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艇飛速前進在海里翻起浪花,大霧瀰漫,能見度變得愈發低,小包子一顆心始終揪緊,站在歐珏身旁一言不發。
他雖跳上歐珏甲板,可也兩手準備着,倘若歐珏在撒謊,寶寶手腕上的手錶可是暗器,飛出的麻醉針雖不足以斃命,可也確實能禦敵。
孰料,遊艇剛前進一段路程,好似撞到巨物,猛地停住。
小包子猝不及防身體前傾,抓住欄杆穩住身形纔沒從遊艇上摔下來。
下一瞬,他帶着麻醉針手錶的手腕一陣劇痛,雙腳騰空,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倏然抵在他喉間!
糟糕!
小包子扭轉身體試圖發動麻醉針,可兩隻手都被死死圈禁,根本掙扎不得分毫。況且稍微一動,那鋒利冰涼的匕首愈發陷進喉裡。
“鳳初暖,別來無恙啊。”一道聲音自小包子頭頂響起,他驀地停止掙扎,睜大黑眸看着愈發逼近的遊艇。
兩道熟悉的身影站在甲板上,目光齊齊投向小包子,後者身子倏然一輕,爹地媽咪沒事,那可真太好了。
“歐珏。”鳳初暖聲音極冷,不見半分平易溫和好相與的影子,“放開小包子,我不會動你。”
司臨夜亦是臉色不善的緊盯在小包子喉間那把匕首,五指收攏成拳,手背青筋凸顯。
“你覺得可能麼?”歐珏脣角淡笑,手中的匕首逼近一分,低聲喝道:“都不要過來!否則我砍斷這小鬼的脖子!”
聞言,司臨夜眸中的怒火燃燒的更甚,遊艇卻在距歐珏兩米遠時停住了。
歐珏陰冷的笑着,一排整齊的森然白牙襯得蒼白的臉愈發鬼氣森森,他死死卡住匕首,獰笑的看着鳳初暖等人,得意張狂的笑容盡數展露在臉上。
“歐珏。”司臨夜聲音裹挾着寒冰碎雪,警告之意不言而喻,“放開司博軒,否則整個歐家都要給你陪葬!”
“哈哈哈——”歐珏似乎覺得好笑,笑得前仰後合,空曠的海面上,他猙獰的臉配合着笑聲顯得尤爲詭異莫測。
“你覺得我會在乎歐家那些人的賤命?”他嗤笑一聲,慢慢划動匕首在小包子嫩嫩的脖頸處留下一道血痕,“也罷,既然被發現,那我們就開門見山談一談。”
血紅的血順着匕首的寒芒蜿蜒而下,司臨夜太陽穴突突直跳,若不是司博軒在歐珏手中可能會有生命危險,他早就一槍斃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雜碎!
“鳳初暖。”歐珏陰惻惻笑一聲,“我以你兒子做人質,要你殺齊家滿門,可能做到?”
他嗓音帶着不容置喙的態度,一雙微微上挑的眼睛陰晴不定的看着鳳初暖,與此同時,他手中的匕首更進一步逼上小包子脖頸,鋒利的刀刃劃開肉,劇痛讓小包子死死皺眉,卻還是一聲不吭。
小包子蒼白的臉和血紅的鮮血形成強烈對比,深深刺痛鳳初暖眼球。她整顆心臟像被一隻大手狠狠攥住,疼的她喘不上氣。
要知道,齊家與鳳老在世時便是至交,在知道鳳初暖身份時更是對她寵愛有加,手心手背都是肉,歐珏這和問她用刀死還是用劍死有什麼區別?
“嘖嘖嘖。”見鳳初暖無法利落做出抉擇,歐珏搖頭看着小包子,頗爲遺憾道:“看來你媽咪對你的親情也就止步於此了,她虧欠你六年,卻連這點犧牲都不願意做。”
“你胡說!”縱然匕首抵在喉間,小包子也忍受不了旁人說鳳初暖壞話,“你這種大壞蛋懂什麼!”
歐珏眸光閃了閃,壓住小包子亂動的手腳,重新擡頭看向鳳初暖,手上的匕首倒也沒進一步動作。
一陣劇烈的心絞痛讓鳳初暖捂住胸口,癒合不久的槍傷又隱隱泛疼,全身的器官像泡在冰水般的,她心口發寒,臉上霎時間退去全部血色。
“我……”鳳初暖張口欲答,卻被身旁司臨夜不輕不重的捏了下手腕,後者不着痕跡的衝她搖頭,鳳初暖心裡瞬間瞭然。
萬幸歐珏全部視線都在鳳初暖身上,並沒有注意到司臨夜的小動作。
有了對策,鳳初暖擔憂的望了眼鮮血越流越多的小包子,強自鎮靜道:“我可以將齊家滅門,但我要知道,你爲什麼要我這麼做。”
“不必知道這麼多。”歐珏冷哼一聲,提起齊家,眼裡全是鄙夷,“照我說的做,以後鳳歐兩家就井水不犯河水。”
“那我不幹。”鳳初暖乾脆拒絕。
聞言,歐珏眯眼盯她一眼,這女人是魔怔了?她親兒子還在手裡,怎麼敢幹脆利落說出這種話?還是她覺得他不敢動手?!
這個念頭在歐珏腦海間轉瞬即過,他冷眼看着失血過多臉色蒼白的小包子,哼笑一聲,“你是覺得我不敢動手?”
鳳初暖目光微沉。
似乎極爲滿意鳳初暖這幅姿態,歐珏靠近他們幾步,用一種近乎詭異的語調說道:“你說你兒子血流這麼久,你再不快點作出決定,恐怕兩邊都難保全啦!”
聞言,鳳初暖斂眸,雙手籠在袖中摸到那一柄冰涼的手槍。
只要歐珏敢傷小包子一分,哪怕豁出命她也不會讓歐珏好過!
歐珏道:“堂堂鳳家嫡長女,是會選擇保護鳳家至交呢,還是保護自己的兒子?”
他嘻嘻一笑,似乎非常期待鳳初暖的回答。
可無疑哪個選擇,給鳳初暖帶來的無疑是滅頂之災的悔恨。保全小包子,她如何面對風家的列祖列宗?屠無辜之人滿門,這樣和鳳戀語王臨昊這種劊子手有什麼區別?
保全齊家,小包子可能就……
“鳳初暖,選擇吧。像六年前那樣,不理會滿門被屠戮的親人,乾脆逃跑,如何?”歐珏低低笑出聲。
“我不是逃跑。”鳳初暖目光堅定,一字一句鏗鏘有力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自然是想看你生不如死。”歐珏雙臂猛地抻直,滴着鮮血的刀劍迎面衝向因失血過多早已昏迷的小包子,刀光凌冽,這一記竟是帶着殺意狠狠落下!
鳳初暖指尖微動,銀色手槍自袖中劃出,她目光冷然,擡手就要一槍打爆歐珏腦袋!
卻在餘光掃到身旁時驀地停手。
“你以爲我會念在過去舊情住手嗎?”歐珏似乎覺得十分可笑,刀刃刺破小包子皮膚直逼喉間,“天真!”
“砰——”一聲巨響,歐珏肩頭一涼,旋即低頭,剛在他懷裡做人質的小包子不翼而飛,與此同時,他的匕首也不見了。
這都不算什麼,因爲就算他們之間距離很短,也不至於剛巧救下小包子。但是,他的右手不見了。
再一回頭,一樣東西帶着凌厲的勁風向他迎面飛來,歐珏左手一揮抓住那東西,一看才發現,竟然是自己的右手。
平靜的,不參雜任何感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甚至帶着淡淡的嘲弄。
“你我之間,從沒舊情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