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時間!
鳳七七聞言,倏地將一雙眸子瞪大好似銅鈴一般,她貝齒緊緊地咬住了下脣。
別說要在三天的時間當中去刺殺君莫黎,就算是在三天之內,傷了君莫黎,鳳七七都是不願的。
不管怎麼說,君莫黎都是被無辜牽涉其中的。
看着鳳七七臉上的表情,鳳翎羽微微地眯了一下眸子,脣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地望着鳳七七,“怎麼,你不敢!”
說着,鳳翎羽將那張妖孽般的臉,湊到了鳳七七的面前,他的呼吸噴在鳳七七的臉上,頎長且濃郁的睫羽,似乎能夠掃在鳳七七的臉上,“還是說,你不能!”
鳳七七的面色陰沉至極,彷彿籠了一層陰霾似的,就連呼吸都是火辣辣的,她雙脣用力緊抿,五官糾結在了一塊兒,像是一個滿是皺褶的包子似的,“我……我……”
“小七七,別太當真,你只不過是本座派進黎王府的一枚棋子兒,你不是君莫黎未來的王妃。”鳳翎羽似乎是在提醒着鳳七七的身份。
猶如琥珀般的雙瞳在眼眶之中猛地一縮,這段時日,她在君莫黎的身邊,被他無微不至地照顧着,讓她有了被人所保護的感覺。
鳳七七心中即便是再不願意承認,但是,她也不可否認,她的心中,君莫黎已經有了質的變化。
君莫黎在她的心中,已經有些超過了朋友的位置。
她甚至,在很多天的晚上,在入睡之時,腦海之中都會出現君莫黎的影子。
鳳七七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在質疑自己對君莫黎的態度,所以在每次見到了君莫黎時,都會刻意地去疏遠君莫黎。
她懷疑,自己有些喜歡上了君莫黎。
她竟然同時喜歡上了兩個男人!
即便,鳳七七不想承認,但是不爭的事實。
鳳七七水袖之中的雙手緊攥成拳,頎長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之中,她的呼吸有些凝重,鳳翎羽一雙墨玉般的眸子,在鳳七七的臉上來來回回地掃了掃。
當鳳七七的雙眼對上了鳳翎羽的雙眸時,她的心頭沒來由地一顫,下意識向後倒退。
“你想要逃到什麼時候!?”鳳翎羽微微地挑了一下眉,哂笑着說道:“這是本座給你的最後一次計劃,希望你能不讓本座失望。”
鳳翎羽說完了之後,轉過了身子離開了怡紅樓之中。
空蕩蕩的怡紅樓,像是被籠罩在了一片愁雲慘霧之中,因爲無雪的死,姑娘們一個個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提不起半點精神頭來。
鳳七七坐了好半晌之後,她緩緩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緩步走向了內院之中。
這一晚上,鳳七七壓根就沒有出現在姑娘們的圍爐上,小桃紅幾次三番來請,鳳七七都以身體不舒服爲理由給搪塞了過去。
她也並沒有睡覺,只是一個人坐在窗下,看着窗外如同鬼魅扭動着身子的枯樹,就這樣,鳳七七坐到了天明。
一早,天色矇矇亮時,小桃紅端着銅盆,走進了鳳七七的房間時,瞧見了鳳七七目光空洞,一瞬不瞬地望着窗外,小桃紅將手中的銅盆,放在了門口的紅木架上,徑直地走到了鳳七七的身後。
“七姑娘。”小桃紅朱脣微啓,在鳳七七的耳畔輕喚了一聲。
鳳七七回過了頭去,微微地蹙了一下眉,“怎麼了?”
“應該是我問您纔是吧,您這是怎麼了?!”小桃紅伸出了瑩白的纖手,輕輕地摸了摸鳳七七的額頭,眉心微蹙,對鳳七七問道。
鳳七七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我沒事兒。”
說完了之後,鳳七七從椅子上了站起來,緩步走到了門口的紅木架前面,撩起了銅盆之中的清水,撒在了自個兒的臉上。
清水讓鳳七七更加清醒,如果尹黍沒有了自己,他還是原來的他,而對於君莫黎來說,或許自己只不過是一個棋子,一個玩意兒罷了。
可是,怡紅樓的這些姑娘們,若是沒有了自己的話,她們就沒有依靠。
現在有鳳七七在,鳳翎羽或許多少還要顧及着自個兒的利用價值,但是,如果沒有了自己……
鳳七七不敢繼續想下去,就算是爲了這些姑娘們,她也要支撐自己走下去。
擦乾淨了臉上的水漬,鳳七七深吸了一口氣兒,側目瞥了一眼身後的小桃紅,朱脣微啓,聲音有些沙啞地說道:“給我準備馬車,我要回黎王府。”
“七姑娘,您不用早飯嗎?”小桃紅眨了眨一雙澄澈的眸子,望着鳳七七。
鳳七七微微地搖了搖頭,擡手止住了小桃紅的話,聲音低沉地說道:“不用了,若是我餓的話,我回黎王府再用早膳。”
馬車直奔黎王府,鳳七七坐在馬車上,如坐鍼氈似的,冷冰冰的雙手緊握,來回地搓着,她解不開的眉心,深深地皺成了一個川字,她要怎麼才能夠達到自己的目的,難不成要真的動手殺了君莫黎嗎?!
鳳七七從不知道怡紅樓和黎王府的距離這麼近,近到鳳七七連這個問題都沒有仔細去想,馬車就已經停至在了黎王府外了。
她的雙脣緊抿,好似都沒有留心到,馬車已經停止了。
馬伕在外,放好了小凳,候着鳳七七從馬車之中走下來,可是好半晌卻不見鳳七七,馬伕便撩開了簾子,輕喚了一聲,“七姑娘,咱們到了。”
鳳七七聽見了馬伕的聲音之後,緩緩地斂回了神來,她闔了闔疏淡而銳利的眸子,方纔緩緩地從馬車之中走了出來。
鳳七七的心情低落極了,灼灼的陽光照在了鳳七七的身上,她一頭華麗的珠翠瀲灩流光,可是,鳳七七的心中卻像是籠了一層厚重的鉛雲,彷彿下一瞬,便能夠驚起一場狂風暴雨似的。
她從來不覺得,黎王府的這條路有這麼長,她就像是走在刑場上似的,始終不能夠走到這條路的盡頭。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颳起了風來,將鳳七七一頭猶如墨緞一般的青絲捲入了秋風之中。
鳳七七擡手攏了攏散亂的頭髮,深琥珀色的瞳仁當中,映出了飄雪閣的朱門。
她舉步跨過了門檻,走進了飄雪閣之中,正在打掃着院落中落葉的紅袖,瞧見了鳳七七走了進來,連忙舉步上前,停至在了鳳七七的面前,紅袖欠身一福,恭敬地對鳳七七說道:“七姑娘,您回來了。”
鳳七七頜了頜首,朱脣微啓,聲音疏淡地問道:“怎麼沒有瞧見你家王爺?”
“今兒一早,宮中的大內總管翟公公便來傳話,王爺一早便進了宮。”紅袖回道。
鳳七七聞言,點了點頭,許是因爲今兒一早城門樓上懸着那些賭坊老闆的屍體,觸怒了龍顏,纔會一早派了大內總管翟懷前來傳話。
她剛剛進了房間,門外便傳來了紅袖的聲音,“參見王爺。”
君莫黎回來了。
鳳七七微微地蹙了蹙眉,舉步走到了房門口,正瞧見了李夙推着端坐在輪椅上的君莫黎,走進了她的房間之中。
君莫黎緊繃着一張臉,他輕輕地揮了揮衣袖,薄脣微啓,聲音疏淡地說道:“你們都退下,本王和話要和她說。”
“是。”
衆人聞言,紛紛退出了鳳七七的房間之中。
待屏退了最後之後,君莫黎從輪椅上面站了起來,信步走到了鳳七七的面前,他的脣角噙着一抹疏淡的笑,將銀白色面具下的一雙銳利如同鷹鷲一般的眸子,彎成了弦月狀,笑盈盈地對鳳七七說道:“本王送給你的這份大禮,你可還喜歡?!”
聞言,鳳七七倏地瞪大了一雙眸子,他原本以爲是尹黍所爲,但是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將所有賭坊老闆掛在了城門樓上的人,竟然會是君莫黎!
無雪的死,讓鳳七七很是心疼,這幾天當中,鳳七七的心頭都彷彿懸了一把利劍,似乎心跳的時候,心臟都會戳在利劍之上。
鳳七七的雙眼漸漸地溼潤了起來,她雙脣緊抿,瞳仁在眼眶之中微微瑟縮,彷彿下一瞬,眼淚就噴涌而出。
心頭倏地一暖,猶如太陽籠罩了下來,將鳳七七心中的黑暗驅散開來。
瞧着鳳七七仿若梨花帶雨般的模樣,君莫黎微微地蹙了一下眉,擡手輕輕地揉了揉鳳七七的長髮,柔聲地說道:“怎麼了?難道不開心嗎?”
鳳七七雙脣緊抿,她只是搖了搖頭,什麼話都沒有說。
“對了,本王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今兒一早,父皇重重地責罰了二王兄,下令讓二王兄禁足在瑞王府之中,沒有父皇的傳召不得擅自離開瑞王府。”君莫黎淡淡地笑了笑,對鳳七七說道。
“只是禁足!?”鳳七七心有不甘,無雪慘死在惡人的手中,而皇上卻只是禁足了君亭樊。
如果不是因爲君亭樊貪心不足,私設賭坊,皇上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不會釀成這場悲劇了。
“二王兄畢竟是父皇的親子,而且再加上皇貴妃母家的勢力,父皇能夠做出這樣的懲罰,已經……”
“呵呵。”鳳七七脣角扯出了一抹苦澀的淺笑,淡淡地說道:“君亭樊的這筆賬,絕對不會就這般輕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