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皮鞭子沾涼水,聲聲脆響傳入了鳳七七的耳廓之中,鳳七七深深地蹙了蹙眉,連忙別過了頭,不去看已經被打得皮開肉綻的李子怡。
眼瞧着,李子怡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君亭樊緩緩地擡起了手來,制止了手下人繼續鞭打李子怡。
君亭樊的脣角扯出了一抹冷凝的弧度,微微地眯了眯雙眸,冷笑着說:“本王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老老實實把你知道的事情交代出來,或許本王還能夠看在多年的情分上,饒你一條小命。”
“瑞、瑞王、殿下、我、我真的、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李子怡緩緩地擡頭,深吸了一口氣,氣若游絲地說。
“你會不知道?!”君亭樊微微地挑了一下眉頭,他的一雙眸子當中伸出了凜凜寒芒,彷彿柴房之中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分。
君亭樊冷然一笑,淡淡地說道:“既然,你不知情兒,那留着你也沒有什麼用。”
說着,他瞥了一眼身邊的家僕,冷聲吩咐道:“動手!”
“是。”柴房中的家僕得了君亭樊的吩咐,兩人點頭應聲,立馬踱步走到了李子怡的面前。
一人將手中的皮鞭勒在了李子怡的脖頸上,手頭上猛然用力,大手上蹦起了一條條的青筋。
李子怡瞬間感覺吸入的空氣被了斷,一雙眸子往外凸,白色的眼仁之中,一條條的血絲,猶如猙獰的毒蛇,吐出了猩紅的信子,額頭之上蹦起了一條條的青筋,淚水混雜着淚水,凌亂的法子緊貼在臉上,像極了難產的婦人。
“瑞、瑞、瑞王……”
眼瞧着,他的脖頸就要被兩個家僕勒斷,李子怡顫顫巍巍地擡起了雙手,拼了命一般地朝着身後抓去,可依舊無果……
過影自憐的悽清月光,透過了柴房牆上的小氣牀,灑在了李子怡的身上,他只覺着眼皮兒越發的沉重,亦如灌了鉛似的。
“呃!”
呼吸瞬間戛然而止,李子怡猛地瞪大了一雙眸子,驚恐的瞳仁在眼眶之中倏地一縮,瞪大的眸子來不及閉上,便嚥下了最後一口氣兒。
易青人將這一切收入眼中,他深深地皺了一下眉,伸手扯了扯鳳七七的衣袂。
鳳七七擡眸瞥了一眼易青人,兩人相視一眼,相互點了點頭,然後兩人便快步地跑到了角落之中,隱藏了起來身形。
須臾,鳳七七瞧見了兩個瑞王府的家僕,擡着李子怡的屍身,從柴房之中走了出來,兩人四下瞧了瞧,見四周並無旁人,他們便擡着李子怡的屍身,繞過了月亮門,朝着外府的方向走去。
弦月如鉤,淺薄的月光在京城的上空籠下了一層紗,這樣靜謐的深夜,瑞王府的兩個家僕擡着李子怡的屍體,偷偷地離開了瑞王府。
鳳七七側目瞥了一眼身後的易青人,兩人跟在了他們的身後,離開了瑞王府。
怡紅樓後門的小巷子中,鳳七七終於明白,君亭樊即便沒有從李子怡的口中問出來什麼,便直接命人動手將其殺害,現在看來,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兒!
呵呵!鳳七七的心中冷笑,微微地眯了眯雙眸,目送着瑞王府的兩個家僕,將李子怡的屍體擺放在了怡紅樓的後門外,待兩人離開後,鳳七七便和易青人從黑暗之中走了出來。
鳳七七踱步走到了李子怡的屍體前,停至了下來,秀眉微挑,擡起了睫眸看向了易青人,“呵呵,看來,君亭樊的心思,還真是好揣測啊!”
“七七,你現在想要做什麼?!”易青人凝眉對鳳七七問道。
“呵!”鳳七七冷笑了一聲,說道:“李子怡今兒晚上來我怡紅樓之中,是奉了李唐春和李唐冬之命,就算是咱們將李子怡的屍體弄倒別處去,只怕也會讓他們猜忌,現在要做得便是讓他們知道這件事兒。”
“這麼做太冒險了!”易青人看出了鳳七七的目的,他知道,鳳七七是想要用李子怡的死,徹底地分化李家和君亭樊之間的關係。
鳳七七微微地搖了搖頭,脣角扯出了一抹冷凝的弧度,她緩緩地擡起了瑩白的纖手,輕輕地撫了撫美人髻之上步搖的流蘇,哂笑着說:“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法子,最好的辦法就是先發制人。”
鳳七七臉上的笑容,猶如這夜空之中的弦月耀下的白月光,彷彿能夠驅散所有的黑暗似的,她微微地眯了眯雙眸,眼波流轉。
良久之後,似有一抹精光閃過,她脣邊上的笑容,變得愈發濃郁了起來,笑道:“我倒是要看看,君亭樊是如何搬起了石頭砸自個兒的腳!”
說完,鳳七七便擡起了睫眸,目光鄭重地看着易青人,莞爾道:“時辰不早了,你先回提刑司讓百里齊到怡紅樓來,我先去一趟李唐春那裡。”
易青人瞭解鳳七七的性子,即便是他想要阻止鳳七七,可她依舊會到李府走這一遭的。
無奈之下,易青人只好頷了頷首,便快步走出了怡紅樓後院的小巷子之中。
李府。
鳳七七端坐在了正廳之中,她隨手拿起了身邊桌案之上的青瓷茶盞,闔了闔杯蓋,輕輕地抿了一口。
吧嗒。
剛剛將手中的茶盞擱在了桌案上,一道被月光拉得極長的聲音,映入了鳳七七的眼簾之中。
順着來人的影子看了過去,鳳七七瞧見了李唐春睡眼朦朧,臉上略帶一絲倦意,走進了正廳之中。
鳳七七聊起了裙幅,起身朝着李唐春頷了頷首,她深吸了一口氣,雙眸之中泛起了一抹水色,還沒有先開口說話,淚水便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似的,順着鳳七七的雙頰滾落了下來。
“鳳老闆,您這是怎麼了?!”
念着鳳七七的身份,李唐春在稱呼鳳七七的時候,特意加了一個“您”字,由此可見,李唐春當真是對鳳七七的“挾天子以令諸侯”之說動了心思。
鳳七七捲起了帕子,拭了拭眼下的淚珠,啜泣道:“李老,七七對不起您!”
李唐春不解,凝眉看着面前的鳳七七,聲音略顯急促地問:“鳳老闆,您這話怎講?!”
“哎!”鳳七七哀嘆了一口氣,聲音顫抖地說:“李老,李公子沒了。”
李唐春並沒有聽明白鳳七七的話,眉心蹙得更深了,“鳳老闆,威冉他……”
不待李唐春把話說完,鳳七七便直接開了口,打斷了李唐春的話,聲音低沉地說:“是子怡公子。”
聞言,李唐春的身子猛地一怔,他本想着,果斷時日,將李子怡過繼到自己的門下,可是現在……
李唐春的腦袋嗡嗡作響,眼前的事物倏地變得模糊了起來,身形一晃,若不是鳳七七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了李唐春,只怕他就要跌倒在地了。
“李老!”鳳七七朱脣輕啓,急呼了一聲,她連忙朝着房門口瞥了一眼,高呼道:“快來人,李老暈倒了!”
李唐春顫顫地擡起了手來,瞧着門外走進了兩個家僕,聲音低沉入泥:“你們都下去。”
待屏退了最有之後,鳳七七扶着李唐春坐在了主位上。
李唐春深深地皺起了眉,目光冷凝猶如初冬之時,屋瓦上泛起了一層輕霜,“子怡,他怎麼了!?”
“哎。”鳳七七輕嘆了一口氣,垂下了頎長的睫毛,微微地搖了搖頭,嘆息道:“今兒晚上,我身子不大痛快,便在怡紅樓的後門透透氣兒,殊不知,聽見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便推開了後門瞧了一眼……”
鳳七七看着李唐春臉上的表情,便斷定,她今晚來李唐春這裡是來對了。
微微地頓了頓,鳳七七又道:“瞧見了李公子被人綁走了……”
“鳳老闆可瞧見了是何人?!”李唐春急聲問道。
鳳七七微微地點了點頭說:“雖是瞧見了,可卻並不是人此人,我本以爲是出了什麼事兒,便跟上去瞧了瞧,殊不知,那個人竟帶着李公子走進了瑞王府的後門。”
看着李唐春的臉上籠了一層厚重的鉛雲,鳳七七的心中冷笑,繼續說:“我是個小女子,也不敢貿然闖入瑞王府,只得在門外候着,巧在這個時候,遇見了提刑司的易大人。”
“易青人!?”李唐春深深地皺了一下眉頭,呢喃了一句。
鳳七七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說道:“易大人也是碰巧經過,我們瞧見了兩個瑞王府的家僕,擡着一個麻袋離開了瑞王府,他便提議跟上去瞧瞧。”
“可事情瞧見了子怡!?”李唐春說話時,身形明顯有些晃動。
鳳七七頜了頜首,沉吟道:“而且那兩個人,還是擡着李公子的屍首去了怡紅樓的後門。”
嗡!
李唐春的腦子倏地一響,雙手緊攥成拳,泛白的指節被捏地咔咔作響。
“李老,只怕咱們的那邊小心思,早就已經落入了瑞王的眼中。”說着,鳳七七湊到了李唐春的耳畔,耳語道:“李老,您這府邸中,不太安寧啊!”
“鳳老闆的意思是說……”
鳳七七點頭,沉聲道:“有瑞王的眼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