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論勝之道

因郭嘉魯肅皆爲幽州軍中重要謀士,宇信一時難以決斷,便向新近謀士賈詡問策。宇信爲難也屬正常,畢竟眼下軻比能大勢已去,敗亡只是遲早的問題,用什麼樣的計策都能行得通,即便坐等,也能等死他!

賈詡方纔一直靜靜地聽着衆人的爭論,其實他心中早有定論。如今宇信問計於他,這才捋着鬍鬚整理思路,侃侃而談:“主公,兩位軍師所提方案皆可成功,只是在時間和戰果上有少許差別,不知主公之意如何?主公是想速勝,還是大勝?”

這倒是有趣,賈詡不關心眼下的戰局,反倒開始講起學來了。宇信見賈詡如此發問,不由得眉頭緊皺,當下反問道:“敢問軍師,這速勝和大勝可有差別?”

賈詡會心一笑,起身踱步於帳中,伸出食指道:“主公有所不知,所謂速勝,關鍵在一個速字。兵法有云‘兵貴神速’,意思是說那些出征的將軍寧願採用較爲拙劣的計策儘快解決戰鬥,也不願爲追求完勝而拖延戰機,去想一些什麼美妙的辦法。所以,速勝通常可以縮短作戰時間,但相應地就會增加軍隊傷亡。”

宇信聽到這裡,微微點了點頭,示意賈詡繼續說下去。學問,學問,即是邊學邊問,邊問邊學。宇信在後世所學並非軍事,來了三國後,天天都得處理政務軍務,自然得有樣學樣!

賈詡見狀,又伸出中指道:“而大勝則是強調戰果要輝煌,往往是追求以最小的代價來獲取最大的勝利。也正因如此,想取得大勝就必須依靠長久的謀劃和耐心的等待,故選擇大勝就意味着會延長作戰時間。通過消耗大量的財力和物力,藉以來減小兵員的損失。無論速勝與大勝,皆有利弊,還請主公三思而定。”

不愧是三國第一智謀之士,在爲主上分析清楚厲害後,便將最終的決定權交了回去。這個度把握得非常好,過則犯上威,欠則亂主思。爲官能做到賈詡這個份上,那是很成功的。

衆將聞言都自覺地屏住呼吸,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聚焦到宇信身上,等候他做出最後的裁決——圍,還是缺?

宇信此刻正在速勝與大勝之間徘徊,也沒注意到衆將那對上陣殺敵充滿渴望的眼神。大約過了一刻鐘的時間,宇信才擡起來頭來,有力地吐出了一個字:“打!”

打即是說“圍三缺一”,宇信最終還是選擇了郭嘉的方案。衆將聞令無不摩拳擦掌,上下立即統一思想,起身齊聲應諾!

既然已經決定在鷹頭山口聚殲軻比能,那麼就必須保證山口處的防守不能出現差池。趙雲魯肅因爲負責防守鷹頭山口,所以立即告退回營佈防。

宇信叫過許褚高覽張濟三人吩咐道:“今夜子時,你三人分別領軍從東西北三個方向突襲敵營,務必逼其向南逃竄。”

三將正欲領命,卻見賈詡上前說道:“詡近日夜觀星相,發現今夜子時正好有北風,諸位將軍可在進攻前放火助威,屆時定能大獲全勝。”

三將聞言大喜,連忙向賈詡躬身施禮道:“多謝軍師指點。”

對於賈詡的補充,宇信十分滿意。嘿嘿,又是突襲,又是火攻,這回軻比能不死也得脫層皮了!宇信大手一揮,便令衆將各自下去準備,一場大戰就要上演了。

當夜亥時,許褚高覽張濟三人便各領軍一萬摸到了軻比能大軍營外。只等宇信命令一下,三軍便同時放火燒山,隨後趁黑襲營。

夜色緩緩變濃,當天地都安靜下來的時候,卻有數萬訓練有素的幽州軍將士潛伏在鮮卑大營外。他們兩眼有神地盯着數百丈外的鮮卑大營,手中的長槍不自覺地握得更加緊湊。

軻比能爲人雖然謹慎,被圍鷹頭山後也曾多次下令全軍戒嚴,只可惜他手下將士缺乏耐心,見漢軍長期以來只圍不攻,所有人也都慢慢放鬆了警惕。

在幽州軍突襲的這天晚上,鮮卑大營負責巡夜的將領早已和幾個兄弟喝倒在了自己的大帳中,哪還顧得上安排守夜的士卒,這才讓幽州軍鑽了空子。

子時剛到,幽州軍中軍大營上空便響起三聲炮仗,進攻的時刻終於到了!許褚高覽張濟三人不約而同地一揮手,就見數千懷抱乾草枯柴的士兵朝鮮卑大營衝去。在離大營不到百步的地方,幽州軍士兵點燃了手中的乾柴,朝鮮卑大營扔去。

北風呼嘯,剎那之間,鮮卑大營四周燃起了熊熊大火,把個偌大的鮮卑營照得通亮,火焰藉着風勢直逼軻比能大軍營地。

呆在遠處的許褚等人見狀,立即命令士卒擂鼓助威,片刻之間整座山上鼓聲如雷,數萬幽州軍抓住時機,咆哮着向鮮卑大營發起進攻。

因爲此戰的目的並非原地殲滅軻比能部,而只是將其驅趕到南面的鷹頭山口,所以許褚高覽張濟三將指揮大軍用疑兵之計,嚇呼剛從帳中鑽出還未清醒的鮮卑士兵,讓他們憑着直覺向南逃跑,而鮮卑各營人馬也沒有辜負幽州軍的期望,都被沖天的火勢和震天響的喊殺聲嚇得奪路而逃。

從帳中衝出的軻比能,自然沒有想到幽州軍會於今夜突然發起攻襲,此時見營中已然亂成一片,慌亂之間發現南面沒有什麼敵情,便大喊着命令全軍南撤。

宇信站在遠處的小山坡上,隱約看到軻比能的大旗離營南去,欣喜之餘趕緊讓親兵傳令,讓許褚等三人加強攻勢,趁亂追擊軻比能軍到鷹頭山口下。

許褚爲虎豹騎統領,此時他接到宇信命令,讓他率全隊虎豹騎銜尾追殺軻比能軍,自然是欣然領命。

許褚向來以忠勇著稱,接到命令後哪敢有半點懈怠,連忙將大軍丟給副將指揮,自己親率從後方趕來的虎豹騎前去追殺軻比能殘部。

因爲天黑的緣故,軻比能部慌亂之間將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將,都只顧埋頭向南逃竄,一路多有士卒失散。

到天亮之時,軻比能才發現他已來到鷹頭山口,這才猛然回過神來,糟了,誤中了宇信的圈套!

鷹頭山口,軻比能一點也不陌生。早在雁門關攻擊受挫時,他就曾定計詐敗北竄,實則率軍向南突圍。當時,十餘萬鮮卑大軍集聚鷹頭山口,卻發現此處赫然駐有一軍,領軍將領正是宇信三弟趙雲和軍師魯肅。

仗着手下兵強馬壯,軻比能一度下令強攻鷹頭山口,無奈卻因地勢陡峭,被趙雲軍擊退。走投無路的軻比能在聽說宇信主力南下追擊的消息後,這纔回師鷹頭山高地駐紮,和幽州軍對峙起來。

事已至此,軻比能非常清楚,前眼只有一條生路,那就是趁幽州軍各部合圍形成之前衝出鷹頭山口,否則他絕無生路。

驚慌之餘,軻比能急忙下令收攏敗軍。匆忙清點之後,他才發現一夜逃亡下來,十萬兵馬所剩不過三萬,損失超過一半有餘。

望着巍峨的鷹頭山口,軻比能自知敗亡在即。瘋狂之下,他竟下令全軍猛攻鷹頭山口,妄圖趁着幽州軍主力尚未趕來之際打破趙雲軍的防線。

逃跑了一夜的軻比能軍此刻早已疲憊不堪,少許士兵累得連站都站不穩了,可軍令如山倒,三萬鮮卑將士只得強打精神,揮舞着刀槍往山口上衝來。

其實,軻比能對這種自殺式的進攻並不抱任何希望。之前十萬人馬都打不破的險隘,如今的三萬殘軍又能幹成什麼?呵呵,不過是死馬當作活馬醫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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