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待會要見霍靳琛,七月趕緊又去重新洗臉,打算化個淡妝。
熱水瓶裡沒熱水了,住學校就是這點不好,用個水還得跑下樓去拎。
七月拿着水壺,腳踩雙拖鞋就下去了。
到一層的時候,拖鞋絆了下,整個人重心不穩,差點從臺階上栽下去!她眼疾手快的拽住了旁邊扶欄,手裡的熱水瓶蓋子卻甩了出去,鏗鏗鏘鏘蹦出去好遠。
七月暗道倒黴,忙跑過去撿。
一雙黑色尖頭高跟鞋出現在她視線裡。
七月愣了一下,手裡捏着熱水瓶的蓋子,緩緩的擡頭,順着對方Celine黑色風衣的衣襬往上瞧,對上了溫茹冷漠審視的目光。
溫茹20歲就生了她,剛剛40出頭的女人,一張保養得宜的臉根本看不出年齡。但那一身的名牌,高傲矜貴的氣勢,足以彰顯她的閱歷。
七月愣愣的半晌調整不過來表情。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
溫茹打量着她這一身睡衣加拖鞋的裝扮,也是一臉的不認同。
七月慢慢從她視線中捕捉到那一絲不認同,笑了下,平靜的拎起熱水瓶,走到水箱邊,擱下瓶子,打開熱水龍頭。
嘩嘩的灌水聲,除此之外一片平靜。
許久,溫茹在她背後說:“看到都不會叫人了?”
七月的背脊僵了一下,然後,如她所願的開口:“溫太太,您好。”
“……”溫茹的眉心蹙得更緊。
半晌,她道:“我是來參加你的畢業典禮的。”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畢業典禮是要家人蔘加的,我不記得自己有過姓溫的親戚。”
啪——
一聲脆響,七月怔然的偏過頭去,都沒能反應過來。
倒是半邊臉誠實的腫了起來,燙燙的,麻麻的。
“在我面前,你有什麼可犟的?”溫茹聲色俱厲。
七月這個犟脾氣,從小到大,就沒變過。
熱水瓶已經滿了,漫出來的水嘩嘩譁流到外面。
七月掃了一眼,默不作聲的轉過頭去:“您今天要是來就爲了打這一巴掌,那您可以請回了。”
溫茹垂在身側的掌心,氣得痙攣顫抖。
“我不是來跟你廢話,我是來帶你走的。”
“帶我走?”七月像聽到什麼笑話,“八歲的時候我沒有自理能力,你把我丟下,現在我22歲,能自己賺錢養活自己了,你要帶我走?”
溫茹終究是忍耐不住:“賺錢?你賺的那是什麼錢?在鏡頭前搔首弄姿還是以色侍人?好好的大學不讀,非要來考什麼藝校……”
“夠了!想怎麼過是我自己的事,一個外人沒資格對我指手畫腳!”
“外人?我是你媽!我生了你就有責任管好你,畢業後跟我回首都,我會幫你安排好工作。”
“可笑!”七月什麼也沒說,提着手柄滾燙的熱水瓶,轉身而去。
回到寢室,驀的扔下熱水瓶,靠在門板上,像脫了力一樣。
明知道不該爲不相關的人難受,可她還是忍不住低低的哭了起來。
十幾年不管她的女人,一出現就擺出母親的身份,要帶她走……
七月總想着,當初爸爸死後,如果她不這麼快立刻改嫁,也許爺爺就不會這麼討厭自己?
不由的,把這些年在連家吃的苦都歸咎到這個狠心冷情的女人身上……
*
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對着鏡子,看着臉上的紅腫,有點無力。
她不想讓霍靳琛再插手到她家裡這些糟心事上,索性拿出粉餅,在臉上撲了一個厚厚的底妝。
她本來皮膚底子好,很少化這麼重底妝,整張臉像戴了張面具,彆扭得很。
換好衣服沒多久,霍靳琛的電話就來了,催她下去。
也沒時間多想,直接拎着包就下樓了。
*
港戲門口,霍靳琛抽着煙,百無聊賴的看着馬路對面。
一輛京A牌照的奧迪A6靜靜停着。
車很低調,車窗四面都貼着反光紙,一個穿着打扮高貴的中年女子站在車旁,站立不安的來回徘徊着。
不多時,奧迪車窗打開,從車裡伸出一個小姑娘的頭,看樣子和七月的年齡差不多,衝着車外的人喊:“媽,你在等誰,還要多久?”
剛從校門出來的七月就聽到了這一聲。
她有些詫異的朝黑色奧迪車看去。
站在車前的溫茹看到七月,眼前一亮,正打算朝她走過來,七月卻迅速的收回視線,裝作沒看到她一樣,徑直走到黑色賓利前,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黑色的賓利慕尚緩緩啓動,和那輛京A牌照的車擦肩而過,幾乎在同時,溫茹朝賓利車內望來,霍靳琛也朝車窗外望去。
……
七月靠坐在副駕駛座上,起伏的胸口久久不能平靜。
她聽到了那聲“媽”,也看到了車裡那個女孩。
和自己年紀差不多。
但當年,溫茹明明是在她八歲的時候才改嫁的,而車裡那個女孩不可能比她小八歲……
事實總讓人遍體生寒,徹骨得冷。
七月不自禁的顫抖着,只要想想前因後果,都覺得噁心。
霍靳琛自然不可能沒察覺她的怪異,只是平靜開車,等她自己慢慢冷靜下來。
到了吃飯的地點,他停好車,下來幫她開車門,當她在他面前站定時,霍靳琛的動作突然頓了下,湛黑視線集中在她的左臉上,目光微微凝住:“怎麼了?”
七月怔了一下,順着他的視線,摸了摸自己的左臉。
還有一點腫,看來粉底也瞞不住他。
她吐了口氣,故意雲淡風輕的說:“碰見個瘋子,她打我我總不能再打回去吧,那我不是比瘋子還不如。”
霍靳琛也發出一聲輕嗤,但並不像笑,更像某種威脅:“能穿得起Celine的瘋子,也是非富則貴了。”
原來他注意到門口的溫茹了。
七月有點詫異的看着他,他卻捏着她的下巴,不讓她亂動,緊蹙着的眉頭寫滿心疼:“哪個瘋子這麼不長眼,連我霍靳琛的女人都敢打?”
七月聽得眼泛花癡:“你最近是不是讀了小言了?這口氣簡直跟小言裡的霸道總裁一模一樣!”
【好吧,昨天那首歌叫《一生何求》,那部電視劇叫《義不容情》。想當年溫兆倫也是一枚小鮮肉啊~】