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祭司的思緒彷彿飄回了數百年前的那場血雨腥風,儘管多年過去,那份驚恐依然浮現眼底。
“當年,大祭司震怒,險些令天宮整個崩解,十三祭司爲了護住自己心愛的男人,冒險衝入大祭司宮殿,想要跟大祭司玉石俱焚,可是她卻沒有想到,這一衝進去,整個天宮就搖曳不止,高樓崩塌,祭司跟替補祭司們紛紛用自身靈力維護天宮,怎奈,大祭司被十三祭司打傷,不能催動靈力,而我們的靈力有限,根本不足以維持整個天宮的需求,一時間,天地變色,整個傲神國即將毀於一旦。”
說到這裡,二祭司頓住了口,繼而望向樑以歡又道,“你可知天宮位於傲神國之上,地域遼闊,與整個傲神國大小不相上下,一旦天宮崩塌,充滿靈氣的瓦片墜地,整個傲神國都將被摧毀,當年,爲了減緩天宮的瓦解,不少替補祭司甘願付出自己的生命,用自己的血肉阻隔天宮的崩解,死傷無數,十三祭司見自己鑄下大錯,強行催動靈氣,將自身全部的靈力都奉獻給了天宮,並在彌留之際,誕下小十三,直到那個時候,我們才知道,原來十三祭司是命中註定要嫁給大祭司的女人,她的靈氣跟大祭司不相上下,只是她爲人低調,不喜與人爭搶,這才隱藏了自身的能力,而她也因強行催動靈氣,被靈氣所反噬,最終消散於天地之間,連一抹魂都未曾留下。”
一種莫名的心酸涌上心頭,就好似爲天宮奉獻出生命的人是她自己那般,樑以歡只覺得感同身受,她與曾經的十三祭司容貌相仿,難道說,她就是十三祭司的轉世?
她蹙眉搖了搖頭,快速的將這種荒唐的想法搖出自己的腦中,她不信輪迴,若真是輪迴,她又怎麼會生於斬仙國,長在風吼國中?
更何況,她早就不是那個樑以歡了,她是現代穿越而來的人,就算她這個身體是所謂的轉世,那麼也與她沒有任何的關係。
二祭司嘆息着背過身去,再度開口道:“一直以來,我們都知道風吼跟斬仙的存在,那兩個國家曾經是我們流放靈力低下之人的處所,卻沒想到,它們兩國逐漸壯大,甚至還衍生出很多小國家,隨着時間的過去,這兩國也在飛速的發展,曾經不被看好的人,竟然也一步步追上了傲神國的步伐,甚至,有超越傲神國的趨勢。其中還有一些人的容貌,與傲神國的人極其相似,所謂天道輪迴,因傲神國已經將那些人排除在外,以至於讓斬仙與風吼國走上了跟傲神國一樣進化的過程,那些人就像是傲神國曾經的人,大祭司說,傲神國中的每一個人都能在風吼或者斬仙國找到相似的影子,他稱之爲平行世界。”
“平行世界?”樑以歡先是一怔,隨即瞭然道,“原來如此,因爲傲神國徹底的將風吼跟斬仙國民遺棄,就導致了這兩個國家的人踏上跟傲神國曾經一樣的進化過程,人自然也相似起來,這就是所謂的平行世界,不同的時空,有着相似的人,相似的事,大祭司跟天道之所以封閉傲神國也是擔心,那兩個國家逐漸壯大,進化的比傲神國還快,導致三國鼎立,兩國邦交一起攻打傲神國,爲了讓傲神國生存下去,天道佈置了一個堪稱絕妙的棋局。”
“你說的沒錯,”二祭司微眯雙眸,頷首道,“只因傲神國比起另外兩國,資源跟靈氣都更爲充沛,能力也更高,所謂物極必反,若是將傲神國一直暴露在另外兩個國家的眼前,勢必成爲被圍攻的對象,一開始傲神國還可以輕鬆的解決這兩個國家的圍攻,可是隨着時間推移,這兩個國家進化速度快的驚人,傲神國就不再擁有優勢,勢必會被兩國滅之,傲神國本就是其他國家的根源,根源被滅,整個異界都會受到影響,說不定,傲神國毀了,這個世界就”
樑以歡眸光深深地看着二祭司的背影,驀地打斷道:“這也是爲何,你們甘於屈服大祭司,即使有了八成把握,也不敢去挑戰大祭司的原因?因爲你們害怕打敗了大祭司,天宮崩塌,整個世界都會摧毀,對不對?你們每一個祭司都有專場,若是結合在一起,打贏大祭司,平等的生活在天宮當中也並非不可,也許你們曾經想過這麼做,只是你們不敢,你們害怕因爲你們的一己之私,摧毀了整個世界,所以這麼多年來,你們潛心修煉,無非就是想要讓自己更強,以達到取代大祭司的目的。”
二祭司怔怔的轉身,望着樑以歡,沉吟了半晌,冷聲反問:“你爲何對大祭司的事情這麼在意,你一再的推敲我們爲何會屈於大祭司的原因,是不是因爲你想要的不僅僅是延長人壽限的藥物,更是如何打敗大祭司的方法!你究竟是誰?!”
話音剛落,二祭司已經出手,扼向樑以歡的咽喉。
樑以歡快速的轉身,甩出赤雪鞭,拉住了二祭司的胳膊,並順勢在赤雪鞭上安插銀針,銀針扎入二祭司的掌心,將二祭司那被黑霧籠罩的手掌變回了原本的模樣,沒了毒性的手,在赤雪鞭的遏制下,圈出一道血痕。
鮮紅色的血液順着二祭司的掌心滑落在地,引得梅月晨頸上小蛇爬過去,小心翼翼的舔舐。
而二祭司本身的毒獸三尾貂,滿目猙獰的爬上赤雪鞭,衝着樑以歡怒叫,飛一般的衝了上去!
至於二祭司,只是怔怔的望着滿是鮮血的手,眸光晦暗卻隱隱的透着些興奮。
三尾貂衝向樑以歡,甩着尾巴就要咬上樑以歡的脖頸。
梅月晨大叫一聲,衝上去,將三尾貂抱住,而他的手則被三尾貂咬住,霎時,他原本紅潤的脣變得蒼白如紙,臉色鐵青,豆大的汗珠滑落額角。
發覺自己咬的那個是梅月晨,三尾貂立即哀嚎起來,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梅月晨,並張開小嘴,去舔舐梅月晨受傷的手。
三尾貂自身充滿毒液,而它的口中卻還藏有解除自身毒液的藥渣,它將藥渣塗到梅月晨的傷口處,不時的發出叫聲。
梅月晨的臉色逐漸緩和,他溫柔的望着三尾貂,輕輕擡手撫了撫它的尾巴,笑道:“沒關係的,師父他不會有事,我也沒事,你不要擔心。”
三尾貂可憐巴巴的望着梅月晨,眼珠滴溜一轉,便安靜的趴在梅月晨的手背上,跟那個被它咬傷的傷口較勁。
金山海爲難的站在二祭司跟樑以歡一旁,拍着大腿叫道:“師父,師妹,你們怎麼沒說開始就打上了!還有三尾貂,就知道出來搗亂,幸虧小梅出手及時,不然真的傷了師妹,挑戰祭司大典就沒人了!”
嗨寶蹦上樑以歡的肩膀,指着二祭司的手掌說:“娘,其實你根本沒想傷害二師叔吧,你把他手掌的劇毒解開了,這樣二師叔以後就不會用什麼以毒攻毒的方式折磨自己了。”
聞言,金山海這才注意到二祭司的手已經恢復如初,流出的血液也鮮紅無比,跟以往的黑血大不相同,頓時震驚的看向樑以歡,又看向二祭司,拍手讚歎道:“這下可好了,以往師傅以毒攻毒剋制毒性,不斷地讓蛇蟲鼠蟻去咬自己的手,這手掌早就沒法看了,如今毒解開了,師傅就不用再受那種鳥罪了!”
“師妹,果真是用心良苦啊。”梅月晨忍着劇痛站起身來,將三尾貂抱在懷中看向樑以歡又道,“師妹雖然表面上看去冰冷,實則內心柔軟善良,哪怕是師傅對你動了手,你也以德報怨,這樣的人,是不可能想要天宮摧毀生靈塗炭的。”
樑以歡垂下眼瞼,收回了赤雪鞭,並以衣袍擦淨赤雪鞭上的血跡,苦笑道:“如今的我又哪裡有什麼打敗大祭司的決心,我只想救回冥夜,救回母后,至於其他,我早就沒了想法,一個連三祭司都打不贏的人,又如何去尋找什麼能夠打敗天道的方法?師傅,”她驀地擡眸,望着二祭司又道,“你太擡舉以歡了。”
二祭司握着毒液散盡的手,似是感激的看向樑以歡道:“爲師這雙手,被折磨了數百年,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它沒有毒性的模樣,我早就已經忘了它原本的模樣,這雙手……爲師等得太久了。”
“或許,你上次見到你這雙手完好的模樣,是跟三祭司在一起的時候吧。”樑以歡收起赤雪鞭,一臉正色道,“有句話,無論如何我也想跟師父說,師父,有些執念還是放下的好,你跟三祭司之間的事,沒有誰是誰非,他對你如何,你心中應該明白,所謂的相愛相殺的結局,就只是兩敗俱傷,若真是兩敗俱傷還好,若你們當中有一人喪命,活下的那個人,未來又將如何自處?”
“你的意思是……”二祭司緊緊蹙眉,精亮的眸子落定在樑以歡臉上,似有光芒在他眼底炸開,他驀地開口道,“他會死在你的赤雪鞭下?”
說到這裡,二祭司仰頭大笑,“哈哈哈,這是爲師聽到的最可笑的笑話,你竟然會覺得他會死在你的鞭下!樑以歡,就算你有着跟十三祭司一模一樣的容貌,你也不是她,就算你可以在這五日內突飛猛進,想要殺死三祭司,也絕不可能!”
樑以歡清冷一笑,“我本就不是什麼十三祭司,更何況,我跟三祭司無冤無仇,也從未想過要殺害三祭司,我想做的無非是拿到我想要的,師父,你與三祭司爲敵,並非只是因爲你想贏了他那麼簡單吧,其實你心中一直都覺得,三祭司之所以會被困在這裡,都是因爲你,你內疚,你一直找他的麻煩,無非就是給他找點事情做,你怕,你不跟他作對,他會更難受,在你的心裡,你早就明白了在這天宮生存並非是什麼逍遙的日子,而是一種痛苦……”
二祭司利落的揚手,打斷樑以歡道:“夠了,爲師沒時間聽你說教,你跟曾經的十三祭司容貌極爲相似,未免麻煩,你拿到休之後就立刻離開天宮,我也不會將你如何離開的事情告之大祭司,你練功吧。”
話音剛落,他便快速的轉身,移形換影,瞬間離開後山,徒留一抹殘影。
樑以歡眸光深深地望着二祭司離去的身影,幽幽的嘆了口氣。
嗨寶皺着整張小臉,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你們大人真是麻煩,很多事情明明說清楚就好了,非要拐彎抹角,這二祭司明明就是關心三祭司的嘛!”
“所以才說,一個大人的世界遠沒有孩童的世界快樂無憂。”樑以歡輕笑着擡手,撫了撫嗨寶的臉頰。
嗨寶一臉認真的望着樑以歡,小聲問道:“娘,你說那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十三祭司,跟你到底有什麼關係?你真的會是她的轉世嗎?又或者是平行空間裡的另一個她?嗨寶感覺到你來了天宮以後,靈力就一直在增長,而且體內靈力已經趨於液化,似乎很快就能結丹了。”
所謂的結丹,就是體內靈氣固化,形成一個內丹,十三個祭司當中,如今只有大祭司跟三祭司可以將內丹實體化,其他的祭司,即使是二祭司都也只停留在液態的狀態。
而替補祭司跟祭司學院當中的人,則是普通的靈氣。
是否能結丹,跟天時地利都有關係,天資高者,可在銀階巔峰結丹,天資低者,可能永遠也無法結丹。
三祭司之所以能夠結丹,則是因爲他在不斷的服用提升修爲的靈藥,佔據酉時。
而像樑以歡這種在紅階就已經將靈氣液態化的人,則是在整個傲神國都未見過的。
不知爲何,樑以歡有一種感覺,她似乎是屬於天宮的,也許她真的是那十三祭司的轉世,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明日的挑戰祭司大典。
挑戰祭司大典,是整個天宮最爲隆重的典禮。
大祭司素來不按照倫理綱常行事,在位期間,從未將自己當做整個天宮甚至整個國家的管理者,他一直都將自己看做一個世外之人,對於眼前的一切都不放在心上,天宮上也從未舉辦過上什麼典禮,更沒爲什麼而慶祝過。
可是挑戰祭司大典不同,大祭司對其格外重視,但凡能夠破格錄入祭司團的人,都能夠得到大祭司的賞賜,而且會擺宴三日。
可見大祭司對挑戰祭司大典的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