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的眼神裡,七月判斷出,這個“不舒服”顯然不是問大姨媽的。
七月聽懂了,所以更尷尬,一言不發的扭過了頭。
霍靳琛見她不答話,有些緊張的坐在她身邊,掀開她的睡衣,想幫她揉揉肚子。
七月驀的一下坐直推開了他的手:“你手上有藥油……”
“抱歉。”霍靳琛意識到,馬上起身,去了洗手間洗手。
七月注意到,老男人離開的時候,眼神有一點不自然。
想想又樂了,三十多歲的男人,在完事之後居然會小心翼翼的問她有沒有不舒服,也許是想到可能孕育而生的小生命,變得更加謹慎鄭重起來。
他洗完手,又順便衝了一個熱水瓶給七月,把她抱坐在自己腿上,一下一下,小心翼翼的替她揉按着腹部。
七月聞到他手上檸檬洗手液的味道,後腦勺倚着他的胸膛,舒服得想再睡個回籠覺。
耳邊傳來霍靳琛低沉溫柔的聲音:“肚子疼的話,今天的晚宴就別參加了。”
七月驀的睜開眼,一下子從他懷裡坐起,直直的看着他。
“幹嘛一副那樣表情?”他笑着揉捏了下她的臉頰,“你不是一直不想去嗎?”
昨天晚上還是這麼想,可後來聽完高秘書那番話,她又覺得自己實在不能再給霍靳琛拖後腿了。
“其實……也不是很疼。”她想,大不了吞片芬必得。
“不用勉強自己。”
七月咬着牙,大義凜然的搖頭;“不勉強!”
老男人把她抱起來,低啞着聲音哄道:“那去吃早飯?吃完幫你換衣服。”
七月深切的覺得,她只是腳扭了,並不是癱瘓,手也沒斷。
但霍靳琛似乎很樂衷於這種飼養行爲。
七月終於體會到當初陸子鳴那句“老霍喜歡能依賴他的女人”是什麼意思了!
被他餵了半碗紅棗小米粥,七月皺着眉頭說:“太甜,不想吃了。”
霍靳琛於是點頭,就着她用過的調羹,直接把剩的半碗粥吃光了。
又把她抱回臥室,放在牀沿,從衣櫃裡拿出高秘書昨天送來的那套水緞禮服。
裙襬抖開的時候,七月驚呼出了聲:“這是什麼布料?好奇特,像水一樣會流動!”
他挑了挑眉,帶着點淡淡的得意:“喜歡嗎?”
七月想起高秘書說的,他半月前就爲自己訂了這件禮服。不由的更驚訝:“專門爲我訂的?”
霍靳琛拿着衣服坐到她身後,並未回答,只是將她的肩撥了過去,聲音輕柔:“我幫你試衣。”
禮服的穿脫較麻煩,偶爾需要七月站起來配合。他便扶着她,讓她一隻腳懸空,整個人撐在她手臂上。
鏡子裡的女孩,容顏清麗,笑容純美,在一襲拖地的水緞長裙下,彷彿出水芙蓉,濯而不妖。
霍靳琛撥開她背部的頭髮,提示她:“別動,我幫你把拉鍊拉上。”
七月一動不動,看着鏡子裡的自己,還有幾分陌生。
生平很少有機會穿禮服,還是專門爲她量身定製的。明明還是那張平淡無奇的臉,在禮服的襯托下,氣質也高貴了起來。忍不住的更加昂首挺胸,問身後的霍靳琛:“我這樣,像不像名媛?”
弄好拉鍊的霍靳琛擡頭,在她耳邊親了下:“像個穿拖鞋的名媛。”
說到這七月就來氣,霍靳琛竟然讓她穿着拖鞋去出席晚宴,還說反正是長裙,看不出穿什麼鞋子。
只有像他這樣粗線條的男人才看不出好嗎?女人可是那種看一眼你的包就知道你裡面牌子是正牌還是貼牌還是山寨A貨的恐怖生物!
*
霍一菲的生日晚宴在即將開業的青城山莊舉行。
傍晚,一輛輛豪車停在山莊外,穿制服戴白手套的工作人員井然有序的引導着尊貴的客人入場。
七月因爲跟着青城山莊的老闆霍靳琛一塊來,所以有幸走了後門,直接從內場進入。
七月並沒有刻意化妝,幾乎就是平常的模樣,穿禮服是出於對主人和場合的尊重,但如果化了一臉濃妝卻穿了一雙拖鞋前去,那才真是啼笑皆非。
霍一菲不喜高調,雖然山莊外停了不少豪車,卻着實都是霍家從小的發小,生日宴說白了就是個熟人的小型聚會。
七月跟在霍靳琛身後,漫不經心的看了一圈,自然就看到了該出現的熟人。
比如寧熙,再比如……魏苡芝。
七月看到她的時候,她正站在二樓,身前推着個坐輪椅的男人,正平靜的打量着場內的環境,有種居高臨下、俯瞰衆生的感覺。
男人看上去也就三十五六歲的樣子,七月猜測他就是霍靳琛的大哥,霍靳言。
魏苡芝今日穿了一襲藍黑拼接的素淨長裙,跟她平日事事不甘人後的性格略顯不符。原因是今日霍一菲纔是主角兒,而她已嫁作人婦,丈夫身體和精神面貌都明顯不佳,若穿得光鮮亮麗,怕惹人非議。
十幾年的豪門媳婦不是白當的,魏苡芝能獨守空房熬過這十六年,自然有她過人的地方。
但是當她看到樓下某個穿着光滑亮眼的水緞長裙的女孩時,雙眸不自覺的瞪視。
水緞材料的特性就是,遇光則更顯華麗,而在宴會廳這種到處掛滿水晶燈的地方,簡直璀璨奪目燦若星河。
更讓她嫉妒到眼紅的是,霍靳琛的手時刻搭扶在她的腰上,好像生怕她跌倒似的,隔一會兒就蹲下來,似乎從裙角把手伸進去在撫摸着她的腳腕。
魏苡芝握在輪椅上的手不自禁攥緊。霍靳言自然感覺到了,順着她的視線,不動聲色的望過去,看見正和人寒暄打招呼的霍靳琛。
不由發出一聲冷笑:“他現在是整個明爵集團的掌權者,不是你能宵想的人。”
聲音低沉,似提醒,又似警告。
魏苡芝驀的回神,也笑了一下:“我是什麼人,我自己難道不知道麼?”
自從嫁給了霍靳言這個廢人,往後她所能期盼的,就不再是情啊愛啊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可是,她不配,那個女孩呢?又憑什麼站在靳琛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