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夏最終是忍下了摔手機的衝動,只是心裡面膨脹的不爽怎麼也停不下來。
靠你丫丫的顧子寒,無理取鬧,不可理喻!
睿睿盤着腿坐在純白的地毯上,小小的頭舒舒服服地靠着大白的背,看着唐寧夏變化豐富的表情,他一臉天真地問:“媽咪,你不高興嗎?”
唐寧夏雙目無神地看向睿睿,機械地點頭,“沒錯,你親愛的媽咪我現在很不高興!”
“唔,誰欺負你了,我幫你出主意收拾他!”年僅七歲的睿睿毫無壓力且認真地說出這句話,還是一臉小白兔的表情。
“成,就是那個顧……”唐寧夏下意識地就要說出來,幸好最後記起了顧子寒是最高級別的妖獸,訕訕地說,“還是算了,目前你還不是他的對手。反正,我很快就和他徹底沒關係了。”
睿睿已經知道是誰,用雙手支着下巴看着天花板,開始爲某人感到擔憂。
午餐時間臨近的時候,唐寧夏去準備午飯,她用半隻山雞熬了一鍋四物湯,上桌的時候睿睿直接就問:“媽咪,你是準備給那個叔叔帶過去嗎?”
“哪個叔叔?”一時間唐寧夏根本反應不過來。
“就是那個替你擋了一刀,然後流了很多血的叔叔。”
唐寧夏恍然大悟,可是——“唐睿睿小朋友,你從哪裡得出的結論?”
“因爲你說過,這是補血湯。慕茹姐姐說,那個叔叔流了很多血。”睿睿的邏輯沒有漏洞可挑。
“……你的記性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好?聯想能力可不可以不要這麼豐富?”唐寧夏忽然有點後悔平時跟這個小鬼說太多了。俗話說得好,知道得越多,越容易胡思亂想,這就是爲什麼有的家屬選擇向病患隱瞞病情的原因。
睿睿會錯了唐寧夏的意,瞪大眼睛問:“你真的是要給那個叔叔送過去的啊?”
“……抱歉,從來沒有過這個想法。”唐寧夏無謂地聳了聳肩膀說,反正顧子寒如果真的需要補血的話,有的是人給他熬湯,實在輪不到她來操心。
睿睿的臉上浮上來一抹失望,“媽咪,你做人不能這麼……”說到這裡忽然想不到合適的形容詞,小鬼仰起頭看着天花板,烏黑的瞳仁四處亂轉着,最後終於想到四個字——“忘恩負義!那個叔叔替你擋了一刀,你不是應該感激人家嗎?”
看着人小鬼大一臉老成的兒子,唐寧夏無奈地笑出聲來。她和顧子寒之間的牽扯恩怨,不是七歲的小孩子能懂的?
“你還小,有些事情你長大了就會明白的。”爲了不讓睿睿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唐寧夏忙忙轉移了話題,“好了,趕快吃,吃完了我還要去醫院一趟,忙完了給你報興趣班。”
睿睿很懂事地點頭。
吃完午餐後唐寧夏牽上大白準備出門,睿睿忽然喊了一聲:“媽咪你等我一下!”
唐寧夏還沒反應過來,睿睿就已經奔進了廚房。
再從廚房裡面出來的時候,睿睿手裡多了個不鏽鋼瓶子。
唐寧夏已經猜到了什麼,哭笑不得地說:“被救了的人又不是你,你怎麼比我還操心?”
“唐睿睿是好孩子,纔不像媽咪你這麼忘恩負義呢!”睿睿一臉正氣。
唐寧夏笑着彈了彈睿睿的額頭,接過他手裡的湯,“好了,我走了。”
兒子這麼懂事,唐寧夏不忍心不領他這份善心,雖然她特別不情願讓顧子寒浪費自己熬的湯。
下樓,上車,唐寧夏直奔醫院。
一路上,大白都安安靜靜地蹲在唐寧夏身邊,用一張天使一般的笑臉看着唐寧夏,讓唐寧夏想衝着它發脾氣都不能,只能無奈的喟嘆:“你主人要是有你一半可愛就好了。”說完忽然覺得不對,又說,“不對,有你的十分之一人民羣衆就很滿足了。”
大白還是一臉純潔地看着唐寧夏,而唐寧夏的車子還在馬路上疾馳着,迅速地碾過一寸又一寸土地,最後停在了醫院的停車場。
又回到這家醫院,唐寧夏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骨氣勇氣牽起大白下車,一路上不斷地告訴自己要淡定,一定要淡定,已經說了會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說出口就要做到,否則就做好準備被顧子寒吐槽到死!
幾分鐘後,唐寧夏來到了顧子寒的病房前,她不給自己任何猶豫的時間,直接伸手敲門。
猶豫或者不猶豫結果都是要進去,何必浪費那個時間?
“進來。”顧子寒清晰低沉的聲音穿過門板傳入唐寧夏的耳朵,她推門進去,穿過會客廳,又推開了病房的門。
第一眼就看見顧子寒把筆記本電腦擱在移動桌子上處理事情,他薄薄的脣抿成一條直線,修長的十指運指如飛地遊走在鍵盤上,頎長淡定從容,就連分明的輪廓都散發出一股迷人的專注。
“大白給你帶過來了。”唐寧夏牽着大白走到顧子寒的牀邊,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自然,把大白的牽引繩甩向顧子寒,順手把帶來的湯放在了牀頭櫃上。
顧子寒手上的動作頓住,看向唐寧夏,正想開口的時候,放在牀頭櫃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電話是秦宇哲打過來的,聲音急促匆忙:“子寒,我看到你爸來醫院了,現在已經在上樓的電梯裡了。寧夏的車在停車場,她在病房裡面嗎?”
顧子寒細長的雙眸微微眯了眯,臉色難得地有了輕微的變化,他看向唐寧夏,“嗯”了一聲掛掉電話,還來不及想任何對策,就聽見了門把手被旋動的聲音。
這一刻,顧子寒的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顧華清看見唐寧夏!
毫無預兆地,顧子寒伸手攥住唐寧夏的手,把她帶向自己,摟緊。唐寧夏連驚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來,雙脣就被顧子寒蠻橫地覆住了,同時聽見顧子寒用命令的語氣低吼:“別動,不準回頭。”
唐寧夏被顧子寒的氣場震懾住了,當真紋絲不動,頭也不回。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顧子寒閉上眼狠狠地吻唐寧夏,雙手把她禁錮得緊緊的。
顧華清年逾五十,兩鬢已經有了白髮,但是他稱霸商場多年,又長年身居高位發號施令,沒什麼事情是他沒有見過的,所以見到兒子和一個女人激吻,他的臉上也只是短暫地劃過一抹詫異,然後迅速地恢復了正常。
“咳咳。”顧華清多年的心腹左右手陳德悶着聲咳嗽,用以提醒顧子寒。
顧子寒好像真的才發現病房裡來了其他人一樣,把唐寧夏的頭按在自己的肩頭上,若無其事地看向顧華清和陳德,“有事?”
陳德笑了笑,把裝着進口水果的果籃放在牀頭櫃上,“子寒,聽說你受傷了,顧老先生來看看你。”
顧子寒嗤笑了一聲,“我沒死,讓顧老先生失望了。”
“子寒……”陳德是最瞭解顧子寒和顧華清之間的恩恩怨怨的人,無奈地看着這對父子,“你爸爸是真的……”
“阿德。”顧華清伸手示意陳德不要再說下去,轉身走向門外,說,“既然他沒死,我們走吧。”
陳德無奈,只得跟上顧華清的腳步,離開。
聽到關門聲響起,唐寧夏第一時間試圖掙脫,而顧子寒就好像沒察覺到她的掙扎一樣,一動不動地把她箍在懷裡。
不同於以往的強勢蠻橫,這次顧子寒真的只是靜靜地擁着唐寧夏,就像溺水的人終於找到了一根浮木。
唐寧夏只是察覺到顧子寒的氣場變了,但是沒有去深究,反而更加用力地掙扎起來,“顧子寒,放開我。”
聞言,顧子寒好像瞬間清醒過來了一樣,倏地推開了唐寧夏,英俊的臉上覆了一層無形的冰,冷得嚇人,就連輪廓都異常冷厲,整個人真真正正像極了來自地獄的修羅。
唐寧夏被嚇到了,詰問的語氣變得底氣不足,“你剛纔爲什麼要那麼做?”
“你長得太嚇人,老頭子有心臟病經不起你嚇。”顧子寒用一點都不像開玩笑的語氣說出一句像極了是在開玩笑的話,讓人無從判斷他的態度。
“……我應該感謝你嗎?”唐寧夏無語問蒼天。
“當然。”顧子寒理所當然地看向唐寧夏,“把顧氏的老董事長嚇死了你賠得起嗎?”
“……謝謝你啊顧先生。”唐寧夏翻了個白眼,不經大腦地吐出一句,“不過你真的有那麼關心你爸嗎?”
“……”瞬間,顧子寒的目光被冰封了一樣冷,脣抿成了一條直線,整個人陰沉得給人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唐寧夏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說錯話了,暗暗懊悔起來。經歷了剛纔那一幕,她應該知道顧子寒和父親的關係不好纔對,怎麼偏偏說起了這個?顧子寒會不會一怒之下把她掐死?
想到這裡,唐寧夏不着痕跡地跟顧子寒拉開距離,“咳”了一聲,從牀頭櫃上摸來睿睿打包的湯遞給顧子寒,“喏,喝了它,你就可以少在這裡受幾天罪。”
這個時候,唐寧夏纔開始慶幸睿睿給自己打包了這一份湯。
顧子寒沒有接過唐寧夏的東西,只是目光順着她手裡的不鏽鋼瓶子移到她的臉上,滿是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