怪,樑以歡鬼使神差的替秦翾拭掉眼角的淚水,緩慢而蘊含真情的換了一聲:“娘。”

這一聲讓秦翾心尖兒一顫,淚水洶涌而出,原本神采飛揚的眸子此刻就像是個年邁的老婦,動情的望着自己唯一的女兒,是的,這是她唯一的女兒!

殘魂自樑以歡的身體內飄出,它的影像逐漸暗淡,最終化作一縷青煙消失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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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寶看着殘魂離去的方向,有些憐惜的落下了兩行清淚,之前的娘也是個好人,看到樑以歡會替自己盡孝,便放棄了說好的一炷香時間,悄悄地走了,或許,殘魂也是怕自己耽誤樑以歡,給樑以歡找來殺身之禍吧。

嗨寶頗有感悟的垂着腦袋,陷入了思索當中。

情人可以替換,愛人可以掩埋,唯獨親人是不可選擇不可替換的,面對親情,面對那種血濃於水的羈絆,哪怕是鐵石心腸之人也會變得柔情似水。

就像它跟娘,雖然娘總是覺得它很煩,經常白眼它,卻依然難掩對它的愛,它愛娘,娘也愛着它,雖然他們很少提及,它心中卻是明白的。

娘在現代的時候沒有享受過親人的愛,如今到了這裡,它就希望能夠加倍的補償娘,讓娘也感受一下被人疼被人愛的感覺。

如果說現代的娘是獨自一人在跟世界抗爭,那麼如今的娘就是在愛的簇擁下征討這個世界。

娘是上天選定的人,是可以改變這個異界的人,它只希望自己能夠陪伴娘走到最後,不要再讓娘孤單一人,希望它的生命可以延續到那天,讓它親眼看着娘幸福。

第一次,嗨寶第一次那麼虔誠的望着老天,靜靜地祈禱。

寢宮內安靜的連掉落一根針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而殿外卻喧囂一片。

蓮馥弦憤懣的瞪着吩咐衆人離開的微生景麒,聲淚俱下道:“父皇,難道到了這個時候,您還要相信那個妖女?!她親手傷了母后,還撕碎母后衣衫羞辱母后,您怎麼還能相信她,莫非您真的如外界所言,是看上哪個妖女了?!”

微生景麒此時只擔憂着秦翾的傷勢,根本無暇跟蓮馥弦爭吵,全然無視蓮馥弦的話,目光灼灼的望着寢宮緊閉的大門。

太醫們看出微生景麒心不在焉,個個垂頭喪氣,不知說什麼好。

爲首的老太醫更是激動的攥緊了拳頭,他活了那麼多年,從來未見過樑以歡這樣治病的方法,竟然劃開死人的心臟將手探了進去,簡直聳人聽聞!

但他卻不得不承認這法子雖然兇險,卻是唯一可以救醒秦翾的方法,對此他心中冉冉升起一股惜才愛才之情,甚至對那個不足二十歲的女娃娃產生了敬佩之意,想他縱橫醫界多年,竟然不如一個女子有膽識,是在羞愧的很。

蓮馥弦見沒人響應她,便故作負起的離開,實則是到暗處招兵買馬,與赤金魔嬰一同商量造反大事。

另一頭,微生鈺聽聞樑以歡不僅沒死還出手傷了秦翾,急忙趕了過來,心中既有高興又有擔憂,高興的是樑以歡還活着,擔憂的卻是秦翾的傷勢。

對於自己皇姐的身手,微生鈺有着滿滿的自信,正因爲如此,微生鈺才更加擔憂秦翾,秦翾自二十歲起就跟微生景麒生活在皇宮中,雖然控制術一流,這身體卻因太過操勞而落下病根,根本承受不住皇姐的功力。

在微生鈺趕往微生景麒寢宮的路上,恰巧碰上了御花園中與赤金魔嬰商討對策的蓮馥弦,爲了不讓蓮馥弦發現自己,他便偷偷躲在石柱背後,竊聽兩人的對話。

“如今那幫文臣都不肯助我,就算日後推翻了微生景麒,我這皇位也做的名不正言不順!你快給我想想辦法,如何讓那些文臣屈服!”蓮馥弦不悅的瞪着已經拖累她身體,長成七八歲孩童模樣的赤金魔嬰。

不得不說,長大了的赤金魔嬰身體已經不再呈金色,而是變作了普通孩童的模樣,靈動的雙眸眨巴眨巴,透着詭異的光。

即使看上去只有七歲,卻能看出它將來必定是個妖孽的美男。

赤金魔嬰癡癡地笑着,眼尾若有似無的看向微生鈺躲藏的石柱位置,別有深意道:“小蓮兒,你怎麼突然就變得如此心急了?以你的智謀,難道不知如何控制那些朝臣?況且如今大部分的武將都已經歸順於你,你還擔憂什麼,這逼宮定會成功,至於其他的,不如走一步算一步的好。”

蓮馥弦不耐煩的擺了擺衣袂,一雙美目滿是紅血絲,“我怎麼能不急,就算將來我推翻了微生景麒取而代之,沒有文臣的支持,依然坐不穩這個皇位,若是坐不穩皇位,我又怎麼能逼迫風吼國,又怎麼能讓北唐冥夜待我好!”

“小蓮兒,你爲何對北唐冥夜如此執着呢,等你登上了皇位,這普天之下,你想要什麼男人就會有什麼男人,這北唐冥夜有什麼好,讓你一次次的在他那裡栽跟頭,你可知道,要想得到一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摧毀一個人,讓任何人都得不到!”

“不,我不想摧毀他,我只想打擊他一下,我想幫他,想幫他得到整個天下!”蓮馥弦目光迷離的望向空中明月,不知何時,月光已經高掛天際,散着醉人的光輝,對蓮馥弦而言,北唐冥夜就像這空中的月亮,那麼的美,明明擡手就能碰觸到月亮的身影,卻永遠也觸及不了它的高度。

赤金魔嬰恨鐵不成鋼的搖頭道:“小蓮兒,你的目的不是坐上王位,更不是得到北唐冥夜,你要做的是摧毀眼前的一切,你不覺得你最大的悲哀是被這個世界的條條框框所束縛,若是沒有這些束縛,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豈不是更好?”

“你不懂,他對我來說究竟有多麼的重要就算我摧毀了全世界,就算我站在了世傑的頂端,沒有他,對我來說都沒有意義,他是我的全部,長久以來,我之所以機關算計的去掠奪樑以歡的一切,都是爲了他,若是他不在了,我又何必枉費心機?”蓮馥弦疲憊的落座於石凳之上,悽楚一笑,“赤金魔嬰,先不論我求的是什麼,你答應過我,會完成我的心願,你會幫我,我們各取所需,只要你幫我完成心願,哪怕你吞噬掉我的靈魂,我都不在乎。”

“小蓮兒,你真是個癡情種啊,本座雖然看不慣你被情愛所謎,不過你放心,本座會幫你,而且會全心全意的幫你。”赤金魔嬰再度瞄了微生鈺的方向一眼,而後笑道,“只不過以小蓮兒你的聰明才智,就算沒有本座的幫忙,也該能剷除異己,登上帝位,本座倒想聽聽,你下一步想要如何?”

蓮馥弦陰冷一笑,睨着空中明月道:“將那些文臣的家眷關押地牢,不怕他們不肯助我,誰不阻攔我,我就殺了誰!”

話音剛落,赤金魔嬰的身體再度成長,此時它儼然一副十歲孩童的模樣,一雙秋水剪瞳宛若盛放在花叢中的牡丹花,美得奪目。

不得不說,完全成長的赤金魔嬰的美貌正如那花中霸王牡丹,美得張揚,美得不容忽視。

當年在四大神族中,尤以金族美人最具盛名。

金族的美蠱惑人心,讓多少人癡迷其中,甘願做其傀儡。

赤金魔嬰足足等待了千百年,才迎來一個足已令他成長的寄主,他無比的懷念自己那傲人的美好容顏,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它一直維持着嬰孩的模樣,早就期待着這一天的到來。

看到自己越發成熟的軀體,它興奮的握緊了雙拳,似笑非笑的睨着蓮馥弦道:“既然如此,本座就想法子讓那些阻礙變成你的墊腳石。”

蓮馥弦輕笑,“把你的法子說來聽聽。”

“你可知斬仙國的有一個傳統,那就是無子嗣者不得登上王位十年,也就是說但凡是國主必須在十年內有子嗣,哪怕生出來的是個女孩,也可以登基,若是連女兒都沒有,就必須要退位讓賢,自古以來,斬仙國秉承齊身治國平天下的理念,打理不過好自己的人生又如何能打理好國家,沒有子女的帝王就如同沒有未來的國家,這是斬仙國的禁忌”

赤金魔嬰隨後說的話,猶如一盆冷水,徹底澆熄了躲在石柱之後的微生鈺心底的興奮,微生鈺是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身份居然是

寢宮內,秦翾掙扎着坐起身來,伸出舌尖舔了舔乾燥的嘴脣,強忍身體傳來的痛楚,勉強開口道:“孩子,母后有件事必須要告訴你。”

樑以歡靜默的看着秦翾,輕輕點了點頭,示意讓秦翾繼續說下去。

秦翾大口的喘息,幽然說道:“以前,母后爲了得到你父皇的心,跟四大神族的金族長老赤金魔嬰簽訂了契約機緣巧合,這赤金魔嬰看中了蓮馥弦的怨恨,便換了宿主,寄生在蓮馥弦的身體裡,母后擔心,蓮馥弦會結合赤金魔嬰的力量一起對付你父皇,所以母后希望你能幫助你父皇剷除赤金魔嬰跟蓮馥弦兩人。”

“這麼說,赤金魔嬰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寄生在你的體內苟延殘喘至今?”樑以歡微微蹙眉,終於將蓮馥弦如何跟赤金魔嬰在一起聯繫到了一起,原來罪魁禍首竟然就是秦翾!

秦翾羞愧的頷首,繼續道:“母后也很後悔,這赤金魔嬰其實就是個騙子,雖然它很聰明,而且也有些本事,卻並並未真真正正的幫助過我,而是意在的挑唆我跟你父皇之間的關係,可惜,時至今日,母后纔看清它的面目,它不過就是個激起宿主怨恨的妖魔。”

“就算赤金魔嬰跟蓮馥弦結合,應該也影響不到斬仙國的基業,莫非,”樑以歡驀地頓住,別有深意道,“莫非你有什麼把柄被赤金魔嬰抓住,你怕赤金魔嬰會聯合蓮馥弦將你的把柄公之於衆?!”

看着秦翾越發蒼白的面色,樑以歡自知自己猜對了,眉心越蹙越緊。

“與其說是我的把柄,不如說是我們的把柄,玥兒,當年你被北唐黎掠走,我跟你父皇兩人尋了你數年未果,眼看你父皇登基就要滿十年,我們被逼無奈只好尋了一剛出生的男嬰,來冒充皇族子嗣,當時這個計謀還是赤金魔嬰出的,我只以爲它是真心想要幫我,現在看來,這根本就是它牽制我斬仙國的陰謀!”

樑以歡不可置信的瞪着秦翾,一字一頓道:“你是說微生鈺根本不是你跟微生景麒的孩子!”

這個消息若是被有心人士得知,一定會掀起驚濤駭!

樑以歡震驚不已的凝望牀腳,陷入沉思當中,眼下她最擔心的並不是被外人得知這個消息,而是擔心微生鈺會知道!

以微生鈺那般傲嬌的性格,若是知道自己長久以來守護的都是一堆謊言,他該如何面對他自己,如何面對整個斬仙國?!

思慮及此,樑以歡長吁了一口氣,她本以爲她這次穿越是場歷練,誰知道竟然還捲入了宮鬥當中,真的是讓人心力交瘁,憋悶得很。

“鈺兒這個孩子的確是個好孩子,我跟你父皇原本就打算,無論是否能夠找到你,都會將皇位傳給鈺兒,以補償他這麼多年來對斬仙國的付出,對我跟你父皇的付出。”

還未等秦翾說完,樑以歡驀地開口打斷道:“夠了,你們以爲一個皇位就能彌補他對親情的缺失了嗎?既然你們將他帶回了皇家,就該好好對待他,而不是想訓練動物一樣訓練他,若是真的如你所說,赤金魔嬰會以此來要挾你們,你就該好好想想,如何才能瞞住微生鈺,微生鈺將你們當做親生父母來看待,我真的不希望他對自己的人生絕望。”

“以歡,你父皇跟母后當年實在是沒辦法了,”秦翾老淚縱橫的望着樑以歡,對於女兒的指責,她心甘情願的接受,但還是想要開口爲自己辯護幾句,“如果不那麼做,這斬仙國的江山就要拱手讓人了!”

“讓人?讓給的可是斬仙國的子民?”樑以歡冷睇秦翾,直指要害道,“斬仙國皇室不乏能人,就算讓位又如何,斬仙國皇位落入斬仙國人手中本就是天經地義,並沒有什麼可造人詬病的,可是現在呢,若蓮馥弦真的挑起戰爭,並以此來要挾,那斬仙國國主一位就要讓給外人,這真的是你們想要的嗎,你們只顧自己的利益,如此自私的行徑已經將斬仙國推上了絕境,如今再後悔,又有何用?!”

“以歡”秦翾吃痛的捂着心口,她後悔了,她是真的後悔了,可是就算她後悔了又能怎麼樣呢,現在把柄落在了惡人手中,根本沒有迴旋的餘地。

只要蓮馥弦將微生鈺的真實身份公之於衆,那麼衆人便不可能在擁護微生景麒,相反,蓮馥弦的擁護者就會增多,這樣下去,誰贏誰輸已不用在看。

“噗——”秦翾只覺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出,便再度陷入昏迷。

深知秦翾的病根所在,當務之急是要讓秦翾靜養,爲此,樑以歡封住了秦翾的五感,在她沒有替秦翾解開穴道之前,秦翾都只能躺在牀上休息。

安頓好一切,她這纔打開寢宮的大門。

早就伸長了脖子等待開門的微生景麒,見到樑以歡一人出現,眸光一暗,有些遲疑的開口問道:“怎麼樣你母后她沒事吧?”

樑以歡面無表情的睨着微生景麒,冷聲道:“既然這麼關心她,爲何不早點讓她知道,現在才表現的如此熱絡,會不會太晚了?”

微生景麒窘迫的低下了頭,硬着頭皮又問:“她安好嗎?”

“性命無憂,你可以進去守着她了。”樑以歡淡漠的橫了微生景麒一眼,側身給他讓路。

微生景麒大步奔入寢宮大門,憂思甚重的望着牀上的秦翾,情不自禁的伸出手來,觸碰上秦翾的臉頰,哽咽着開口:“翾兒,只要你肯醒過來,哪怕要朕付出整個江山,也在所不惜。”

他爲了這個江山,失去的已經太多了,他真的不能再失去秦翾。

聞言,樑以歡站在門外憂然嘆息,她利落的揮了揮衣袂,殿門驀地閉合,她以靈氣聚於掌心形成一道巨大的靈氣屏障施在了殿門上。

當微生景麒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被樑以歡封在了寢宮之內。

微生景麒詫異的敲着殿門,高聲喊道:“以歡,以歡你開門啊,你這是做什麼!”

樑以歡冷眼調笑,冷漠的嗓音一字一句的穿透屏障落入微生景麒的耳中,“你不是說哪怕失去整個江山也要保住她麼,那麼我就成全你,十天,不管這十天發生了什麼,你都要不離不棄的守護在她的身邊,那我可以跟你保證,她一定會好。”

“你說的都是真的?”微生景麒暗暗握拳,咬緊牙關道,“好,朕答應你,不管未來的十天裡會發生什麼,哪怕是會讓朕失去王位,朕也會在這殿裡守護你的母后。”

樑以歡清淺一笑,默聲道:“我來替你守住王位。”

對於樑以歡的這一壯舉,嗨寶感動得淚流不止,“娘,你真的是刀子嘴豆腐心,好得不能再好的人了嗚嗚嗚嗚。”

樑以歡無奈的白了嗨寶一眼,笑道:“你真的是個煞風景的孩子,好好地氣氛都被你破壞了。”

“娘,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局勢明顯對我們很不利!”

“有弊就有利,切莫妄下斷言。”樑以歡若有所思的擡眸,望向空中明月,脣角情不自禁的揚起。

抓住這一表情的嗨寶笑眯眯的盯着樑以歡,問道:“娘,你是不是想起爹來了才笑得這麼開心啊?”

“我還沒問你,你倒是先問起我來了,”樑以歡收回眸光,面無表情的睨着自己的肚皮,冷聲道,“我問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微生鈺的身份?”

嗨寶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想要岔開話題道:“娘,你看天上的月亮多圓啊,明月冥月,就好像爹在天上看着我們呢。”

“真會胡說,你爹還活得好好地,怎麼就上天上去了,”樑以歡啼笑皆非的看着嗨寶,長舒口氣道,“你啊,根本早就知道微生鈺的身份,卻沒有告訴我,如今我處於被動的一方,真的很難平息此事。”

“娘,有些事情嗨寶是不能夠說的,就像微生鈺的身份,越是少人知道越好,另外,嗨寶看你跟微生鈺關係處的很好,擔心說出來會影響你們姐弟的情感,嗨寶覺得,親情並非只有血緣關係的人才有,你跟微生鈺之間有着某種微妙的聯繫,正是因爲這種聯繫,才讓你們有了親情,這樣不是很好嗎?”

樑以歡頗有感觸的撫了撫肚皮,站久了,後腰痠痛不已,她緩緩靠上石柱,替自己的腰身尋找一個支撐點。

嗨寶說的沒錯,她跟微生鈺之間的確有着某種微妙的聯繫,正是因爲這種聯繫,微生鈺才能夠聽到嗨寶的聲音,也正是因爲如此,她對微生鈺纔會產生一種有別於男女情愛的感情。

說到底,她是憐惜微生鈺的,一個自小被灌輸保衛斬仙國是生平己任的人,到頭來發現,他所保護的竟然是一場謊言,他會有多麼的傷心絕望。

她還記得,當微生鈺說自己是斬仙國皇子時那驕傲的神情,她能夠感覺到微生鈺是發自內心的想要守護這個宮殿,想要守護這個國家,可是知道了身份的他該用什麼樣的心態來守護這裡?

身爲皇族身不由己,而與皇族並無血緣的他卻在更加惡劣的環境下生存,他該是一種怎樣的心境?

朗朗月光下,寢宮頂端匍匐着一個頭戴斗笠面紗,身着鵝黃長袍的男人,男人灼人的目光直直的落定在樑以歡的身上,就好似久違重逢的戀人那般癡纏。

風揚動,撩起面紗,面紗在風中發出細微的聲響,吸引了地面上的樑以歡。

樑以歡驀地運氣,凌身躍上房頂,赤雪鞭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纏上了男人的腰身。

“是誰?”樑以歡淡漠的睨着男人,收緊赤雪鞭。

赤雪鞭纏在男人腰間,逐漸的收緊,宛若一條靈動的蛇,要將男人纏死,不死不休。

男人並未反抗,鵝黃色的長袍順着風的軌跡撩動,如今他已經站在了房頂的邊緣,身後再無路可走,他輕輕撐開雙臂,身子向後一仰,整個人掉落下去。

因赤雪鞭纏得太緊,樑以歡被連帶着一起拖了下去。

男人趁機將樑以歡攬入懷中,略顯貪婪的在她頸間嗅了一口,熟悉的嗓音飄入她的耳畔,“以歡,你讓本王想的好苦啊。”

樑以歡驀地擡頭,扯掉男人的斗笠,看到的是北唐冥夜那雙飽含深情的迷人眼眸,一時間,她也不知爲何,竟有淚水涌出眼眶,止也止不住。

明明只有幾米高度的宮殿,在北唐冥夜紫色屏障的緩衝下,兩人就像停滯在空中一般,遲遲沒有落地。

北唐冥夜毫不含糊的低下頭,吻上了樑以歡的脣,那令他朝思暮想的脣瓣就像他記憶中那般柔軟,美好的讓他沉醉。

靈活的舌探入她的口中,貪婪的吸食着她的芬芳,這一次,他要牢牢的抓住她,再也不給她離去的機會,以往他憐惜她寵着她想要成全她,才一次次的縱容她離開,而這次,當他真的以爲她回不來的時候,他就發誓,他以後要自私一點,將她牢牢的禁錮在自己身邊,在也不放手了。

樑以歡並不知道,這個深愛着她的男人究竟發生了什麼,她只知道他的鬍渣比以前長了,他的模樣比過往憔悴了,他的臉削瘦了,而她,心疼了。

捧住北唐冥夜的臉,樑以歡這纔將他跟自己吻住的脣分開,眼含淚水的問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北唐冥夜輕撫她的臉龐,笑道:“在我聽說你出事的時候,我就來了。”

他略帶懲罰性的咬了咬樑以歡的紅脣,魅惑的揚脣淺笑,再度開口:“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還打算獨自一人扛着麼?我是你的夫君,無論如何,我都會在這裡陪着你。”

樑以歡輕笑着擡手颳了下北唐冥夜的鼻尖兒,將自己的頭往他肩膀上又靠了靠,“說起來,這次的事情之所以會這麼麻煩,還都是因爲你呢。”

“以歡,”北唐冥夜的眸子略微暗了暗,十分不自在的抿脣,“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事情的始末他最清楚不過,先是他父皇害的她跟親生父母分離,後是蓮馥弦對他太過癡戀而遷怒於她,無論是哪一方面,他都責無旁貸。

身爲一個男人,讓自己心愛的女人一次次的陷入危機當中,委實是對他能力的一種否定。

可惜身在帝王之家,這樣的危機只會接踵而來,有時候他會羨慕那些普通夫妻,生活和美對他而言就是一種奢望。

由此,他暗暗下了決定,待將來北唐春登位,他便會帶着以歡離開,徹底的離開京城,尋一處僻靜之地過上神仙眷侶的生活。

深知父母心思的嗨寶,這個時候卻在默默感嘆,也不知爹的這個願望裡,有沒有它的存在,如果有,它該會多麼的開心啊。

母子連心,樑以歡幸福的依偎在北唐冥夜的懷中,笑撫小腹道:“我跟孩子從來都不覺得委屈,你看我的肚子又大了些,再過不久,等它平安的出世,如今的一切便都成了過眼雲煙。”

北唐冥夜輕輕將手覆上樑以歡的手背,扯脣一笑,“王妃說的極對,待這孩子出世,風吼國與斬仙國間的紛爭也該告一段落了。”

“冥夜,你這次進宮可有什麼打算?”樑以歡緩緩擡眸,望着北唐冥夜完美的側顏,輕聲開口道,“這裡畢竟是斬仙國的皇宮,以你風吼國二皇子的身份,似乎不太適合留在這裡。”

北唐冥夜笑着將帶有面紗的斗笠戴在了頭上,嗓音清冽的迴應道:“王妃以爲,本王模仿亭王的聲音可像?”

樑以歡瞭然的揚起脣角,“原來你是要冒充北唐春留在宮裡。”

“身爲你的夫君,本王又怎能讓你獨自一人犯險,其實三弟早就跟本王聯絡,爲了破滅蓮馥弦的陰謀,他迫不得已才充當了回惡人,更是製造了他墜馬傷及面容的假消息,混淆蓮馥弦以及斬仙國其他人的耳目,你放心,有我在你身旁,什麼事情都有我幫你擋着,不會再讓你孤軍奮戰。”北唐冥夜憐惜的撫了撫樑以歡的額發,輕輕在她眉間印上一個吻。

樑以歡若有所思的凝望空中明月,嘆道:“這次在斬仙國的處理上,北唐春比以往成熟了不少,真不知這對他來說,是好還是不好。”

“怎麼,王妃喜歡三弟原本單純的模樣?”

面對北唐冥夜的笑問,樑以歡輕輕點了點頭,隨即又察覺到哪裡不對,又搖了搖頭。

就在樑以歡點頭的時候,北唐冥夜眸光一凜,整個人陰沉了下來。

嗨寶笑嘻嘻的看着北唐冥夜的變化,小聲提醒樑以歡道:“娘,你怎麼能在爹面前承認喜歡別的男人呢,爹這是吃醋了!”

樑以歡啼笑皆非的望着面色鐵青的北唐冥夜,在她眼前的這個男人不再是從前那個冷酷無情足智多謀的冥王,而是一個喜歡吃自家兄弟醋的醋罈子。

雖然心中這麼想,她的心卻像是被蜂蜜澆灌了一般,甜蜜的很,她下意識的昂起頭來,吻上了北唐冥夜的脣。

這邊的甜蜜更加凸顯了那廂的殘忍,得知自己真實身份的微生鈺,此時陷入了深深地痛苦當中。

其實秦翾對樑以歡還是有所保留,並未將微生鈺的真實身份告之,微生鈺本是朝中一文官之子,父母都是集美貌與智慧於一身的人,這也是爲何秦翾與微生景麒會選中衛生院的原因,當年,爲了將微生鈺的真實身份掩埋,微生景麒尋了那文官一個錯處,斬殺了他的全家。

也就是說,一直被微生鈺當做父皇母后的兩個人,其實是殺他全家的仇人!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自小深受孝道影響的微生鈺在得知真相後,徹底的崩潰,他究竟是要爲自己的親生父母報仇還是爲了斬仙國的大義而徹底遺忘這件事?!

齊身治國平天下,一個連自己親生父母都不認的畜生,真的能夠成爲優秀的帝王嗎?

可他若報了仇,卻恰好中了蓮馥弦等人的奸計,整個斬仙國會落入外人的手中,那他豈不是成了整個斬仙國的醉人?

該怎麼辦,他究竟該怎麼辦!

“與其想這麼多倒不如順遂自己的心意,做你真正該做的事情。”一個熟悉而陌生的孩童嗓音自微生鈺的身後響起,徹底驚擾了陷入沉思當中的他。

微生鈺詫異的回過頭去,看着身後之人,恍然開口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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