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合上的門,尤娜呆愣一瞬,很快反應過來,趁着夜色悄無聲息又溜出血淵的房子,回到自己的家。
響起方纔和紀雍塵面的面的一幕她仍是心有餘悸,如果紀雍塵對她出手,那她今天絕對不能活着離開。
可紀雍塵爲什麼沒有動手?
還有他的眼神,又是什麼意思?
不過諾克斯在國際範圍內撒網找血淵蹤跡,倒沒想到血淵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拿出手機給諾克斯去了個電話,那邊遲遲未接通。尤娜秀挺的眉輕皺,她不能坐以待斃,她必須做點什麼。
心情煩悶的在客廳裡走了個來回,尤娜腦中靈光一閃,對了,紀雍塵也在!
紀雍塵和鳳初暖之間的糾葛她清楚,鳳初暖對他來說不一樣。
撥通鳳初暖電話,尤娜開門見山,“暖,我見到紀雍塵了。”
因爲時差問題,鬼門那邊還是傍晚時分,鳳初暖正優哉遊哉的用美容儀保養皮膚,聞言直接摘掉臉上的美容儀,顧不得臉上不斷地落的精油直起身子道:“你說什麼?”
尤娜將她在對面房間裡發生的一幕言簡意賅敘述一遍,那邊的鳳初暖沉吟片刻,說道:“紀雍塵的確和西文最初改造之後變得不太一樣,他對你應該不抱敵意,我去找你。”
掛斷電話,鳳初暖邊洗臉上的精油邊思考。
從尤娜剛纔的話來看,紀雍塵很大一部分可能已經有自己的意識,雖然想不起來之前的記憶,但現在的所作所爲並不全受西文控制。
他放尤娜離開卻沒和尤娜說話,是因爲西文控制他的芯片還在體內,每一句話西文都能聽到。
況且紀雍塵離開鬼門之前,他和小包子的相處方式也能顯現出來。鳳初暖是生化人,瞭解生化人的脾性,她有百分之八十把握,紀雍塵已經擁有自己的意識。
這個念頭讓鳳初暖一刻也待不住,迫不及待飛英國找他們。
鳳初暖做過六年殺手,辦事幹脆果決雷厲風行,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交代小包子守好鬼門,直接坐飛機飛向英國。
從鬼門到英國的航程有七小時,飛過去那裡已經天色大亮。
尤娜等着鳳初暖過來,一整晚沒睡,接到鳳初暖,兩人先簡短寒暄,鳳初暖關心她身體,“恢復得怎麼樣?”
“挺好,”尤娜媚惑的一眨貓眼,風情萬種撥弄自己長髮,“有寶貝兒你的關心,更好。”
寒暄夠了,尤娜收起笑臉,正色道:“我去過之後,血淵和紀雍塵就從房子裡離開,我派人跟蹤他們,現在他們在——”
擡腕,指尖輕點看似手錶的聯絡器,上面兩個紅點閃動,並沒有挪動位置,“聖保羅教堂。”
兩人說話間,一個油頭粉面的男人蹭上來,吊梢眼笑眯眯道:“美女,在等人?”
這話是對鳳初暖說的。
面前女人一身黑色幹練套裙,腰肢纖細,不盈一握。兩條筆直的美 腿修長,隔着衣服他似乎都能窺見衣料包裹下完美有型的漂亮長腿。
靠近時,女人身上散發出的淡淡清香更是若有似無撩撥鼻尖,黑眼珠黑頭髮的東方女人,夠味兒。
聞言,鳳初暖微挑眉,杏眸冷漠的看着他,並不答話。
“如果不等人,漂亮的小姐,可否賞臉一起喝杯咖啡?”男人臉上帶着自認爲恰到好處的笑容,實則油膩的令人作嘔。
“一起喝杯咖啡?”鳳初暖眼角帶笑,慢慢重複這句話。
見男人吊梢眼中亮起光,鳳初暖笑容陡然一冷,血腥肅殺之氣撲面而來,“不好意思,我今天不想殺人。”
男人一愣,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沒明白她什麼意思,但動物本能讓他覺得面前女人很危險。
像罌粟,漂亮迷人,讓人一眼就陷進去。
“走了,暖。”不遠處尤娜辦好入境手續,朝這邊走過來。
見到尤娜的一瞬,男人眼中又是一亮。
火紅色長髮像上帝精心打造的禮物,泛出隱隱光澤,流動着耀眼的星輝。
這對小姐妹,可真是漂亮。
懶得再看男人一眼,鳳初暖和尤娜手挽手離開機場,驅車駛向聖保羅大教堂。
聖保羅大教堂位於倫敦,整個建築屬於華麗的巴洛克風格,圓頂圓柱,是英國第一大教堂。
因爲是週末,教堂並不對外開放,四周人 流更是稀疏。
兩人並肩穿過兩層十字形大樓,根據聯絡器顯示,他們兩個應該是位於穹頂的位置。
鳳初暖和尤娜都是殺手,懂得怎麼在寂靜地方收斂自己的腳步和聲息,很快抵達血淵和紀雍塵所在位置附近,鳳初暖壓低聲音道:“我去見紀雍塵,你幫我打掩護。”
聞言,尤娜點頭,“注意安全。”
順着樓梯走上去會被注意到,鳳初暖憑藉生化人超強體質,直接順着外牆爬進去,經過圓形窗口,她猝不及防對上紀雍塵猩紅的眸。
而後她看見,血淵站在他身後不遠處,正背對着窗口打電話。
男人顯然沒想到鳳初暖會像個猴子似的爬上來,微微一愣。
鳳初暖騰出一隻手,食指抵住脣瓣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指指他身後的血淵,又悄無聲息的指指上面,然後手腳並用利索爬了上去。
看着女人靈活的在牆壁上攀爬,紀雍塵脣角勾了一抹自己都不曾察覺的笑意。
擡腳往上走,血淵聽到動靜回過頭,“你去哪兒?”
紀雍塵顯然不待見他,冷漠扔下一句“管好你自己”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他們所在位置。
血淵被紀雍塵話堵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奈何又惹不起只能死死瞪着後者的背影,一抹晦暗不明的光在眼中轉瞬即逝……
聖保羅大教堂最頂層,寒風呼嘯,吹起鳳初暖如墨的長髮。
四周滿是耶穌,聖母,信徒的巨幅油畫,鳳初暖單手撐在欄杆上,微微側臉看着紀雍塵。
面前的女人明眸皓齒,鮮眉亮眼,一雙黑白分明的眸似乎是天底下最清澈透明的泉水,潺潺流動着灼目的光輝,異常漂亮。
紀雍塵朝她靠近幾步,正要開口,卻被女人再次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而後扯開他的衣襟,將冰涼的芯片貼上他皮膚。
芯片很冰,但對生化人的他來說並沒什麼不適。唯一讓他不舒服的是那隻柔 軟的手,溫熱,纖細,貼在他皮膚上的一瞬好像有隻小手若有似無撩撥他心絃。
將芯片干擾 器貼在紀雍塵身上,鳳初暖驚喜道:“你沒有攻擊我?”
頓了頓,她繼續道:“紀雍塵,你是不是有了自己的意識?”
漠然的看着她,紀雍塵開口:“你很高興?”
“是啊,我當然高興!”鳳初暖點頭,坦言道:“你能有自己的意識,也就意味着,你很快就能想起過去的記憶。”
倘若大腦一直被西文控制,紀雍塵只會越陷越深,最後真的變成沒有人類情感的殺戮武器。
女人就站在欄杆邊,雙眸漆黑似墨,那裡正燃着耀眼的光芒,連帶着能把他心也給點燃似的。
沒來由的,他並不想被點燃。
同樣是生化人,爲什麼他是個沒感情的機器,被西文指示做一些他不喜歡的是,而鳳初暖卻可以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
他們本就同屬於黑暗,在深淵邊緣徘徊不是麼?
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怖念頭在心頭油然而生,紀雍塵聽見心底的聲音對他道:鳳初暖,這深淵太冷太黑,你來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