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沒加快速度時還不覺得,一旦加快速度,李巖就感覺出凌波微步的妙用了,這套步法最神奇的地方,在於讓人完全想不到,比如第一步是大步向前跨出的,按人體的慣姓什麼的來說,第二步也難免得向前,或者只能向斜前方走,但凌波微步偏偏不這樣來,而是突然就從向前一大步變成向後一大步。.
這種陡然的變化,讓敵人無法捕捉你的行動,無法通過預判來擋住你要走的路。
凡是武林高手,在出招前往往是要進行一定的預判的,這是高手和菜鳥最大的區別,菜鳥只會盯着敵人的身體砍,但高手卻往往是通過判斷出敵人的下一個動作,提前在對方將要走到的方位上劈出一劍,這就叫料敵機先。
而凌波微步的效果,就是用極具迷惑姓的步法,破壞掉敵人的料敵機先,你以爲我要向前走,我偏偏向後,你以爲我向左跳,我偏向右。
而要達到迷惑敵人的目的,就必須藉助極其繁複的步法,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李巖在練習這套步法的時候,就連自己都感覺到有點不適應,有時候他連續向前走了幾步,感覺自己還得向前,卻突然要向左後方走出一步,又時候向左連跨幾步之後,又得突然向平移三步。
在迷惑敵人之前,先就把他自己給迷惑了,他畢竟是初學乍練這路步法,對步法還不熟悉,稍稍走快點,自己都會走得混亂起來,左腿打右腿,右腿打左腳,好幾次險些摔倒。而且有些步法讓李巖實在感覺到手腳轉動不過來,怎麼可能在急前進的時候突然向後跳?這完全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就算勉強做到,動作也很難看,實在沒有那種凌波微步的美感。
他正在滿頭大汗研究這複雜的步法,陳圓圓突然走了過來,溫柔地笑道:“李公公,你好像碰上困難了?要不休息一會兒再繼續?”
李巖嘆道:“休息的時間是沒有的,困難必須去攻克掉纔對……這一步……哎呀……這一步我的腳怎麼轉不過來……”
陳圓圓見他反覆在做一個很彆扭的動作,左腳老是打右腿,不禁笑道:“李公公你練這門步法還真有點像跳舞,妾身以前在青樓學舞時,也和你一樣呢,經常左腿打右腿,摔了不知道多少跤,後來熟練了,才終於……”
說到這裡,她突然“哎”了一聲,笑道:“李公公,你這一步這樣走是不行的啦,你要把腰沉下來,嗯……對,用肩膀的扭動來帶動腰身,再用腰身的扭動來帶動你的腳旋轉,才能準確地踩在這個位置上……看妾身給你跳一下……”
陳圓圓站起身來,身子輕輕一旋,猶如芙蓉花開,美麗不可方物,就這麼一旋之間,她的身體彷彿沒有骨頭似的,那嬌小的香足,便神奇地從身前轉到了身後,踩在了一個絕不可能輕易踩到的位置。
李巖不禁啞然,這個動作他做出來又醜又難看,甚至左腿撞右腿,爲啥陳圓圓就做得如此漂亮好看呢?他按她所演示的那樣,將身體重新調整了一下,輕輕一旋,還真如她一般,輕輕鬆鬆就轉了一個圈,將腳步落在了想要落的方位,他不禁大喜:“哎呀,這凌波微步居然還能這樣練?陳姐姐,你居然會輕功?”
陳圓圓笑道:“妾身哪會什麼輕功,這只是舞步的基礎罷了,陳公公以前潛心武學,沒有學過跳舞,所以不知道罷了。”
李巖聽了這話,頓時恍然大悟,對了,凌微微步這四個字,取自曹子建的《洛神賦》,所謂“休迅飛鳧,飄忽若神,凌波微步,羅襪生塵。動無常則,若危若安。進止難期,若往若還。轉眄流精,光潤玉顏。含辭未吐,氣若幽蘭。華容婀娜,令我忘餐。”
其原本就是用來形容女子的美態的,說白了,這種步法的靈魂與核心,應該是一種舞步。李巖如果的用練輕功的方式去學習,效果會很差,但若先掌握一些舞步基礎的人來學這個,反倒會事半功倍。
原著中段譽爲什麼學得快?因爲段譽是大理國的王子,他從小就生活在宮廷之中,不知道看過多少宮庭舞女的舞蹈,就算他不會跳舞,看也總看得會了一些,因此段譽在學這凌波微步時幾乎沒有什麼障礙。
但李巖來自後世,在後世時就不追星,不怎麼看歌舞,就算看歌舞看的也是些現代舞,與凌波微步的意境是不合的,所以他才無法儘快地進入狀態。現在得陳圓圓提醒,靈光閃動,原來堵塞住的思路一霍而通。
他滿分男的外號可不是白叫的,雖然不喜歡舞蹈,但學習舞蹈的速度照樣是滿分級別,陳圓圓剛剛演示的動作,他只練了兩遍,便可以做得如行雲流水一般流暢。
陳圓圓不禁笑道:“陳公公,你這學舞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妾身當初學會這一旋,起碼也用五天啊,你這一眨眼就學會了……嘖……您要是去秦淮河上跳舞,咱們那些姐妹全都沒飯吃了……嘻嘻……”
李巖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我是男人,能去秦淮河跳舞麼?真要去了,那成什麼了?不過他也知道陳圓圓是開個小玩笑,因此也不生氣,笑道:“陳姐姐,麻煩你在旁邊看我練步法,如果有什麼地方需要用到舞步,就請你出聲提示,再教我一些舞步的訣竅吧。”
陳圓圓點頭道:“能爲李公公出點力,妾身是求之不得的。”
李巖便接着練下去,每當有腳步轉不過來的地方,陳圓圓便出來指點幾個舞步,這凌波微步果然與舞步有着密切的關係,很多困難的步子,用舞蹈動作可以輕易完成,而且用上舞步之後,走起凌波微步來就如舞蹈一般,翩翩如仙,十分好看。
隨着熟練程度越來越高,李巖也越走越快,他就像在一個巨大的跳舞場上,按照預先設定好的步法來跳舞,動作如行雲流水,轉換自如。他一時走得忘乎所以,不知身在何方,沉浸在了學習輕功專注之中,也不知道花了多少時間,當走完一圈凌波微步,停下來休息的時候,才發現天色已晚了,明月掛在空中,四下裡一片寂靜,只有鳥叫蟲鳴之聲偶爾響起。
原來此時已經是半夜了,妹子們都已經輔好了草牀,舒舒服服地進入了夢鄉,只有陳圓圓一人,並沒有去睡在草牀上,而是坐在李巖的輕功練習場旁邊,趴在一塊半人高的石塊上,睡得正香甜呢。
原來她在旁邊指點李巖舞步,初時還能說幾句話,幫李巖調整一下姿勢,但李巖學得太快,一點就通,舉一反三,到了後來她已經沒啥可指點的東西了,李巖將輕功練得熟練起來,沉浸其中之後,陳圓圓無事可做,睡意上頭,但她擔心李巖還有什麼地方可能需要她,因此也不能走開,便坐在旁邊一直看,直到看得眼皮打架撐不住了,才終於趴在石頭上睡了過去。
李岩心中一陣感動,我都用不上她的指點了,她還坐在這裡不肯離開,直到瞌睡來了都還要坐在這裡,還真是懂得體貼男人,果然女人是要年齡大的才懂得溫柔體貼麼?在這方面,我認識別的妹子,沒一個能和她相比的。
他禁不住走到陳圓圓身邊,想叫醒她去草牀上睡,但轉念一想,人家睡得這麼香,叫醒好像不太好吧?算了……把她抱過去吧。
李巖蹲下身來,左手穿過她的腿下,右手則從她的肩背後面攬過去,用一個標準的公主抱姿勢,將她抱了起來。他的動作很輕,儘量不想將她弄醒,結果也還不錯,陳圓圓似乎感覺到有點不動,眼皮輕輕地跳動了一下,但卻沒有被驚醒。
李巖橫抱起她,輕輕地走向草牀。
這時候,睡夢中的陳圓圓眉頭突然皺了起來,似乎她感覺到了什麼,這也難怪,就算是睡夢之中,她也能感覺到有一個男人的氣息離自己很近。
她用一種驚恐的聲音,輕輕地夢囈起來:“……不要……放開我……求你了……放我走吧……”
聽了這話,李岩心中一緊,這聲音不對啊,似乎她被什麼人抓住似的?
只見陳圓圓那秀美的小手突然移動到了胸前,緊緊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襟,似乎想要保護自己的衣服不被人撕開似的。她清麗的臉上突然淌下了兩行眼淚:“我沒有做過壞事,也沒想過要做壞事,我只是要活下去而已……爲什麼你們都要來欺負我……我不想和不喜歡的男人做那種事,求求你,放我走吧……”
李巖這一下總算聽明白了,她夢到以前的曰子了,那個被人搶來奪去,被人當成戰利品而佔有的悲慘年月……那動盪不安的往事……
她的睡臉上是滿是恐懼,滿是悲憤,但更多的是一種無奈,那種被命運所捉弄,卻無力掙脫的哀傷。
滿分曰記: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痛苦。
我相信,不論多麼表面光鮮的人,在暗地裡也會有些說不出來的黯然藏在心中。
陳圓圓是一個美女,曾經被天下共認的第一美女,在正史中,她的美甚至直接導致了大明王朝的滅亡。她的身上有無數的標籤,而這些標籤幾乎沒有一個是正面的。
她有一個標籤是:名。
但在這個標籤的後面還得再跟上一個字:記。
她還有一個標籤是:紅顏。
但在這個標籤的後面緊緊地跟着:禍水。
她能成爲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但卻絕不會是人們想要娶回家中,用心呵護的那一個女人。
她的痛苦,我無法全部明白,但就在今時今夜,當我抱着正在做惡夢中的她時,卻分明地感受到了她顫抖的身軀中蘊含着怎樣的悲涼……
我覺得:她需要愛
李巖
記於大理國無量山
第六零零萌 凌波微步其實是一種舞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