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到蜀地。”玉錦瑄問道:“孃親,誰到蜀地啊。”
蕭綰清笑了笑:“孃親的一位故人。”
玉臨笙拿着玉錦辰的手教他寫字,聞言只是笑了笑:“一年纔到,只怕一路上沒少逗留。”
蕭綰清握住他的手:“玉郎,謝謝你放過他。”
玉臨笙把她的手湊到脣邊親了親笑道:“和我還客氣,該罰。”
玉錦辰立馬接嘴:“該罰,孃親,你快幫我寫字。”
玉臨笙輕輕拍他腦袋:“自己寫。”
玉錦辰委屈的摸摸腦袋自己寫,玉臨笙說道:“前不久丞相上奏,說蜀地良田萬頃,和我說要遷民入蜀,你覺得如何?”
蕭綰清想了想:“入蜀之路艱險,百姓太多未免會拒地而守,恐有亂象,若真的要遷民入蜀,修出大道最佳。”
玉臨笙笑起來,刮刮她的鼻頭:“聰明,和我想一塊去了。”
他繼續拿着玉錦辰的手寫字,蕭綰清把姜演的信收好。
如他們所說,姜演的確逗留了不少時間,他沒有盤纏,一路上都是邊賺錢邊趕路,這才磨蹭了一年之久。
蜀地不小,他尋到李雪華的時候,已經是四月了。
人間四月盡芳菲,草屋外的小女童抱着一顆大白菜,眼巴巴的看着門口一身布衣的他。
“你是誰?”
姜演瞧着那張和自己六分相似的臉蹲下來,讓自己儘量親和:“小七,我是你爹爹。”
小女童扭頭跑進了屋裡,拉着李雪華出來。她一身尋常的麻衣,袖子還挽着,該是在做飯,看見姜演就頓在門外。
六年未見,曾經的枕邊人,模樣都滄桑了不少。
相望許久,李雪華纔開口:“都結束了嗎?”
姜演頷首:“結束了。”
“那你放下她了嗎?”
“放下了。”
李雪華笑起來,跑着過來撲在他懷裡,姜演擡手抱着她,相擁而泣。
“我回來了。”
曾經,他以爲自己愛蕭綰清愛到了骨子裡。
後來才明白,他沒愛過,自始至終都是自欺欺人,對蕭綰清,他只是習慣了有個小姑娘跟在自己身後喊哥哥,突然有一日身後沒了這個人,他不習慣而已。
曾經,他以爲自己無權不可活,從他當上太子那一刻起,蕭暖就告訴他,皇位是他的,所以纔會在平反之後逼宮,纔會三分天下,只爲了得到那件本來是自己的東西。
後來才明白,他所經歷的一切苦難,失去的一切都東西,都是那個皇位導致的。
曾經,他以爲李雪華對他,不過是看上了他的身份與尊貴,以爲她和東宮那些美人一樣是要從他身上獲得錢財的。
到了掖庭才明白,她是自己的妻,和那些女人不一樣,她能陪着自己吃苦,不求名利的在自己身邊。
在他愛着別人的時候,她在愛着自己。
她等了自己六年,等自己放下從前,等自己放下心裡的執念,等自己回來。
他是何其幸運,能有一個願意等着他的女人。
他們所求的從來都不是富貴輝煌,只是一家人一起的平淡罷了。
這樣簡單的日子,卻讓他們走了那麼多的彎路才懂。
姜演緊緊地抱着她,這個女人,他不能再辜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