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蕭二少爺的臉很臭,一步步往前走着,渾身都是生人勿近的氣息。
笑眯眯地喝着酒,溫柔看了一眼身後跟着的人羣,小聲問他:“二少爺,您這麼有魅力,他們是怎麼敢把女人放在您院子裡的?”
臉色更黑了一點,蕭驚堂瞪她:“你能不能說點好的?”
“這不是誇您麼?”溫柔道:“看書上有說,美男出行,擲果盈車,您要是坐個敞篷車出來,估計也能開個水果店。”
“你給我閉嘴。”
扁扁嘴,喝口米酒,溫柔看了看前頭的路:“您這是要去哪兒?”
蕭驚堂板着臉,一言不發扯着她就走,溫柔踉踉蹌蹌地跟着,沒一會兒就離開了熱鬧的街道,到了旁邊的衚衕院子裡。
有敲敲打打的鑼鼓聲傳來,溫柔挑眉,往四周看了看,就見個院子門口掛着“皮影戲”的牌匾,大門敞開,人來人往。
“您要看這個?”溫柔挑眉。
“陛下說,要體察民情。”蕭驚堂一本正經地道:“皮影能表達出百姓的一些意願,進去看看也無妨。”
敢情還是出來辦公的?溫柔撇嘴,跟着他進去,交了錢找了長凳坐下。
不大不小的皮影屏幕上,正在演的好像是什麼小姐愛上書生的橋段,在座的都是些男男女女,氣氛不錯。
疑惑地看了旁邊的人一眼,溫柔覺得,這人是不是故意找機會跟她一起看戲啊?
然而是她想多了,蕭驚堂正襟危坐,一臉深究的模樣盯着那皮影屏幕,看起來正在思考這皮影戲的中心思想和百姓意願。
於是溫柔也就只能陪着他,一本正經地看內容。
壺裡的米酒沒了,手裡又被塞了一袋子乾果,溫柔咔擦咔擦地吃着,喃喃道:“你們這兒民風不是很嚴肅很封建嗎?爲什麼演的都是半夜私會的戲碼?”
看她一眼,蕭驚堂道:“所以我說,皮影戲會表達百姓內心真正的想法。”
溫柔:“……”這也太有道理了!
戲散場,溫柔看了看天色:“是不是要下雪了?”
“京城有斷橋絕景。”蕭驚堂道:“雪景尤其好看,要看嗎?”
“不看白不看啊!”溫柔睨着他:“你帶路?”
“嗯。”轉身往外走,蕭驚堂道:“我順便去考察那一帶的民風。”
挑了挑眉,溫柔蹦蹦跳跳地跟上去,問:“我這樣跟着你出差,有補貼嗎?”
嫌棄地看她一眼,蕭驚堂道:“你摳這種小錢做什麼?”
“不是摳,要是你給的話,我不就賺了嗎?”溫柔眨眼:“賺錢的感覺很爽的!”
“……”他纔是正兒八經的商人,這人爲什麼比他還精?
搖搖頭,蕭二少爺也懶得跟她說了:“按照刑部規定,出遠門務公,有一兩銀子一天的差旅費,我便補你一兩銀子,可好?”
蒼蠅再小也是肉啊!溫柔立馬點頭,整個人頓時更開心了,上車還主動塞了他一個湯婆子。
神色複雜地看着她,蕭驚堂忍不住問:“你最在意的,到底是什麼?”
要說是銀子,他有的銀子足夠她一輩子揮霍,她卻沒有想跟他在一起的心思。要是不在意吧……瞧這小財迷的樣子!
溫柔心情很好,捏着嗓子就道:“吶,人最重要的就是開心嘛,管他在意什麼呢,日子開開心心的,不就好了嗎?”
嘴角微抽,蕭驚堂別開了頭。
他竟然企圖跟她正常地對話,真是忘記了她這咋咋呼呼的本性。
外頭果然又開始下雪了,斷橋在城南,他們過去的時候,地上的雪又深了。蕭驚堂一下車,轉頭就看見後頭的人蹲在車轅上,朝他伸出了雙手。
“怎麼?”心裡微動,蕭二少爺控制住自己沒過去抱住她,一臉冷漠地問。
古怪地看他兩眼,溫柔道:“二少爺健忘啊?您說好的八兩銀子一直揹我走的。”
深深地看她一眼,蕭驚堂嗤笑:“你還真是捨不得吃一點虧。”
說着,轉身背對着她,伸出了手。
溫柔一個飛撲就撲上了他的背,跟個樹袋熊似的掛在人家身上,接過車伕遞來的傘,撐開打在兩人的頭頂上。
“舉高點。”蕭驚堂皺眉:“你擋得我看不見前頭的路了。”
溫柔撇嘴,小聲嘀咕:“給你打傘就不錯了,這麼多要求?”
“你說什麼?”
“沒什麼。”感覺到這人有要把她扔雪裡的趨勢,溫柔立馬改了語氣,伸手替他擦着臉上不存在的汗水,笑得狗腿:“二少爺知道白娘子的故事嗎?”
“不知道。”
“哎?”眨眨眼,溫柔道:“連白娘子都不知道,那這兒怎麼會有斷橋絕景的?”
蕭二少爺一臉不能理解的神色:“斷橋跟白娘子有什麼關係?只是城南這座橋斷了,也沒人來修橋邊開滿了梅花,故而稱爲絕景罷了。”
原來是她多想了,溫柔垮了臉:“就個破橋,一點故事都沒有的話,有什麼好看的?”
“故事麼?”蕭驚堂皺眉,想了一會兒,道:“民間倒是有傳說,說有一對愛人被家裡拆散,約定好到這座橋碰面一起私奔,結果橋斷了,兩人一人在一邊,相見不能相守……這個故事可以嗎?”
嘴角抽了抽,溫柔問:“你編的?”
蕭二少爺心虛地不吭聲。
“這很不合理好嗎?要私奔選個啥地方不好選個破橋,直接出城去匯合不是更好?”溫柔撇嘴:“反正換成是我,我一定不會選這麼傻逼的地方。”
“可是。”蕭驚堂不服氣地道:“很多人選擇在這裡碰面,然後出城的。”
斷橋已經在眼前了,溫柔懶得跟他討論那蹩腳的故事,從他背上跳下來便瞧了瞧。
靠,橋下竟然是萬丈深淵。
“這地方好看嗎?”嚥了口唾沫,溫柔有點腿軟,抓着蕭驚堂的手就沒鬆開:“就不能把個安全的地方當景點?這掉下去誰負責?”
感覺到自己的衣裳被緊緊抓着,蕭二少爺挑眉,不但沒退,反而往那懸崖邊走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