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的時候,七月半張臉陷在柔軟的枕頭裡,已經完完全全的睡熟了。
霍靳琛站在牀邊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
從他知道七月的身世起,就覺得這個小女孩跟自己有些像,雖然分開的理由各不相同,卻大抵都是被自己至親的人拋棄了。
不同的是,在她身上,還看得到普通人的喜怒哀樂。
而沒有遇到她的那幾年,他快要忘記什麼是真正的喜怒哀樂了。
在英國留學那幾年,他和普通留學生一樣租房,打工,也被白人奚落嘲笑過,也和人打過架。但是深夜回到只有一個人的出租屋,除了滿屋子的酒瓶,沒有一樣能讓他情緒感到波動。
心裡好像空了一塊,什麼都填不進去。
……
七月似乎感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半晌之後撐開一直眼皮,模模糊糊的問:“你回來啦?”
霍靳琛點了點頭,在她牀沿坐下。
她這才勉強把兩隻眼睛都睜開,秋水一樣的美目一睜一眨間,隱隱有種俏皮動人。
“對不起啊,本來想等你的,一不留神就睡着了……”
霍靳琛看了她片刻,纔開口:“等我幹嘛?”
七月笑着把雙臂掛在他脖子上:“霍伯伯來找你,一定沒有好事對不對?他是不是板着臉對你說,既然她沒有懷孕,你們分手吧。”
霍靳琛眸色一沉:“你是不是睡覺睡傻了?”
七月尷尬的揉了揉臉:“既然沒有怪罪,那我去洗澡睡覺了。”
說着掀開被子,灰溜溜的下牀想開溜。
然而腳纔剛落地,眼前就一片昏眩,身體控制不住的偏了偏。
霍靳琛驀的伸出手來,將她攬進懷中穩住她的身體。
兩人的身體緊密貼合,七月靠在他懷中,揉了揉太陽穴,訥訥道:“我一定是睡太久了,一下牀都會頭暈。”
其實她一直很奇怪,不就是受寒了發低燒,爲什麼還要住院好幾天。直覺是霍靳琛太緊張她,小題大作。
霍靳琛看了她一會兒,緩緩開口:“要我抱你去洗澡?”
“還沒那麼柔弱。”七月不動聲色的拉下他攬在自己腰間的手,剛纔靠在他身上的時候七月就感覺到了,原本痠軟無力的身體不由的僵了僵,隨後看向他,笑了笑拉上了洗手間的門。
霍靳琛盯着那門關上,才轉身給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氣把一大杯涼水都喝了下去。
*
早上七月睜開眼,就看見隨便側躺在沙發上的霍靳琛。
察覺到她的動靜,他也第一時間睜開了眼。
七月有點不好意思:“睡沙發一定很不舒服吧?其實今天我都可以出院了,你晚上不一定要在這陪着我的……”
霍靳琛剛睜開眼就已經是眸色沉沉的樣子,隨着他坐起身,西褲襠部的某個位置再也遮掩不住,明目張膽的精神着。
七月看了一眼,就匆匆忙忙收回視線,掀開被子道:“我去洗漱。”
霍靳琛靠在沙發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衛生間,這才坐起身,從西裝外套裡摸出煙盒,習慣性的給自己點了根菸。
一根菸的時間,足夠讓他從晨起的混沌中冷靜下來,誠然如霍志剛所說,如今他的自控力是越來越差了。
他緩緩閉了眼睛坐在那裡,腦海中卻依舊有一抹身影,伴隨着衛生間的水流聲,撩人心虛,揮之不去。
霍靳琛驀的站起,推開病房門,走了出去。
過了會兒,衛生間水流聲消失,七月拉開門從裡面走了出來。
看見空無一人的病房,微微有些訝異,走到牀邊,撈起自己的手機。
上面有一條未讀短信:
【七月,有些真相,我必須告訴你。】
發信人她不看,也猜到是誰。
想起霍靳琛之前的警告,七月咬着脣,直接把短信刪除。
換了衣服,甚至把醫院病牀的被子都疊了,霍靳琛纔回來。
聽見門響,七月擡起頭來,看見霍靳琛不知去哪也換了身衣服,洗漱過後,神清氣爽。也許是早上那會兒尷尬的緣故,這會子七月下意識的就把目光放在他那處。
看不出來了,應該是……消下去了吧……
七月坐在牀沿,六月份的天,她就穿了一條涼爽的雪紡裙子,纖腰長腿畢現,霍靳琛只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出院手續我已經辦好了,東西收拾好就可以走了。”
“等等,”七月站起來,走到他面前,踮起腳,擡起手來幫他把襯衫領口歪斜的領帶扶正,又用手指貼了貼。
這麼近的距離,霍靳琛聞得到她早上才洗髮過的梔子花香,眼波沉靜的盯着她發頂看了一會兒,忽然伸出手來攬住了她的腰。
七月順勢就倚進了他懷中,霍靳琛微微一偏頭,把臉埋在她蓬鬆的發間深吸了口氣,另一手忽的就鑽進了她裙內。
七月身子一僵,卻已經預料到什麼似的,慢慢的放鬆了身體,目光如水的直視着他。霍靳琛卻已經收回手,鬆開了她。
七月愣了愣,對上他沉晦不明的眼眸:“你怎麼啦?”
霍靳琛替她拉平了裙子,聲線很冷:“你身體不好,這些事不急。”
說完,便已經拿起她的小包,率先走了出去。
七月有些僵硬的看着他的背影,他這麼說,那是肯定不會碰她了。
自從昨天霍伯伯來找過他之後,七月就覺得某些方面變了。雖然他還是對自己那麼溫柔體貼,可就是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
上午,霍靳琛把她接回酒店,稍作安頓。
她身體暫時不宜長途坐車,而且青城這邊還有工作。倒是霍靳琛被她連累,也不得不困在青城。想到這,七月就有幾分愧疚。
她所能唯一想到的補償方式,就是用她的身體。
可霍靳琛一反常態,自從那天早上出院在病房發生的尷尬之後,霍靳琛再沒有在她面前表現出失態,可這種趨勢發展下去,在從前相諧和睦的兩個人來說,實在是有些詭異的。
每一天,他都早出晚歸,雖然住在酒店同一個房間,可他回來的時候,七月通常已經都睡熟了。早上又在她睜眼的第一瞬,他已經下牀洗漱。
七月一直知道他很忙,可除了忙碌之外,他眉眼間也越見冷淡了。
【老霍好長時間沒吃肉,憋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